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手足无措,想了阵子,说道:“教长者学,幼者明的礼,我苦心寻找,乃无果也,今见老神仙,方知礼在此。”
祖师抬起手来,指定姜缘说道:“我这弟子,身有大才,著作良多,存一室里,你去室里学礼罢。”
祖师摆手,说个路来,教拉姆去学。
拉姆胡乱拜礼,不敢多说,往洞府里走。
姜缘见拉姆离去,方才问道:“师父,此人便作西牛贺洲生人?怎地不似记载般,有个十六肘?”
祖师笑骂道:“你个童儿,尽看此人高低,却是无礼,却是无礼!西牛贺洲生人,身长十六肘,乃旧时也,近些年里,西牛贺洲早不如前,故不复前。”
姜缘闻说恍然,拜礼道:“多谢师父解惑,此人心猿似不定,师父,此人真可按耐性子学礼?”
祖师说道:“童儿,你曾言‘道常在’,于此人身前,亦可言也。”
姜缘了然。
道常在。
是以他于洛邑之前,见众生见道于前,不闻不问,仍识神,欲神作祟,故言‘道常在’。
此人心猿难定,为学礼来,无学礼心,早晚离去,祖师料定此人,故未有多言。
祖师门下有十二字‘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如若祖师有心留此人,定会教个法名。
姜缘未有再问,安心修行。
……
拉姆学礼不久,此为姜缘与祖师皆知。
学不至一旬,拉姆受不住山中寂静,于夜里偷摸下山去。
姜缘与祖师皆未阻拦,早料拉姆必走。
一如姜童儿所说,拉姆心猿难定,入洞府来,三四日间尚好,遵规遵矩,时日长些,原形毕露,听经不定,坐立不安,寝食无礼,常问姜童儿山中有乐处否。
拉姆于祖师与姜童儿而言,不过一路客,有缘自来,无缘自去。
山中修行未受其影响。
姜缘仍是煅烧肺府,好教金公早日成型。
真是个百岁光阴似水流,二十载不觉而去。
姜缘日日吞吐天火,文武火煅烧金公,不敢有误,终是在今个,有所进展。
姜童儿盘坐在青苔石上,内视肺府,见大火炉里,隐见二物其中现。
他看不穿二物作何,只道二物是个‘混元一体’,像个珠状,说不尽的玄妙。
姜缘心有所感,待金公功毕,定石破天惊,教他心猿威势大涨。
他心中暗暗猜测:“此珠类,怎作刀兵?真怪,真怪!罢,罢,罢!待金公煅烧出来,窥个样貌,方知金公何物。”
今有所进展,姜缘心中喜说,遂是回洞府,要与祖师报喜。
姜缘往洞府回处,知左氏家中在近,修行无岁月,他亦有个许久未见,绕路往其去,见个左氏樵夫,道个喜悦。
怎料他走至左氏家中,见家长不在,留青年在外,正是樵夫之子。
姜缘走近一问,樵夫之子识得姜缘,知是山中静修的上师,与之说明。
姜童儿方知,原左氏樵夫已死,早三年左氏樵夫老母死,樵夫伤心病倒,不消半载病死也,今左氏一家,留家二口,左氏子奉养其母,作个新家长。
姜缘闻说,心中愕然,未想修行短短里,已是二代死。
左氏子说道:“父丧前,言上师乃善人也,教我见上师叩百首,全父之心。今上师在前,请上师受我礼也。”
说罢,左氏子跪地作势叩首。
真是个‘代父叩首’。
姜缘怎能受了,他将左氏子扶起,言说:“不必如此。”
他身有巨力,左氏子怎抵得过,被扶起来。
左氏子不依,说道:“上师,教我全父之心也!”
姜缘无法,只得让左氏子叩首。
砰砰砰!
左氏子叩首真切,不消半刻,额头鲜血渗透,真个良子也。
姜缘见左氏子叩首无数,身形摇晃,将之再扶,手指轻点左氏子,教血不再流。
他说道:“百首已过。”
左氏子晕困,记不请叩多少,听得此言,方才作罢。
姜缘拉左氏子坐下,说道:“你父既死,你可有个想?”
左氏子说道:“上师,我父死前曾说,教我斫柴薪,有日回个南瞻部洲,定是富足也。”
姜缘哭笑不得说道:“这老兄,怎教你继了家业,怎地,你当知我是个修行的,你可有心跟我修行?”
左氏子摇头说道:“今父丧,老母居孀,只我一人,当早晚侍奉,教老母果腹,一发不敢抛离,早年我父开地在侧,亦当时时照料,走不开,走不开!”
姜缘作罢,与之攀谈一二,教其若有山间虎豹犯里,大喊‘广心’法名,虎豹自退,保全性命。
左氏子应下来。
姜缘方才离去,朝斜月三星洞回去。
待回斜月三星洞,到瑶台上见祖师。
祖师见之,笑道:“童儿修行有所进展。”
姜缘答道:“师父,弟子金公有形难窥,当是差火候。”
祖师说道:“不错,正是差火候,火满神足,金公便成。”
姜缘应了个‘是’,心不在焉。
祖师问道:“童儿,可是因左氏一家,心神不宁?”
