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领命,牵着白鹿近前些,那书生与老道见了真人等,皆是一惊。
书生问道:“你等是何人,怎个在此?”
牛魔王答道:“我等乃是修行的,途径此地,见你二人在道上争吵,故来一问,可有何须相助之处。”
书生道:“你等既问,不妨与你等述说一二,乃是此老道,不守信义,故我二人在此争吵。”
那老道闻听,面红耳赤,说道:“你怎个说我不守信义?那你不曾与我说清,便教我来此处,如今倒打一耙,说我不守信义,却是无礼,却是无礼!”
牛魔王拦住老道,说道:“怎个言说?你且说个明白。”
老道答道:“我本乃是魏郡外西圣观观主,此人来观中请我降妖,以一枚马蹄金请我,我便到来,他与我说,乃是一小妖,如今行至魏郡,方才言说,教我降一河龙王,我如何降得龙王,故我便要离去,这厮拦着我,不教我离去,言说我不守信义。”
书生急道:“既你应承于我,便要做到,我亦有些手段,你我联手,何谈降不得龙王?”
老道指着书生骂道:“那可是龙王,便是教你降了龙王,你可知会有何等祸事?私降龙王,乃欺天的罪行!”
书生道:“只管降龙便是,我自有法子避难,只消往长安一走,定是无恙,定是无恙!”
老道说道:“你却是个无知的。我怎有降龙的本事,再者说,你视天条如无物,怎个教我搭上一观人性命同你欺天,你便是说我不守信义,我亦要离去。”
说罢。
老道便要离去。
书生却是拦住,说道:“你收我金银,你若不随我去,我便去官府言说你无信,收钱不做事。”
老道叫道:“便是你将当今圣上喊来,我亦不同你做此欺天的事儿。”
书生答道:“你今必与我走一遭。”
老道不愿。
二人争执再起。
姜缘下了白鹿,拂袖一招,自有清风徐来,分开二人。
那书生见之,即知姜缘乃是个有法力的,喜上眉梢,上前说道:“敢问尊驾何来?”
姜缘答道:“西方而来的修行人。”
书生笑道:“既是这般,你与我前去降龙,我与你两枚马蹄金,如何。”
姜缘问道:“你为何要降龙?”
书生眼骨碌碌一转,说道:“你却不知,那龙与我有些仇怨,故我要降他。”
姜缘道:“有何仇怨?”
书生说道:“盖因那是一条恶龙,将我父母吃去,故我要来报仇降他。”
老道闻听此言,原本不耐的神情尽去,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书生道:“我骗你作甚,我说的便是真话。”
老道本要答应,与书生一同去降妖。
姜缘拦下,说道:“却不瞒你,我先前曾见了一龙,不知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一恶龙,那龙与我言说,他收养城中一小儿二十载,却教小儿长成,恩将仇报,要抽他龙筋,我听闻甚怒,不知此龙与你所说那恶龙,可是同一个?”
书生闻听,有些慌张,不敢再言,只说不需他等降妖,起身往魏郡而去。
老道要跟上,问个明白,却被姜缘拦下。
姜缘道:“且让他去,做贼心虚,教我说破,怎敢再留?”
他又望向牛魔王,说道:“牛儿,你往魏郡去,与城隍备陈前事,请城隍好生彻查,善恶有报。”
牛魔王得令,朝魏郡而去,待入林中,他便驾起云来,飞往城池之中。
老道闻听真人教牛魔王相告城隍,睁圆眼睛,说道:“你是那来的,竟与魏郡鬼神相熟。”
姜缘道:“修行的罢了。”
老道本要再说些言语,忽见姜缘甚是眼熟,他近前细细一看,忽是跪伏,惊颤道:“尊驾可是西圣也?”
姜缘见老道跪伏,不解其意,问道:“何为西圣?”
老道拜道:“西圣即为无上圣人也,尊容与西圣神像一般无二,定是西圣无疑,但请西圣恕罪,我不曾相迎。”
姜缘问道:“你此话怎说?且与我细细说道。”
老道与姜缘解惑,谈说何为‘西圣’,暂是不提。
……
话表魏郡城中,牛魔王按落云头,到了此处,他行入城隍庙中,有鬼判上前来拦,将吏来挡。
众鬼呵斥:“那来的是谁?”
牛魔王抡着混铁棍,威气十足,教众鬼不敢近前,他喝道:“我乃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广心真人护法是也。今奉广心真人法旨而来,你等还不速速通报城隍。”
众鬼闻听,急入府中上奏,城隍下殿来迎,拜道:“小神参见上仙,但请上仙赐法旨,好教我知真人有何吩咐。”
牛魔王即备陈前事,与之言说龙王与那书生之事,待是说完,他道:“真人请你彻查此事,善恶有报。”
城隍领命,说道:“但请上仙回禀,小神定彻查此事,不教有冤屈者,今日我便调那书生来,明日再请那龙王前来,问个究竟。”
牛魔王道:“既如此,我便去回禀老爷,望你上心。”
城隍拦下牛魔王,赔笑道:“上仙,真人遣上仙来,真人可是在周遭?不知我可有幸见真人真容?”
牛魔王笑道:“老爷已离魏郡去,本要入城中,但教兵丁拦住,不许进入,今要往他处去哩。”
城隍听闻,叹息不已,只道无有福气。
牛魔王不再多说,驾云离去。
城隍见牛魔王离去,仍在叹息。
众鬼近前来道:“府君,我等当如何?”
