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间天界,猴王管得御马监,有半月馀,期间未曾有修心养性之举,尽是放马奔行,气焰胜往前,魔障日凶高,御马监怎束得此心猿。
此日间,御马监里,猴王邀大小官员参与酒席,共同作乐,欢欢喜喜之间,猴王忽是将杯一停,问道:“你们可曾听闻一真人名字?
众等问道:“大人怎说,怎说?”
猴王问道:“下界西牛贺洲有一成道真人,法号‘广心’,法力高深,神通广大,乃是踢天弄井之辈,你等听闻否?”
众等道:“自有所闻,当日此真人成道,我等知悉矣。”
猴王抓耳挠腮,未想大师兄有这般名号,天界尚闻得法号,他再问道:“你等俱知?”
众等道:“知得,知得!当日此真人得道,金光焰焰冲斗府,无人不知哩。那时玉帝给了个‘真君’的高官,准其督军,那真人尚是不做,一心修行,多人知矣。”
猴王道:“真君是个什么高官?与我这弼马温比如何?”
众等道:“比不得,比不得!那真君是个高品的,弼马温是个没品的。”
猴王道:“高品怎说,没品怎说?”
众等再道:那高品的,乃是个朝会上站着的哩,手下有兵有权,诸般神仙见了拜礼,不受欺心不受困。没品的,那是末等,不入流的,最低最小,只与看马,若是喂得马肥,得声好,再无好事,若是马瘦了,便要见责,罚赎问罪,若教惹恼,兴许打百下哩。比不得!”
猴王闻说大恼,心中暗道:“老孙在花果山,乃是个称王称祖的,在三星仙洞亦是个本事大的,非师父与大师兄拿不得我,此玉帝老儿,怎哄我养马,说甚心猿,谈甚意马,下贱之役,岂是我待之处?不做,不做!我将去也!”
说罢。
猴王取出金箍棒,幌一幌,丢开手,一路解数,打出御马监,往南天门去,要回下界做山大王,绝不受此弼马温位儿。
天庭诸天丁知猴王受了仙箓,让开路来,绝不敢拦,将其放了下界。
此正是猴王反天,心比天高,欲作齐天圣。
第99章 魔障助心欺正主,心猿意马再无缚(4k)
斜月三星洞中,祖师讲道天地之理,乃有月馀,待讲完道,班中散去,独留二人于瑶台。
一者为姜缘,二者为真见。
祖师道:“童儿,你今习全矣。”
姜缘拜礼道:“劳师父教导,弟子今方学成,未曾精之。”
祖师道:“既如此,你且下山去,寻你缘法。”
姜缘问道:“师父,往翠云山去即可?”
祖师点头道:“你教翠云山中去,那山中有个芭蕉洞,里边有个精怪。此精怪乃是你护法神之妻,你若寻到那护法神,那就作罢,若寻不得,在其洞府中等候,那护法神定归。”
姜缘笑道:“师父,有道是‘守株待兔’,正是此说。”
祖师指定童儿,道:“你待的,非是个兔,乃是个牛。且去,且去。”
姜缘唱了个喏,应声离去,他临行张望真见,暗道:“真见师弟,道将成矣。”
想罢。
真人往静室去,取紫袍出府。
瑶台中,真见拜与祖师跟前,深感祖师海恩。
祖师将真见扶起,问道:“真见,你随我修行,有多少年数?”
真见道:“师父,有几百年矣,却数不清。”
祖师道:“你修行觉如何?”
真见闻说,悲添心上,止不住两泪交流,说道:“师父,弟子修行数百载,修行之初,不识真门,误将左道作心用,不修德行,遭财色酒气伤根,幸得大师兄庇佑,师父教导,方有修行之机,又一叶障目不知何等光阴,今终有所悟,将成道矣。”
祖师笑道:“你所悟,为何?”
真见道:“弟子道不出。”
祖师问道:“为何?”
真见道:“道不出,便是道不出。”
祖师含笑,指定班中蒲团,说道:“那是何物?”
真见答道:“蒲团。”
祖师点头道:“善。若教你悟时,你当离山,亦教府中修行?”
真见道:“愿府中修行,与师父,大师兄作伴。”
祖师笑着点头,未再多说,教真见离去。
却说三星仙洞外,姜缘穿着日月紫袍,腰间系豫鼎,他望东去,心中暗道:“那鹿儿吃苦十几载,该是知道分寸了,且将之带回,方去翠云山。”
想罢。
真人口中念诀,跌足而起,使个‘庆云法’,一起祥云二十四万里,往南瞻部洲灌州去。
少顷间,真人自西牛贺洲行至南瞻部洲灌州灌江口,真人踏祥云,但见那灌江口,酒楼歌馆,一应俱全,热闹繁华,他方运气双目,知识真君庙。
姜缘又见庙后一白鹿拴着,虽不得自在,但肉肥膘满,定是茶饭不差,他暗笑道:“好个鹿儿,我使来受苦,怎料此真君礼待。”
他落庙前,说道:“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座下大弟子广心前来一访,望真君一见。”
说罢。
不消多时,庙中梅山六兄弟现身,鹰犬随行,搭弩张弓,十足威气。后有鬼判,大小官员,俱是现形。待诸般齐全,二郎显圣真君持三尖两刃枪,神光隐现,威威杀气。
姜缘细细一看,心下堪叹真君法,真是个了得的,这般威气,不输悟空,金丹有成,天家亲眷,仙体无漏也。
真君亦看姜缘,见此人头戴紫金冠,身着日月紫袍,丰神俊秀,双目如电,正道有成,全天地数,圣胎住泥丸,乃道法真人。
真君道:“真人乃那白鹿之主?”
