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见本要起身拜别真人,离去静室,但忽是停滞,转身一拜,说道:“大师兄,但有一事,不知可能请大师兄为我解惑。”
姜缘微微一笑,说道:“师弟,若有困惑,尽可与我言说,但若我修行浅薄,解不得你之困惑,我亦会请师父来,为你解惑。”
真见拜礼说道:“大师兄,但师弟近来修行,有些困惑,有时觉寂灭不错,有时觉禅法为真,此心有困惑,故请大师兄为师弟解惑。”
姜缘闻听,笑道:“师弟,佛无二法,但你何故这般执着二者?此二者,皆为真也。”
真见说道:“大师兄,我自知此二者,皆为真也。今灵山世尊是为寂灭法,未来佛是为禅法,此二法自是为真,但修行者,当是择一而修。”
姜缘摇头说道:“佛无二法,若是等闲,自可修一,但师弟你之禅法了得,寂灭之法于你,有互补之用,你当可习之寂灭。”
真见问道:“大师兄,我果真可去习全寂灭法?”
姜缘笑道:“自是可行。”
真见说道:“但寂灭法难修,恐我难以修成。”
姜缘说道:“不消着急,若是寂灭法,我可传授于你,但师弟愿听得便可。”
真见拜得大礼,说道:“大师兄愿意传于我寂灭法,师弟自是愿意听得,感激不尽。”
姜缘笑着点头说道:“既如此,你且去歇息,待是晚些闲时,你来寻我,自有寂灭法与你。”
真见即是应声,从怀中取出一书,交与真人,说道:“大师兄,此书乃我于禅法些许微末见解,请大师兄能一观,若是无误,我会将此书放置于藏书室。”
姜缘接过书籍。
真见瞧着真人接过,便不再多虑,起身拜礼,离去静室。
姜缘目送真见离去,翻开真见递与他的书籍,但见开篇上书‘上卷·禅法,溯流:观夫禅法,始于广心,盛于弥勒。其道也,外离诸相,内守清明。能所双泯,物我同光……’
姜缘摇头一笑,不曾想真见将他亦记入其中,并定为‘禅祖’,但他未有多说些甚,如真见,弥勒他等所看,他就是禅祖。然他知得,他于禅法一道,比不得二者。
若论禅法,以弥勒为先,次者为真见,他算不得甚。
姜缘握着手中书籍,说道:“此书可入藏书室,若后来者,欲修禅法,皆可以观此书。”
姜缘将此书放下,闭目静修。
……
却说府中静室里,红孩儿行至牛守一所在静室之前,正是要与牛守一相见。
红孩儿望着紧闭的室门,一时之间,有些徘徊,不知可该如何去敲门,更不知该如何去与牛守一交谈。
他沉思许久,正是要敲门时,忽见室门打开。
牛守一捧着器具走出,见着红孩儿,心下一惊,但反应过来,知得乃是仙府弟子,即将器具放下,拜礼说道:“牛守一,拜见仙师!守一乃凡夫,若有冲突冒犯之处,请仙师莫怪。”
红孩儿摇头说道:“不须这般多礼,但你不该称我为仙师。”
牛守一闻听,沉吟许久,说道:“但不知该如何称仙师,不知其中规矩,望请仙师告之。”
红孩儿答道:“你可称我为兄长。”
牛守一错愕许久,说道:“但我一凡夫,怎敢称仙师为兄长?却是不敢,却是不敢。”
红孩儿笑道:“有何不敢,我本为你之兄长,你称我为兄长,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牛守一闻听,即是恍然大悟,说道:“你,你可是父亲长子,牛圣婴,法号正慈者?”
红孩儿点头说道:“正是,正是。但你识我,料想父王曾与你言说,这般却不消我多多说,我为你之兄长,今见兄长,你为何不称我为兄?”