姜缘说道:“师父?正是,今见左氏老兄病死,正是叹于生老病死,亦是感念师父,若无师父,我亦难脱身。”
祖师摇头说道:“此乃你之缘法,左氏一家,安居山中,早晚会经生老病死。”
姜缘再道:“师父,我曾邀左氏老兄,左氏子修行,怎料其皆不愿也。”
祖师笑道:“童儿,我早有所言,南瞻部洲生人,识神,欲神贪权,不修元神,怎个轻易修行,有道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此言,道尽南瞻部洲,童儿,你问已尽心,已是道在前,闻道不前,你无需多神。”
姜缘恍然拜谢祖师解惑……
第22章 姜缘斗妖
有道是‘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经年’。
自姜童儿煅烧金公现二形,不觉过十六载馀。
姜缘修行越发艰辛,却说肺府有二珠状,文武火煅烧,烧个炉状处处通红,二珠进展慢煎熬,非是有石心的,断不能成。
然姜童儿心猿已定,元神灵足,再有豫鼎相助,教他安心煅烧,非个金公出,定是不休。
此日间,姜缘于青苔上吞吐天火,教肺府武火不断,煅烧二珠,待他功毕,忽闻祖师声来,不敢懈怠,回洞府去。
待回斜月三星洞,瑶台上拜见祖师登坛高坐。
姜缘拜礼说道:“弟子拜见师父。”
祖师说道:“童儿莫多礼,童儿修行有难否。”
姜缘摇头说道:“师父,金公难炼,弟子教阴阳火炼,非个数十载,不可成也。”
祖师颔首笑道:“五人难请,若教你数十载请五人,金丹正道,缘何唤金丹正道也。缘是正道难,正道玄,莫把金丹作等闲!”
姜缘叩首说道:“弟子明白,弟子定苦心修行。”
祖师赞赏看童儿,良久亲下坛来,扶童儿起,说道:“我今唤你来,见你修行是一事,尚有一事,需你走上一遭。”
姜缘说道:“但凭师父使唤,莫有不从。”
祖师手掌自袖袍伸出,指定洞府外,说道:“灵台方寸山外,往西三十里,有山唤‘玉竹山’,有个修行的来了,在山里教妖众捉了,童儿你往一趟,降魔救子。”
姜缘说道:“师父少待,教我拿妖救子来见。”
说罢。
姜童儿朝洞府外走,待出洞府外,他将身一耸,跃五十丈,攥紧拳来,连扯身形,往西里去。
他跃高极远,够不着云霞,较个腾云之辈,慢是不说,然比脚力快上良多。
……
姜缘飞跃不知多久,只道天色将晚,他到玉竹山下来,往山上张望,见山如玉竹,处处有剔透,道道有晶莹,果真是个良地。
灵台方寸山本是仙家地,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灵台方寸山方圆良地多矣。
姜缘站山下,气运双目,教泥宫大震,元神来助,他再往山上望,有个黑气绕山,果然有些妖气。
他遂登山,跃高踩林,朝山中去,待他登山,见山顶真有座亭台,台门外横个字,唤‘玉竹山山神府’,妖气从中出,定个妖怪居地。
姜缘见之,又惊又怪,暗道:“真个胆大,妄作山神,我方见是个什山神。”
他运气自足,踏步无声,往个亭台去,近了台门,瞧门前有二只狼头妖怪,窃窃私语。
姜缘有心听门道,借个草木精灵护身,好教二妖不见。
二妖缘是门道低,法力浅,不知有个童儿作六耳。
头大些,长个白毛的狼头妖怪说道:“二兄,近日来,常有人作路客哩,大王有说,寻三个人,分个人作我等吃食。”
头小些,长个灰毛的狼头妖怪舔嘴说道:“大兄,我知个比你多哩,听我细细道来,那人是个南瞻部洲生人,只因洲里起个三灾,教人往四路逃灾哩,南瞻部洲生人味美灵足,比个西牛贺洲生人好多,好多!”
白毛狼头妖怪惊怪道:“怪不得,怪不得!竟是南瞻部洲生人!昨日里有人被捉,在里关着哩,大王还未吃上,不知我兄弟二人,能不能分点儿。”
借草木精灵作个六耳的姜童儿闻说,心中一惊暗道:“缘是这般,未想西牛贺洲处多南瞻部洲生人,皆个逃三灾的。三灾是作刀兵,疾疫,饥馑,南瞻部洲生人该逃,该逃!然是不想,逃来西牛贺洲,未被海波殃及,倒被此处妖怪吃了。”
姜缘按不住火气,近些日子,不知被此山妖怪吃多少人,他念到此处,不再多想,纵身出来。
二狼头妖怪见姜缘,大惊失色,未想藏个六耳在此。
白毛狼头妖怪大喝:“那来的是谁。”
姜缘说道:“我乃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座下大弟子广心是也,今有师命,荡你玉竹山妖魔,救个修行的!”
二个狼头妖怪对视,暗道来者不善,但见姜缘灵足蕴藏,是个有法力的,转身就逃。
姜缘怎教二妖给走脱,袖袍一张,黑白二鱼现出门道来,往二妖天灵打去。
见黑鱼逞凶斗狠,追了过去,正中二妖天灵。
一下打得二妖倒地,没了气息,倒在地里,成了二只大狼,一白一灰。
姜缘拂袖,黑白二鱼打去台门,将门乱打,教亭台大乱。
“哪个来的泼物,扰我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