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藏着掖着!
从细节处有意点出的数百年,这个明确的时间修饰来看,这老东西此前落难时,定然已经偷偷摸摸,查探到诸多情况隐秘。
这其实很正常,止境仙门,或者是其他仙门,会派他过来企图渗透掌控,定然不是让他来送死的,所以肯定会授予施加手段,可以赢得一个行动的时间窗口。
当然,看他最终功亏一篑,落得如此境地来看,悔情真君此前对这边的掌控力度,倒也称得上一句完全。
杜恩想着,开口道:“我看那灵母,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如果真是你在之前袭击的它,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在之前所遭遇到的,其实只是它还没有完全蜕落的外壳!”
“不过,即便只是打伤了那外壳,其实也能连带着影响到它在蜕出的本体,所以在现在,它是在进行恢复,等到恢复得差不多,只怕就会彻底榨取老夫等人身上的养分,从而实现最速的蜕变!”
老化神眼看这小年轻也不是好糊弄的,居然没有顺着他主要透露的点来,立刻转换想法,主动坦言一部分情况。
虽然这么说,好像是让出主动,把自己完全置于弱势位,但实际上,却强调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
迫在眉睫的威胁,直接牵连的自己,无法以其他手段来斩除……
杜恩的面色不变,当头就是一把赤焰关刀斩去。
“啊!”
老化神下意识惨叫一声,然而关刀破空砸落在他脑门,却只觉得滑腻,力道全失,最终只是震飞一地的脂膏,根本没有一点实际伤害。
你这小辈,还真是说动手就动手,毫无一点情面,当真是心机阴沉,铁石心肠!
老化神在心里控诉痛斥着杜恩,表面上却对收回关刀,持在手上的他,挤出一点笑容:“事实就是如此,老夫在落难时,其实也留有底牌手段,结果时到今日,依旧如此下场,实在是这树太怪太邪!”
一众挂树上的修士,亦是在这时摇晃身体,显得赞同,无形中流露出各种情绪,都显得负面,其中比较正常的,居然还是对杜恩刚刚举动的突兀,所生出来的惊疑等情绪。
确实是邪门。
杜恩对此暗自颔首,透过刚刚的攻击,已经察觉到一些底细。
或许,这怪树才是那灵母的本体,或者说主体?
总之,现在没法轻易通过破坏它,来切断灵母那边跟它的联通!
“那么,在眼下的确是显得事不宜迟,不能让它把挂在树上的诸位,作为自己的灵丹妙药,变得无比可怕。”
杜恩这么说着,引得修士们纷纷做出肯定的回应。
他们恐惧着那种下场,之前他与灵母对战时,十分惶惶失措,甚至还有怨恨杜恩这始作俑者,袭击刺激灵母的罪魁祸首,但在现在,却又纷纷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对对对!年轻人,你必须一鼓作气,赶紧想方法把灵母从内层空间拖出来,然后沿着冲着它的外壳发力,将它的内在待蜕体重创,这样才能阻止事态急剧恶化!”
“届时,不管是我等的逃脱,还是你那边的谋图,才能够有一个可以践行的基础!”
换言之,就是事不宜迟,让杜恩尽快去打破支点,掀开大门,冲进去把对方干掉。
但是,他越是这么催促,情况越是这么恰好,就显得越是刻意,仿佛是有意引导着杜恩如此作为的一样。
对于这老化神,他自然没有轻信,所以,接下来虽然是要行动,但却不能莽撞,免得给人当枪使,或者是掉落到什么陷阱之中。
是的,杜恩还是要去破坏支点,因为这是眼下一种必须去做的事情,就是阳谋的一种,除非他直接选择急流勇退,撤逃这却光星界。
但是他没有这么选。
所以在对老化神点点头后,他平静地退出这处被阵法所守护的表层背面。
先继续搜找了一遍却光教的大本营,连大祭祝那些争权夺利的行为都查找出来,就是没找到教主罗恒的踪迹。
跑得真是挺彻底!
