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蕊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处还算完好的门推开。
外边是个室内，废置衰朽的，没有什么出奇。
小心关好门，再来到新的门前，将之拉开。
哗哗哗～
落水倾泻声伴随着湿润扑面而来，带来一种阴森感。
无蕊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这才迈步走出去。
外边就是正常的亭台楼阁，整体像是半嵌进山体，现在阴森森的，各处还有破洞缺口，让怨魔阴雨汇流倾泻，发出密集的水声。
“啊……”
长长的申吟声从边上传来，回头看去，只看到不远处的廊道上，正挪过来一团像是软泥，透着痛苦的软肉瘤。
“这是？”
无蕊露出不忍之色，而那团肉瘤软泥发现这边，立刻就加速挪过来。
“应该是什么人淋到雨，被怨气魔气侵染导致的结果。”
杜恩也算是见多识广，对本门那帮至尊真君的套路更是了然于胸，哪怕现在没有眼瞳神识的探究深度，同样能轻易判断出脱离不了太多的情况。
“怎么会？”
“你打算怎么做？”
“……帮他解脱吧。”
无蕊做出决定，果断地向肉瘤怪靠近。
“这么莽撞的，你要怎么让他解脱？”
“总感觉做得到。”
“……是吗？行吧。”
杜恩不再置喙这个，他没有歪曲别人道路的想法。
当然，只靠无蕊这手无缚怪之力的少女，想要解决掉那肉瘤怪，还是很有问题的。
于是在她靠近，在肉瘤怪暴起之时，光团化人，挥舞着碧空燃剑，直接将之一分为二，瓦解掉攻击能力。
杜恩又瞬间变回光团状态，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效节能。
然后看着她怎么做。
只看到无蕊蹲下去，眼里有些茫然，继而恍然明悟。
伸出的手发出碧光，仔细看着，里面有一根根光须，深入肉瘤怪的体内，将怨气魔气汲取容纳，再回收归来。
无蕊的眼里露出一抹痛色。
透过契约，能感受到她承受的痛苦。
“果然是碧空神树啊……”
杜恩感慨着，语气虽然平静，但隐隐有些起伏，接着飘落到她的肩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引动着契约组成的生源，分担着那种转移包容的痛苦，使得无蕊顿时有些惊慌。
“你怎么……”
“没事，我耐烧，这种痛苦，跟不存在一样，事实上就我现在的状态，跟把皮肤撕裂了扯出神经泡在浓酸里差不多。”
“厉害啊！”
无蕊顿时转慌为叹。
这么有些没心没肺的，搞得杜恩也有些小微妙。
随即光全都黯下。
那肉瘤怪悄然化作石像，最后呢喃着：“神，神，啊……”
那是残存的执念。
“她已经堕变得太过度，只能让一点真灵解脱。”
无蕊露出淡淡的惆色，似乎能与那执念里蕴含的情绪共鸣。
杜恩却是做不到这个，主要是那点执念与情绪太薄弱，无法透过契约传过来。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无蕊又忍不住问道。
“那就要去探索去了解了。”
于是她站起来，左右看看，往自觉正确的道路前行。
一路上有许多肉瘤怪，软趴趴在地面上蠕动着，朝着少女这边移动。
不只是有这种毫无威胁的存在，随着向外移动，溢流而出的雨水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被泡在水里。
浓郁的怨气魔气在其中蓄积，在这边便遇到了一个强出许多的怪物。
身形仿佛是一朵食人花一样，可却长着两只粗壮的手，抓着一把像是惩戒罪人用的椿锤，浑身有着黑色畸形的肉瘤。
浓重的怨魔之气从其身上散发，是现在的杜恩都需要谨慎对待的个体！
第501章 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原来如此，作用在人体上时，虽然会让他们堕变，化作种种怪物的形态，可却没有那种汲吞怨魔阴雨，无休止扩散反应的情况发生。”
“是为什么呢？”
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冒头，观察着那染雨怪物的无蕊轻声问道。
“大概是因为执念，又或者是法力，还可能是法力执念相结合的什么，嗯，看这边带有教派的种种陈设，或许还是因为愿力，我现在也无法准确看出来。”
“原来如此，都是人的力量呢！”
“人……怨气，魔气，人，人间的生灵，以此取代了灵气，所以才形成新又脆弱的平衡吗？”