牛守一迟疑片刻,说道:“你,你果真愿认我为兄弟,但我非嫡出,嫡庶尊卑,我却知得。”
红孩儿笑道:“我等乃修行之人,谈何嫡庶尊卑?若你愿得,便称我作兄长,若将不愿,我即刻离去,再不来寻你。”
牛守一听得其言,不再犹豫,拜礼说道:“守一拜见兄长。”
红孩儿将牛守一扶起,说道:“守一,不须多礼,你且起身来,我为你之兄长,但往日不知有你,今时方才知得,故往日不曾照料你,请你莫怪。”
牛守一摇头说道:“兄长何出此言,你不曾照料我,我亦不曾孝敬于你。”
红孩儿遂是与牛守一攀谈起来。
二人谈说许久,渐起兄弟之情。
牛守一又是言及修行之事,只道无有天分,修行许久不得门道。
红孩儿闻听,当即拍着胸膛,言说要教导牛守一。
牛守一大喜过望,但又有迟疑,说道:“兄长,我之天资,恐难以学成,不若算了,不须教导我。”
红孩儿说道:“你且安心,纵你天资不佳,我亦可耐心教你功成。”
牛守一不再犹豫,拜谢红孩儿。红孩儿即是言说,待他与师父拜礼完毕,明日便教导牛守一,其自是应答。
二人约定好后,红孩儿便是起身离去,前往拜得真人。
……
翌日,红孩儿如期赴约,在府门前与牛守一相会,欲要教导牛守一。
二人皆手持长枪。
红孩儿握紧火尖枪,而牛守一持定一木枪。
红孩儿说道:“守一,我今且先教你武艺,我有枪法,可传与你。”
牛守一拜礼说道:“谢兄长传授武艺。”
红孩儿说道:“在我演练武艺与你相看前,我却须与你言说,枪之真意。”
牛守一洗耳恭听,说道:“望请兄长教我。”
红孩儿沉吟少许,即是说道:“夫枪为百兵之王也。其要在‘中平’二字。枪出如龙,收若灵蛇,身前三尺,不离中线。持枪者,当如山岳镇立,气沉涌泉,两足生根,左手挽盾,右手执锐,阴阳相济,刚柔并施。”
“……”
“使枪之时,力发于腰,催于肩,贯于臂,达于锋。初学宜慢,缓则气顺,渐至疾时,疾而不乱。拦拿扎三式为本,拦如铁壁横截,拿似灵蛇吐信,扎乃雷霆贯日。三式合一,方见枪意。”
“枪法有形,妙在无迹。形神兼备者,方称得枪中君子。”
红孩儿将枪法精要,与牛守一悉数讲说,不曾有半分隐瞒之意。
他昔年得牛魔王传授武艺,以枪为兵,在外磨砺许久,又得孙悟空等人传授,自是琢磨出自己的一套武艺路数。
牛守一浑浑噩噩,听着红孩儿讲完,下意识点头。
红孩儿见之,问道:“守一,我方才所言,你记下几成?”
牛守一沉默许久,答道:“兄长,一成。”
红孩儿点头说道:“你却有天资,我只说一遍,你能记下九成,只得一成不曾记下。”
牛守一摇头说道:“兄长,非是记下九成,而是记下一成。”
红孩儿听得其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取出火尖枪,说道:“不若先看我操练武艺,说不得守一你记得住枪法。”
牛守一点头说道:“望请兄长教我。”
红孩儿闻听,即是耍起火尖枪,但见其武艺了得,火尖枪上下飞舞,似火龙腾腾,甚是高强。
红孩儿使得一套枪法,再是望向牛守一,问道:“守一,我这儿的枪法,你记下几成?”
牛守一一言不发。
红孩儿不解其意,说道:“守一,你且使个枪法,与我一观。”
牛守一听得红孩儿所言,只得拿起木枪,胡乱挥舞起来,但其半招都不曾记下。
红孩儿见之,陷入沉思,深觉他或不该教导牛守一。
……
光阴迅速,再有五载馀去。
此日,孙悟空带着猪八戒,行至三星仙洞,二人方才到了府门前,便是瞧见牛魔王与红孩儿,正在此处谈说。
孙悟空上前笑道:“兄长,侄儿,你二人怎个在此处?”
