怎么加？
自爆。
轰轰轰……
首席本来还想借爆发来个位移离开，结果被体内体外突然加剧百倍的自爆攻势当场撕裂炸碎，化作血肉的碎雨飞溅洒落。
尾翎长剑瞬间重新分散，看似是脱力失力之下的表现，杜恩却是猛地松开法诀，瞬间抬手抓住它们。
当即，便有一种摩擦火星出现。
中皇称极之力，都碰到了挑战。
定睛一看，在那五根尾翎上出现了类眼的图案，其中混杂着憎恨不解迷茫愤怒自责，正是首席的意志分散归入这边。
若是没有注意到，放任其悄然脱离，只会在之后重生躯体，再度袭来。
换言之，还没有彻底瓦解她的行动能力。
杜恩借着中皇极力，直接攥紧着，五把暗藏的五阶极品法器，更从虚空中亮相，插落在眼纹之上，使得其瞬间无声地爆发挣扎，让他都差点没有抓住，双手陡然便密布皲裂。
反抗之力太强了，中皇极力都无法强镇！
不过也只到这里，因为即便是在这极近距离之下，他依旧还敢操控法器自爆。
轰轰轰轰轰！
空间都湮灭了！
怨堕道理亦粉碎归无！
大地的震动陡然开始减弱，扭曲光柱开始消失，那无了接应的星辰孽变，暂时略有平缓，被密地尚存的特异压住。
不过，其必不可能罢休，眼下不过是在酝酿更大的冲击。
现在无蕊可没有余力去在意这些，随着爆炸余波撕裂掩体，她也灰头土脸的，但没在意这些，急忙跑出去。
一地零碎飘落，如同终末灰雪，所有光亮已经不存，残存余波仿佛挽歌唱鸣。
她越走越慢，站在一片白地残钢之中，有些茫然地停下来。
“杜恩……”
“嗯。”
空中传来了回应，从她的边上，有十分黯淡的光团从虚空中挤出来。
是刚刚的那一瞬间，杜恩选择躲进空间内层之底的夹缝里，避开表层的湮灭，内层的风暴，然后再迂回着挤回来。
说实在，这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不只是空间湮灭可能会带来的直接杀伤，还有潜藏在空间内侧深层的那星之孽，虽然到头来并没有浮现伸手，但在那一线之隔，也让他感受到整个深层早就糜烂一片。
只是因为有阻碍，所以才……
“太好了！你还没死！”
“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会舍己为公，光荣就义的人吗？”
杜恩只有平淡的反问，冷静的陈述：“那可就真是想多了，我从来只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施展决绝的手段。”
这是一种现实，若是判断得出的结果是不行，是无力回天，那他就会干脆地选择战略撤离，根本不可能干什么临死也要爆个体，糊对面一脸的事情。
那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
只有活着才能解决问题！
“……”
一句话就让激动的无蕊噎住，满心情绪的翻涌直接按停。
嘴角抽抽，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总之就是，没有浪费时间在这。
得抓紧净化首席，探查到一些信息，然后迅速离开修罗密地。
因为那孽变堕变之水，很快就会再度涌来，现在修罗密地的更下层，此前青国各方都不可控、难踏足的密地深处，早就是被浸泡透的绝境，没有足够的准备便踏足其中，只是没有意义地自寻死路。
无蕊也知道情况紧急，赶紧找到首席仅存比较完好的头颅一块，是杜恩自爆法器时有意留下的，否则就只能堆积粉碎，看看能不能拼出来合用的。
头颅残块上带有一只眼睛与半张嘴巴，此刻看到无蕊的靠近，碧光的再亮，意识意志汇聚残留于此，首席直接流下泪水。
“青兰，大人……不要，离开，我……”
我，并不是合格的战士。
因为面对敌人时，我会产生恐惧。
根本无法改变的懦弱本性，这一点从我作为大人的侍女，陪同着踏上战场，就已经无比清楚地确定。
记忆的画面铺开。
在边境长城上，看着袭来的怨魔，当年还只是近侍的首席瑟瑟发抖，根本抓不紧武器，也完全迈不开脚步。
视野之中，有其他勇敢的人们，正在前赴后继地迎击着怨魔。
视野之外，亦有其他勇敢的人们，于各处岗位不停发光发热。
我不如他们，也不如他们。
偏偏是这样的我，成为守护战士，成为陪护近侍。
如此的荣耀，不应该是给我的。
还有更多人适合，比如他，比如她，又还有他们……
一个个人影浮现在记忆里，十分繁多，有普通的军卒战士，更有守护战士们，杜恩无蕊见过的强者弱者们都在其中。
“不用这么小看轻视自己。”
光芒笼罩着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看不见面貌，那不是人，那是神啊！
她这么对自己说着：“所有人都会恐惧，就算是我也一样，恐惧伤痛，恐惧死亡，恐惧辜负，恐惧背离……但是，正因为恐惧，才会有动力，可以说，一切生灵之所以追逐自己的道路，本质上正是因为这种或明或暗的不安在鞭笞自己！”
神如此断言着。
近侍却下意识觉得不太对。
好像有点太绝对了？
生出这种念头之后，近侍大为惊恐。
明明都已经并非合格的守护者，居然还敢质疑神上的超凡者，毋庸置疑的勇敢者，这实在是毫无自知，狂悖妄想……
一连串的自我贬低，持续着许久，听得无蕊的表情十分微妙。