城隍道:“还能如何,尊真人法旨,彻查此事,善恶有报,今夜审判那人,且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寻机报与真人。”
众鬼判俱是领命。
第184章 西圣故事,观主不易
魏郡外道上,姜缘自老道口中知了‘西圣’之事,他却不曾想过,昔年他入函谷关,伴老君西出函谷关之事,竟教尹喜记下,流与后世。
如老道所说,关于他的记载并不多,但记载之中,他是一位自西方来的圣人,有休粮守谷之能,数月不饮不食,毫无影响,有降龙伏虎的神力,乃老子的学生,同出函谷关去,了无踪迹。
但尹喜曾画一幅他的画像,流传后世,以至于有他的神像。
姜缘知得,沉吟许久,他不曾想过,会在后世留下这般传说,那时他早与尹喜说过,他并非是圣人,怎奈尹喜仍将他记为圣人。
如今竟有人信奉他,为他立神像,以他为信仰立道观,名为‘西圣观’,眼前老道正是那西圣观观主。
老道拜在姜缘身前,行得大礼,说道:“先生尊容与西圣神像一般无二,先生相貌堂堂,神满灵足,定是西圣,还请受我一拜。”
姜缘坦然受之一拜,他说道:“你便这般确信,我乃是你口中西圣?”
老道拜道:“我自幼便亲扫西圣神像,一扫便是四十五载,纵是我为观主,亦亲扫西圣神像,我怎会不识西圣,见先生容颜,我便心中有声,先生定是西圣。”
姜缘将之扶起,说道:“既你言说,诚心拜我,可能带我去一观西圣观?”
老道喜不自胜,跪伏在地,道:“西圣愿往,不胜荣幸,但请西圣随我来,弟子为西圣扫清道路,以迎西圣降临。”
说罢。
老道行到姜缘脚下道路,以衣袖为姜缘扫开尘埃,虔诚至极。
姜缘要将扶起,老道决计不肯,商议之下,使左良取些树枝叶子,成一帚子,教老道为姜缘扫开道路,往西圣观去。
行至半途,牛魔王驾云归来,言说已与城隍言说。
一众再是往西圣观而去,行有半个时辰,便见前边有座小道观,乃几座房舍堆在一处而成,有些败落,门首旁有三字‘西圣观’。
老道指定那处,说道:“西圣老爷,那儿便是西圣观,我等无甚本事,只修个微末之法,不得光耀门楣,西圣观故有些微小。”
姜缘摇头道:“阎浮世界有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道观虽小,但观门前一尘不染,足以见你平日用功打扫。”
老道说道:“诚心敬奉,不敢有误。”
姜缘道:“且走,入内一观。”
老道诚心扫道,以迎真人降临。
少顷间,一众行至西圣观前,老道迎真人入内。
牛魔王上下打量,心知此道观极小,里边说不准二十人都不曾有。
老道走入,观内十几个道童走出,朝老道拜礼参见,此亦应牛魔王所想,此道观极小。
老道引道童参见真人,说道:“此便是西圣,乃是我等日日参拜之神仙也,你等莫要失礼,快快参拜。”
那些道童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有十二三岁,最大的不过十八九岁。
五六岁的道童茫然,只管叩拜。
十二三岁的道童闻听,问道:“师父,西圣不正是我等祖师爷,我等是否该拜见祖师爷?”
老道闻听,有些犹豫,他与真人言说,自是知得真人并不知道自己有供奉,更不知有‘西圣’之称,故他不知当如何是好。
姜缘行至道童身前,轻抚脑袋,说道:“若你等不嫌,称我一声先生便是。”
道童等闻听,俱是拜礼,称‘先生’。
姜缘笑着点头,便让老道唤那些道童离去,老道吩咐一声,年长道童领着众等去中堂做功课,真人遂问道:“你法号为何?”
老道答道:“弟子法号清虚。”
姜缘道:“观中便只有这些弟子不成?”
老道说道:“弟子无能,只有这些弟子。”
姜缘沉吟良久,不曾言说。
牛魔王上前问道:“这些弟子年幼,修行不曾有成,你这道观无甚家私,年长者只有你,你怎个养活道观这些弟子的?”
老道答道:“老兄有所不知,我道观弟子年幼,故不曾有甚法力,我却身中有一二法力,平日里乡人遇着些邪事妖祟,皆会唤我过去一看,若是解决了,便有些银钱,靠这些银钱,却也养得起这些徒弟。”
牛魔王问道:“你这厮,与那书生去降龙,可是要赚些银钱养着这些弟子?”
清虚说道:“正是,正是。但我不知他要教我降龙,我怎有降龙的本事,却是我财迷心窍,为一枚马蹄金,不曾多问就过去,险些害了性命。”
牛魔王道:“若是一枚马蹄金,可教你养活观中弟子数年,你不曾多问亦是正常。”
清虚摇头道:“老兄,一枚马蹄金是挺多的,但养不活我这些徒弟数年,你却不知,我那大徒弟无心修行,今年近二十,当要娶妻,他却无父无母,我当为其备足该有之物。”
牛魔王称赞道:“你却是个好师父。”
清虚拜道:“当不得,当不得。”
姜缘道:“可能带我入中堂?”
清虚道:“西圣老爷,此地本为供奉老爷处,自无不可。”
姜缘摇头道:“我并不曾有‘西圣’之名,我法号为广心,若你仍有心供奉,不若将观名改上一番,但若无心,亦无大碍。”
清虚只道遵令,他晚些便去改上,清虚带着真人走入中堂,行入中堂,便见十几个道童盘坐神像前,正在诵经,道童虽无甚法力,但胜在心诚,异口同声下,经文声悦耳。
姜缘朝神像张望,但见那神像果真与他有五分相似,但到底乃是泥塑像,未有他的仙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