牛魔王与红孩儿瞧着孙悟空到来,大喜过望,即是上前来迎,与之谈说,欢欢喜喜。
一众相聚许久。
牛魔王问道:“闻得贤弟去清扫西行大路,为老爷开府而准备,如今贤弟归来,可是西行大路已无妖相拦?”
孙悟空摇头说道:“兄长,老孙扫荡群魔,但西行大路那处,妖魔极多,老孙如今暂是扫荡一空,但若是数年不去理会,又会生出许多妖魔来,故老孙今时归来,待是来时,还要再去走上一遭。”
牛魔王说道:“竟是这般,若是来日,贤弟你还须前往,可与我言说,那时我与你同往,你我兄弟,我看何方妖魔能阻拦我等之道。”
孙悟空说道:“兄长欲与老孙前往,此自无不可,但那西行大路之妖魔,多半无甚本事,若论武艺那等,能与我等相斗十合者甚少,然难在人心之处,那等融于市井之妖魔,十分难以对付。”
牛魔王说道:“能教贤弟你言说难以对付,却是少见。”
孙悟空笑道:“但老孙却不可伤及他人,自是难缠。”
牛魔王说道:“只消下次我与贤弟同往,定能相助一功,教贤弟不再犯难。”
孙悟空说道:“如此甚好,便请兄长届时与老孙前往。”
牛魔王笑着应答,遂是说道:“今时归来,当是去见老爷,我却不与你多言,贤弟,你且去拜见老爷。”
孙悟空说道:“当是如此,便晚些再来与兄长相会。”
他望向身后猪八戒,说道:“呆子,且与老孙前来。”
猪八戒即是应声,抡着九齿钉耙,跟在孙悟空身后。
二人走入洞府之中。
红孩儿瞧着猪八戒离去后,说道:“父王,今猪八戒却比往日威风许多。”
牛魔王闻听,朝那处张望,说道:“猪八戒往年半点威气皆无,今时来看,果真是修行有进,大有不同。”
第361章 左良心静,天生异象
话表真人静室之中,孙悟空与猪八戒归来,同是来拜见姜缘。
真人知得孙悟空等众归来,自是笑着迎接,将其带入静室之中,一一拜礼,谢过二人。
二人本不敢受之,但在听闻姜缘述说后,只得受此礼。
孙悟空盘坐蒲团,说道:“大师兄,今我二人归来,但西行大路却未彻底平定,盖因妖魔鬼怪不绝,再有些许时候定还有妖魔滋生,此妖魔难以杜绝。然大师兄不须担忧,老孙每过些时候,便会前往走上一遭,定教西行大路无有妖魔敢于作祟。”
猪八戒亦是说道:“老爷,老猪亦可去除妖魔,定教妖魔不敢进犯,祸害西行大路,若那时开府,有妖魔作祟,只管责罚老猪。”
孙悟空指定猪八戒,说道:“你这呆子,且莫说大话,你有那般法力,敢于这般言说。”
猪八戒说道:“若我一人,自是不可,但有猴哥你相助,此事甚易,那西行大路,有几个妖怪能在猴哥你手上走过五合?”
孙悟空说道:“莫要自得,须知骄兵必败之理,万物相生克,说不得那日就有个了得的妖魔,那时你我二人处置不得,便要吃大亏。”
姜缘笑着听二人讲说,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如此,便劳你二人。”
孙悟空与猪八戒急是言说不敢当。
孙悟空又是说道:“大师兄,但老孙前些年为降伏一妖,曾走过人间,在人间荆州一带,有见正渊师侄。”
姜缘问道:“正渊如今怎样?”
孙悟空说道:“大师兄,正渊师侄如今在荆州一山中清修,收许多随从,教导其医术,待其大成,便教随从救治世人,其果真有慈悲,一心为救治生民而修行。依老孙所看,正渊功成得正果,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