首席明明强到那种地步，她都不由觉得无所不能的杜恩也跟其同归于尽，结果这边却是个如此卑微的想法，就，很微妙与诧异。
记忆里的巫祭青兰似乎也很无奈，叹息着摇头。
而首席的执念在继续演进。
虽然贬低自己，但也因为青兰的鼓励，让她得以继续坚持下去。
无蕊的表情更加微妙。
因为抓不紧武器的首席，打杀怨魔那叫一个砍瓜切菜，在与同僚的切磋以及替位挑战里，更是从容保持不败，跟次席相比拉开了十分明显的身位。
天骄层级的战力……如果把那心境的问题解决，倒是勉强可以如此称呼，可惜并不能，所以应当称之为弱流或准弱流。
然后，其记忆来到关键处。
第531章 沉疴溃坝，定格对话
“天与非天，混淆是非？”
首席心里呢喃着这刚刚听到的话语。
跟随着巫祭青兰，再度来到修罗密地，这处她当初很稀里糊涂就通过的试炼场所，旁听着侍奉守护者与那研法会的会正，还有青国其他几个关键人物的会谈。
针对修罗密地的考究，已经差不多进行完毕，或者说进行不下去了，所以，在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如何利用仅有的宝贵信息，尝试去发掘与破解怨魔之祸。
对于这些重大要事，首席一向是茫然呆滞的，因为她光是践行最本职的战斗守护之事，就已经是耗尽自己的心力，根本无暇再顾及这些。
不过作为首席守护战士，兼任巫祭青兰的近侍，她因为总是靠近着核心关键，所以经常能够听到诸如此类的重大事情。
可是其中没有一件，能够比眼下这件更关键更重大！
有关修罗密地之事，让她留下执念之事。
“按照佛门的说法，修罗是天众，阿修罗则是非天，但结果密地却并没有什么神明天众的良善高远表现，只有看不到尽头的嗜杀斗狠，乃是枯骨死亡堆积的阿修罗道。”
会正面色显得凝重地说着：“仙门的先祖开创修罗宗与修罗密地，用大法力设置稳定的入口，使得密地本身变得易于通行与探索利用，我认为他们也曾觉察到种种关键，所以这里其实是个钻研怨魔之祸的设施。”
“天与非天，修罗与阿修罗，为何会出现混淆，人又为何能够堕魔，一切的秘密，恐怕都在于密地的底部，那我们还无法踏足的区域，再大胆地推测，所谓的堕变怨魔，正是那天在变非天，甚至我再说句不好听的，先祖们或许是在寻求着掌控堕变的魔道之力！”
“你们别急着反驳我，因为我这也只是揣测，你们就当做是我的狂言吧，总之就是，既然天与非天会混淆，能够混淆，甚至于转变，那么，只要找到转变的奥秘，自然能试着逆反变化，或许这便是解决怨魔之祸的方法！”
会正说出自己的设想。
这些其实都只是旁白一般的话语，在首席的执念视角里，除了面前的巫祭青兰在发光发热之外，其他人都是灰色的会动皮影，根本就不清晰，甚至要不是此刻的执念与这谈话内容有着直接关系，可能都只会是断断续续的样子。
所以到了这里，会正提出设想之后，其他的相关详细的方面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不再为她的执念记忆所捕捉。
她只在意一点，不解执着一点。
“青兰大人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
首席因为太过紧随对方，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侍奉，所以虽然巫祭青兰还是覆面重服，外人难以看知具体表情动作的那种情况，但她还是注意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表现在执念记忆的视角，就是神明的光热出现着细微的波动。
在这边的解读里，是惭愧、愧疚、消沉，像是知晓会正等人争论谋算着的种种，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无用的挣扎，甚至于，是更甚更可怕，自寻绝路的开端！
之所以消沉愧疚，是因为没有指出。
为什么没有指出，是……
荒谬！
太荒谬了！
首席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再度僭越妄想，简直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种种自贬自责的话，开始填充满她的心声，流露在执念记忆里，听得无蕊只无奈叹息。
而杜恩漂浮在记忆边缘一隅，此刻突然抬眼看去，看到巫祭青兰似乎在偷偷向后看来，对上自己的视线之后，又立刻不动声色地转开。
像是知晓此时此刻，他们就在观看着这份过去的记忆一样。
有种既视感……杜恩的目光微微一动。
总之，首席一如既往地贬低自己，强自压抑理性正常的思考。
虽然表面上还是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内心沉疴却进一步加深，遗留下浓浓的在意，最终转化为执着执念。
记忆开始跳转，来到变故前夕。
“……，我们走吧。”
巫祭青兰唤了她的名字，可她却有些浑浑噩噩的，并没有听到，只听清后面，于下意识里跟着行进。
之所以浑浑噩噩，是因为感觉局势正在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