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催促沙僧牵马,往方寸山而去。
行得多时,至灵台方寸山下,唐僧抬头遥望,虽只可遥观山下一角,但亦可窥得此乃何等仙山。
唐僧赞叹道:“仙山,仙山!不想悟空家住此山中。徒弟,今访仙山,当下马步行,不可逾越。”
八戒望见仙山,说道:“若我是大师兄,有这等家中,绝不做甚和尚。”
唐僧道:“八戒,我等出家人,不可因富贵而动心。”
猪八戒只得应声称是。
取经三人登山,初登山时,有玄猿献水来,与一众解渴,行至山腰时,有灵鹿衔着灵果来,与一众解饥,真教唐僧感叹万分。
猪八戒道:“此山不怎地。”
沙僧道:“二师兄,仙府门前,不可胡言,怎地教这般说。”
猪八戒说道:“有道是‘看人下菜碟’,我见这方寸山亦是这般,往日我老猪来时,不见得有玄猿献水,灵鹿衔果。今师父来了,便献水衔果来,此不正是看人下菜碟。”
唐僧转身说道:“八戒,莫要胡言。”
猪八戒不敢再言。
取经人一众行得良久,终至三星仙洞之前。
唐僧行至仙府前,说道:“悟净,将包袱解开,与我将袈裟取出,再将九环锡杖与我拿来。”
沙僧应声,回身解开包袱,取袈裟为唐僧披上,又与九环锡杖交给唐僧。
唐僧整衣端肃,说道:“你二人整衣,莫要失礼。”
沙僧与猪八戒遂整衣,将兵器放置一旁,随行在唐僧身后,不敢失礼。
唐僧行走上前,叩响仙府大门。
少顷间,有一灵童开了府门,但见府外是唐僧,问道:“唐朝和尚?你不取经,来此处作甚?”
灵童正是红孩儿。
唐僧认是红孩儿,唬得一跌,慌了道:“贫僧来请悟空同我西行,怎是你。”
红孩儿正要说些话,望见猪八戒,心中有气,骂道:“猪八戒,你那里走。”
说罢。
红孩儿从府门旁取火尖枪,脚踏火光,朝着猪八戒就打杀去。
猪八戒骂道:“你这遭瘟的,怎个追着老猪来。”
猪八戒不敢大意,往后就逃,怎料红孩儿不理他人,只管追着他走。
红孩儿不答,挺枪就刺,一心要报口舌仇怨。
正是‘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
第154章 悟空二戴金箍
却说三星仙洞前,红孩儿见了猪八戒,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挺火尖枪,脚踏火光便追赶而去。
猪八戒叫苦不迭,只叹手中不曾有兵器,故耐不得红孩儿,在山林间逃窜。
唐僧与沙悟净在府门前张望,不知所措。
忽有声起,教二人回神。
“那来的可是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
唐僧回望,真见正在府门前,笑意盈盈,手持叶扇,教人如沐春风。
唐僧上前合掌道:“贫僧正是大唐皇帝钦点往西天取真经的和尚。今蒙菩萨教诲,特来仙府中请悟空同往取经。”
真见笑道:“教圣僧失望矣。悟空在府中静修,不曾有出府之想,圣僧请回。”
唐僧闻听,一时不知怎答,沉吟良久,方道:“先生,此乃蒙受菩萨指点而来,望请先生教我与悟空一见。”
真见道:“圣僧不必言说菩萨,莫说菩萨,便是西方牟尼尊者亲临,亦该知礼。”
唐僧听是‘佛祖来了亦该知礼’,唬得一惊,忙是一拜,说道:“是贫僧失礼了。不知先生,如何能教我与悟空一见。”
真见笑道:“悟空果真在静修,不曾有瞒。”
唐僧不知怎说。
沙悟净上前道:“先生,我等诚心见大师兄,望请先生准许。”
真见道:“不若这般,你们若能等得悟空静修功成,那时再带其与你们一见,如何?”
沙悟净问道:“不知大师兄静修何时方功成?”
真见道:“不知。许是月馀,许是年馀,许是十年八年,说不得。”
唐僧闻言,面上有慌,怎料得须这般光阴。
真见说道:“圣僧,若等得,便等罢。若等不得,便早早下山去,管教西行路上走,莫要误了时辰,得不偿失。”
说罢。
真见往府内走入,未曾关得府门。
唐僧与沙僧望见,不知如何是好。
唐僧本想问一问两个徒弟,但八戒正教红孩儿不知追到何处去,他只得与沙悟净问道:“悟净,我等该是在山中等待,还是该下山去。”
沙悟净说道:“师父,不妨等等。西行路上,若无大师兄护持,我等断难行。”
唐僧心神不定。
沙悟净再道:“师父,这等时日,我等行至方寸山来,沿途尚无妖魔鬼怪来侵犯,只有虎豹豺狼,便教我等应接不暇。若使大师兄在此,只管往那山林呼喊一声,怎有虎豹豺狼敢侵犯我等,再者大师兄在时,何曾使师父饥渴难耐?”