杜恩有了新的想法，但现在还无法确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寻思。
原因很简单。
“他发现我们了。”
“咦？”
无蕊一惊，很是信任，当即抱头一蹲。
轰！
一根椿锤扫过，砸碎了墙壁。
呀！
她给自己壮势地大喊一声，猛地就是向前扑出，落地接一个迅速翻滚，便又借势迅速地站起来。
怪物还要做出追击，面前已经多出一道人影，手持燃火的剑袭来。
铛！
双方武器碰撞，各自向后弹开。
“我现在可真是弱得难以想象啊，连这种对手都能挡住攻击。”
“吼！”
怪物咆哮一蹦，如植物般的单株足化作锐利的尖锥袭来。
杜恩扬手一撩，火光当即飞射而出，打得怪物手忙脚乱。
刚刚应付完灼热的火焰，身边就已多出他的人影，剑急急掠下，直接斩断怪物的一根胳膊。
“吼！”
怪物发出大吼，单手也能抡锤，可惜并没有用，被干脆避开，再一剑刺出，穿透脑部，神火蔓烧。
一阵挣扎惨叫后，怪物没了动静，丢失动作能力。
得到肯定的示意，无蕊才从藏身处跑出来，接替化作光团的杜恩。
包容净除，助其解脱。
比烂泥怪强出许多的这怪物，所存下的执念也是更庞大，映照在两人这边，还能形成一段记忆的边碎。
青国有载。
不知何时起，在祖先们留下的边境长城之外，涌现出了大批怪物，它们是堕落污秽的存在，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甚至能将国人也化作同样的怪物。
根据史家的考究，灾难其实发源于古老的魔族，他们在惨遭灭绝后留下了怨恨与诅咒，感染污染了天地的灵，才使得堕落污秽的怪物出现。
因此，人们便把这种怪物，称作怨魔。
“怨魔…到底，是什么……为何，终究无有救赎……”
执着伴着聆听，真灵解脱而去，留下一具艰难向前方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答案的躯体被石化。
无蕊感受到的痛苦更加强烈，便是有杜恩分担也一时无法缓解，他一边继续分担，一边则忍不住思考。
怨与恨，恨同悲，其实是很近的情绪。
怨魔，悲魔，大悲人魔，人魔……说到底，魔是什么？
仅以魔道魔修的立场，魔其实就是一种理念，一种修仙的理念，讲究天不予我自取，手段无比极端，只为追求得道，最好是能够速成，于是搞出一大堆伤天害理的花样。
悲魔道是其中一个，现在的五大仙门名是仙门，其实在覆灭上古魔道后，也接过他们的衣钵，而且发扬得极其光大，整个无量宇宙的无数星界无数生灵，都成为各种算计谋图的代价。
那么这个怨魔，或者说，前身的魔族，会不会就是魔道的一支？
杜恩没听说过万灵里还有魔族这一族，倒是上古魔道乌泱泱一大堆，所以，此界是这支魔道的大本营，在被落羽仙门击败镇压消灭之后，利用他们的怨恨，最终培植出来怨魔阴雨等等？
不对，怨魔阴雨根本就不在那段强烈的执念里面，这应该是后面才出现的东西……仙门还有谋划在这边，可这也不太对，悔情真君现在掌控着此界。
凭她的本事，连灵母那种货色都搞得稀碎，现在回过头来看，当真是拙劣不堪，根本就走错了怨孽的路。
却光星界能成为怨孽的，其实是自沉归核的双生道胎，而其又被墨矩大修士所显著影响……贯以道途，只为存人，然后，孽油然生，延于血连，稀里糊涂的，才有了灵母的出现。
那条大道，墨矩的路，其实是人志与人怨相互纠缠？
当年的那大修士或许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才没有尝试破星而去，另寻生路，而是以双生道胎作为钻研基点，这才能在未正式成就大道的情况下，也能解构怨孽的不死不灭性。
因为跑是跑不掉的，怨孽一旦滋生，会紧追着直接相关者，将他们化作养分，甚至于在因果命数生源等等的影响下，在诞生的瞬间就能薅夺尽一切相关者！
如此看来，当初却光星界的前辈真君真人，之所以一离开星界就离奇陨落消失，恐怕正是因为这个！
他们被吃掉了！
而还有一个归来者……或许，墨矩大修士就是以其钓出道胎，恐怕是孽胎，只是被设法肢解成双生道胎，而裂解的中间，再流淌出名为灵母的血，为悔情真君所误解与利用……
视野变高的杜恩，此刻越想越发散，然后还能更发散。
突然的，他想到青玄星界之时，徐天赐的一个邪修化相，其钻研邪阵，修习有源自天魔古宗的天邪古魔身神尽噬阵。
天魔宗，天魔，域外天魔！
又有生源星界之时，那条被圣神囚困的恶蛟，曾经这么形容过域外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