姜缘行礼道:“正是。本教其护一友人归南瞻部洲老家,未想其冒犯真君,望真君宽恕。”
二郎神道:“我正教知此白鹿之主,乃是何人,纵精怪张狂,怎料是真人这等有道仙真。这般说来,乃是此白鹿心性不定,非真人之责,断无需与我言宽恕之说。”
姜缘道:“如此,多感真君也。”
二郎神遂令人将白鹿牵出,又唤梅山六兄弟将路放开,刀兵收去,鹰犬尽退,不得冒犯。
有鬼判将白鹿牵出,白鹿方见姜缘,化作人相,跪伏在地道:“老爷,老爷!知错哩!”
姜缘指定白鹿,笑道:“你这鹿儿,你且说,你知何错?”
白鹿磕头不计其数,道:“老爷,我错在未曾修心。功成在即,不想生了口舌欲,功败垂成。”
姜缘道:“你果知错?”
白鹿道:“知错,知错。他日未功成前,定不泄气,生了灾害,以至功败。”
姜缘道:“此番作罢,若教我再知你错,我定不饶你。”
白鹿道:“谢老爷恕罪,谢老爷恕罪!”
说罢。
白鹿现原形,行至真人身旁,泯耳攒蹄,再无贪心。
姜缘拜礼与二郎神,说道:“多扰真君。”
二郎神回礼道:“不敢当。真人既来,不若随我入庙一叙。”
姜缘应下,将白鹿交与梅山六兄弟,同二郎神入庙中,设席入座,时有香茶献上,献毕,二郎神取玉拂尘还与姜缘,真人接过手拈拂尘,仙气盈空。
二郎神说道:“真人何年何地成道,我却不知真人这般妙人。”
姜缘道:“前些年数在西牛贺洲成道。”
二郎神道:“我方居庙,却不知这般事,日间只管点查香火,有的是拜还的三牲,有的是许下的保福,有的是求子的文书,有的是告病的良愿。多不知外事。”
姜缘道:“真君护佑一方有功也。”
二郎神道:“却不知,真人怎个未受仙箓。成道天贺,玉帝当着天仙相迎登天,莫不是遗漏?若是这般,我为你请封。”
姜缘道:“非也。真君,乃我道浅,一心修行,故未曾上天。”
二郎神笑道:“真人是个妙人。”
姜缘笑而不语。
二郎神复令人将时果递上,不失礼数,方是说道:“真人法深,我见之心喜,多年不曾试弄武艺本领,今见真人,但请真人赐教一二如何?”
姜缘道:“真君相邀,不敢不从。”
二郎神喜道:“既如此,但请真人随我出庙,寻个地儿试弄一二。”
姜缘欣然应允。
二人说罢,出二郎庙,行至庙外,二郎神驾起云雾,往灌江口外去。真人知二郎神有心试弄腾云之法,口中念诀,使个‘庆云法’,将祥云一起,跃过二郎神,一路云光无影。
少顷间,二人行至一恶山中,二人驻足,但见‘山前怪石成双双,冷冷飕飕无影踪,恶风刮起天地变,拨土扬尘寂静地’,地恶无人,正是个试弄好去处。
二郎神持定三尖两刃枪,说道:“真人好本事!”
姜缘手拈拂尘,道:“微末腾云本领罢。但请真君赐教。”
二郎神道:“真人当心。”
说罢。
二人不再多言,试弄彼此神通,但见二郎神举三尖两刃神锋,朝真人劈去,真人不急不躁,亦有武艺在身,他挥拂尘遮挡神锋,二人半空半雾,一场恶斗。
这个是二郎显圣神,那个是菩提门真人,两人俱是初试弄,皆是尽兴来相斗,真君神锋如舞凤,真人麈尾显自然,神锋一心攻杀伐,麈尾遮挡随来往,三尖两刃本神兵,玉柄麈尾非凡宝,二郎道玄法更妙,姜缘三家本如然,你攻我防,你来我往,大罗斗太乙。
6◇9◇书◇吧
二人这般相斗,二十合去,平分秋色,不显胜败。
姜缘知得真君神枪锋利,只以麈尾遮挡,将神力卸去,任是二郎神何般招数来攻,他自招架不败。
此武艺乃祖师所传,自得奥妙。
二郎神亦知姜缘麈尾奥妙,其持拂尘非白鹿手中相较,将神锋一转,刚强尽去,攻势绵密,以巧破面,教破拂尘。
二者间武艺有所差距,终是真人不善斗,二郎神武艺绝伦,识破麈尾攻势,便是败象已胜,三四合间必败。
姜缘量身中武艺如何,故不再试弄武艺,只往后退,张口一吐,三昧真火喷出,烧往二郎神,风狂火势,教二郎神不敢相迎,只管后退,方退要使神通与之相敌。
然真君尚未行神通,姜缘将袖袍一展,迎风笼来,使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将二郎神收入袖中,神通不断,真个神速。任二郎神有甚神通,无有用处。
胜负分明也。
……
话表,花果山水帘洞中,此时猴王归山,正是与猴子猴孙,一众妖兵,连同六兄弟谈说,此说道玉帝识人不明。
猴王道:“老孙何等本事?上天下海,无所不能,那玉帝将我招上天,我本觉他有识人之明,未想是个有眼无珠的,活活的羞杀人!老孙这般,竟教我去养马,乃是个末等的官儿,说甚心猿,谈甚意马,糊弄老孙,今教我所知,我打出御马监,下界来了。”
众等道:“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大王何等本事,怎作马夫?”
猴王道:“正是此理,我方下界逍遥快活。”
六兄弟道:“莫恼,饮酒作乐就是,那玉帝不知兄弟本事,我等自知。”
猴王道:“是该此理!小的们,快办酒来,与我释闷。”
猴子猴孙闻令即动,无有不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