唐僧闻听,叹道:“寻处地儿,在山中等候。”
沙悟净:“是,师父。”
二人往回走,寻了一处阴凉的地儿,搭了个草庐,教唐僧在其中居住,静等悟空静修归来。
猪八戒与红孩儿二人的争斗,打了三日,方才教真见喊停。
真见将猪八戒喊回草庐中,只与沙悟净言说,若猪八戒再说些浑话,只管去三星仙洞中呼喊红孩儿,只教猪八戒再不敢。
沙悟净应下,此事不提。
……
三星仙洞中,真见行瑶台小道,叩响真人静室之门,进入其中。
真见望见姜缘盘坐床榻上,拜礼道:“大师兄。”
姜缘睁眼,问道:“师弟,事情办妥了?”
真见道:“那唐僧一众正在山中等候悟空师弟,大师兄,该教他们等多久?”
姜缘笑道:“师弟,等多久,非我等决定,乃取经人决定。心若不齐,行走多时,亦是无用之功,若是心齐,真修行方是始初。”
真见若有所思,拜礼后离去,不曾多问。
姜缘望真见离去,笑道:“这师弟,早年间一叶障目,今时修成正果,法力日深,法性深通。”
他静修真性,不曾起念。
真人这般静修,光阴不知几何,夜半三更时,心有所感,自静修中醒来。
姜缘复望门外,见有一猴儿鬼鬼祟祟,他笑道:“你这猴儿,莫不是昔日大闹天宫时掏摸的勾当做多了,是个惯家熟套,今日教做这勾当与我看,使我知你本事?”
那室门教推开,猴儿探头进来,说道:“大师兄,门儿不曾有开,你怎个知我前来?”
姜缘指定猴儿,笑骂道:“若我这等本事教无,府中岂非教掏摸的,取个精光?”
猴儿拜道:“大师兄神通广大。”
姜缘道:“你这猴儿,怎喜夜半三更来,有何事寻我不成?”
猴儿抓耳挠腮,欲言又止,似不知怎说,在室内坐立不安。
姜缘不曾追问,只望猴儿,见其何时说出口。
猴儿这般上蹿下跳,不知几时,开口说道:“大师兄,先前我曾请大师兄将我头上箍儿解下,将箍儿与了大师兄,今时方觉修行功成,尚有些难度,故来请大师兄,借个箍儿与我修行。”
姜缘笑道:“我本以为你夜半三更来我处作甚,不想来讨要箍儿。”
猴儿说道:“大师兄,非是讨要,非是讨要。那箍儿我与大师兄,那便是大师兄的,乃是借。”
姜缘道:“那箍儿今时不在我处,你可寻你二师兄。”
猴儿听闻,方是再三拜礼,离去室中。
姜缘目送猴儿离去,笑道:“这猴儿,早前不知金箍儿之妙,今时倒是有所明悟,自有精进。”
……
悟空自离真人静室,行至真见静室,一番询问下,方才知得,金箍儿在府门处,悟空自是绕道至府门处,见了金箍儿放在府门边上。
悟空曳步上前,望见金箍儿,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此金箍儿,他素来讨厌,屡次使法,要教破开金箍儿,今金箍儿离身,他反是多念及金箍儿。
金箍儿虽教他人念经,他必头疼,但却有定心之能,教他不忘修行,他静心修行以来,方知金箍儿之妙处。
悟空双手捧着金箍儿,沉思许久,将金箍儿再是戴回他头上。
金箍儿戴于他头上,不曾有昔日那般,见肉生根,宽宽松松,似随时可取下,更不曾有疼痛排斥感。
悟空戴金箍许久,只觉心中有定,喜不自胜,往室中静修而去。
……
光阴迅速,不觉月馀而去。
一日,姜缘在丹房之中,再是温养真阳之气,悟空再是来拜,正是分说,要教再往西行路上走。
姜缘坐在鼎炉前架火,望身旁猴儿,问道:“可曾想好?那唐僧便在山中,我本意教他等个三十六月,今时不过三十六日罢。”
猴儿道:“大师兄,师弟为修行去,只道早日行至西天,师弟亦可早日功成。”
姜缘道:“本教为你出口气,既你觉今时已出气,便去罢。”
猴儿跪伏在地,朝上叩首,说道:“蒙受师父与大师兄深恩,师弟永不敢忘,只道功成时,再归府中,日日侍奉在师父与大师兄身旁,尽全孝道。”
姜缘笑道:“你这猴儿,我乃你师兄,你与我说甚尽孝。”
猴儿道:“大师兄,阎浮世界中有言‘长兄如父’,大师兄与我恩情,我还不尽。”
姜缘道:“猴儿,莫说这等煽情的,且去,且去,可曾拜别师父?”
猴儿道:“方从师父处来。”
姜缘点头,再不多言,只唤猴儿离去。
猴儿下定决心,正是要修得功成,那时再归府来。
猴儿在府中收整,与真见,红孩儿,重阳一一道别,方才离了府中,他归府时,正是深秋,今时出府亦是正值深秋,不知光阴去多时。
猴儿行至府外不久,便见有一草庐,曳步近前,见沙悟净正在庐外晾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