既然没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那么接下来,就是正式出发吧。
先去南边,距离最近的支点处。
走出明亮繁华的中心营地,背后有小石像亦步亦趋,渐渐远离火光的照彻,逐步深入幽邃的黑暗之中。
火焰的光,开始成为点缀。
隧道之中,昏暗才是基调。
一路向南,步履不停,越过一个个营地,看着他们的生存境地越发地艰难,逐步衣不蔽体,逐渐面黄肌瘦。
形形色色无法成为止步的理由,直到文明的光芒只剩下零星的时候,杜恩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数天的时间过去。
【法术:举岳(小有成就0/100)】
此便是从陨岩术这极品法术,转修而来的黄品道法。
颇为顾名思义,是为举起山岳。
以修为,以法力,以元神,去凭空举山飞岳,然后攻击向自己的敌人或目标。
再度回到极致的暴力堆砌之上,也是一系道法的基点,可以一路持续进修增强,直到那天品道法……
“血魔,是不是血魔来了?!”
有惊惶压抑的声音,从杜恩的身后传来。
此时,他停留的地方,可以说是边疆险恶之地,人们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小小的营地里,只生存着几十人,没有几顶帐篷,篝火只有小小一堆,散发出唯一的光亮。
发出声音的,是扎堆在篝火前的老弱妇孺头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有明显至极的恐惧不安。
他,他们直视着杜恩,或者说,杜恩的所视之处,那一片黑暗逼仄之中。
在那边,怪树荒草丛生,完全是野外,此刻有几名勉强算是精壮的猎人,正匆匆地归返,身上散发出血腥味道。
“不是!不是!”
猎人们低声沉喝着回答,让本来神经绷紧的老弱妇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着他们的走近,也能看到血腥味的由来,是洞兔等猎物散发。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头硕大的洞猪,那是一种双目退化,长有六只獠牙,重上千斤的一阶妖兽。
“长叟,这次真是太幸运了,圣教军临走前,把这猪顺手打残,让我们捡到个便宜,没有谁受伤死亡就带回来!”
猎人们十分开心,毕竟这是捡到了大便宜。
但被称为长叟的老者,这边缘营地的主持者,却没有那么开心。
“圣教军虽然突然撤离,但毕竟是他们打伤的猎物,我们把它带回来吃掉……唉,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吃掉肉之后,它的零件不能留下,需要将之冒险丢到血魔盘踞的洞道里。”
眼看着营地其他人可怜巴巴的目光,长叟最终没有说什么把洞猪还放回去的话,因为他们营地已经要走到极限,不把这洞猪吃掉,恐怕熬不过去多久。
猎人们很开心,扛着猪便到篝火边,找来残破的毯子裹底,开始对其处理起来。
同时忍不住嘀咕。
“圣教军这一来,虽然把血魔压住,没有办法北上,但是这周边的猎物,也被他们基本扫空,只剩下洞兔这等零星残留。”
“咱们这边又得不到灵母的照耀,土地还被血魔从内影响侵染,根本就没法耕种,他们再不撤走,我们就要活活饿死了!”
“闭嘴吧,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听到,那就……”面对这般嘀咕,长叟予以打断,欲言又止的,只有忧心忡忡,“我让你们顺路看的情况,你们看了没有?”
“看了,情况不太好,那血光近了一些。”
最稳重的猎人,同样忧心,开口回答。
“唉~虽然圣教军的驻扎,让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但好歹是灵母圣教的军队,现在他们一撤走,血魔估计又要北上。”
“长叟,血魔真的有那么可怕?”
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猎人,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
那些幼弱妇人,亦忍不住有些好奇,显然,这边年岁不够的,都没有真实见识过那所谓的血魔。
唯有年纪上来的老人们,眼里浮现出压不住的恐惧!
“你问的什么屁话?我总是说,我总是说,我们营地,在以前,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营地,是圣教主特地遴选出来,往南开拓的先锋队伍,我那时还小,只有八岁……”
长叟忍不住激动起来,但说着说着,又声音压抑,追忆着自己的过往。
杜恩走近着这边,旁听着这大限将至,活不了几年的老叟的追忆,手指轻动之间,把几头闻着味跑来的洞狼,给远远击毙在几里外。
“我们南下开拓到这里,刚刚建立起开拓营地,刚刚要组织隧道开凿,然后,散出去的哨兵便开始一个个消失。”
“好不容易回来一个,却是满身的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溶解,化作一滩粘稠腥臭的血水,活着的血水!”
长叟说着说着,露出刻骨的恐惧之色,话声亦一度停住,需要好好缓一缓。
第352章 血魔圣宗
“可怕的梦魇开始了,一个个开拓者中招,一滩滩血水出现,从那里面,血魔站了起来,它们开始大肆屠戮,短短的时间里,几千人就只剩下几百人,最后还是带队祭祝引来灵母的光,这才勉强将之击破击败。”
“血魔圣宗,那就是污秽堕落的邪道!他们早早就在那更南方之地定居,最终却选择摈弃灵母的光辉,转身投入到鲜血魔道的怀抱,这才滋生出那等恐怖的邪物!”
“是报应!是堕落者逆反的报应!”
长叟越说越是激动。
那名年轻猎人,早就听惯了这些,此刻忍不住回了一声:“既然是这样,圣教干嘛把我们留在这边,不把我们召回去?”
“你……”
长叟一下子便滞住,憋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要立刻抽过去,还好那稳重猎人抬手拍了拍,给他顺了顺气。
“对,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我们也是受害者。”
长叟顺完气,显得颓然,在快到人生尽头的现在,过往的虔诚也是一点点消耗,现在圣教军撤离,便基本等于抽走最后的骨头,只留下一些火星残渣。
年轻一点的营地人们,惊诧于这老叟此刻的坦诚,继而是茫然疑惑与不安。
以往虽然有着怨言,暗地里会嘀咕,但长叟强硬的态度言论,其实也是他们的支撑,是主心骨,现在对方开始颓然,一下子就让人只觉不知所措。
那稳重的猎人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再看向面前开始摆上烤位的洞猪,突然开口道:“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这突兀的话语,让营地其他人一愣。
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稳重的猎人还要说什么,就听到脚步声响起,很近,让他猛地抬眼看去。
杜恩此刻没有隐藏,带着尾随小石像,出现在火光之下。
“啊?这,这……”
长叟都蒙了,颓然也给忘记了,转头呆呆地看向那稳重猎人,一副你怎么回事的样子。
对方开口做出回答:“我只是想着,圣教军撤走,血魔或将北上,之前躲在两者夹缝里的妖兽,大概会有动作,虽然针对洞猪进行了掩饰,但毕竟物资匮乏,手段单一,也没有经验,所以十有八九还是会被寻来的。”
他矛不离身,弓箭背负,几枚洞猪獠牙,拿在手里磨着,仿佛匕首,显然是备战的状态,是权衡过后,准备冒险搏杀。
没洞猪,营地亡,有洞猪,不一定!
但是等了这么久,长叟都已经说了一轮往事,却没有等来什么动静,当即便意识到情况有变,却不像血魔来袭,故而思忖过后,大胆地开口试探。
杜恩其实知道他的准备盘算,但还是出手杀狼,反正是随意之举,此刻对方既然敢于出言,索性便直接显露出来。
一上来就直入主题:“关于这血魔跟血魔圣宗的事情,希望各位能告知我更详细的内情。”
作为报酬,他抬手一摄,那几头洞狼的尸体,便远远飞过来,扑通一声堆在火光之中。
不出意外的,老弱妇孺顿时缩成一团,长叟挺直背脊,挡在他们之前,两名年轻些的猎人翻身而起,取起弓箭,策应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