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站里有新的命令下来。
这里的一切转由我七中队负责,你们九小队可以撤了,现在就办交接。”
说着,谷春拍出一张手令。
段阔海怒极,扫了一眼手令,一腔热血直朝天灵盖狂涌,转身奔回审讯室,便摇起了电话。
一番雷烟火炮般的陈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这是站里的决定,执行命令。”
“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七中队的?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慢慢想!”
啪的一声,那边先挂了电话。
许舒上前接过手令,谷春笑道,“小许,你真的是可造之材,留在九小队,真个是埋没了,你若想找个光明的去处,我七中队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谷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对当第二个小贾,没兴趣。”
刷的一下,谷春脸色变得铁青,抛下一句“不识时务的东西”,拂袖离开。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办完一系列交接手续,许舒三人在云海镇治安室食堂吃了顿便饭,就离开了。
边三轮驶过废弃城隍庙时,许舒特意停了车,那处围了不少人。
三人下车,走到近前,隔着断墙,看见一堆人围着覆了白布的怨尸叩头,哭泣。
许舒定睛看去,那帮人似乎都是身前和张伟有过接触,且对其施加过负面影响的人。
段阔海道:“弄一帮假哭的就想消解尸怨,做梦!”
秦冰道:“除了那个小姑娘,没有谁真的痛心,那是张伟的妹妹吧,段队,我想资助这个孩子。”
段阔海点点头:“流程我来办。放心,我打过招呼了,那些在怨尸案中,做出了卑劣行径的家伙,这次一个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人群:“现在看来,老谷帮咱们接过去个天大的麻烦。”
许舒道:“这怨尸太特别了,场中无一是凶手,却无人不是凶手,以己怨感众怨,化众怨成己怨,我也想不出怎么才好消解尸怨。除非,重造一个新的人人互相关爱的世界。秦老师,您有没有好的办法?”
秦冰道:“消解尸怨很难,但镇压还是能办到的,但要辨阴士途径高阶序的大能,布置大阵才行。”
许舒道:“关键这怨尸还牵着灵关,镇压怕不是长久之计。”
秦冰道:“放心,谷春解决不了,站里自会兜底。只是可惜了这张伟,生如微尘,死如鸿毛,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痛苦,用不了多久,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还记得他。”
几人调头朝边三轮走去,沿途不少人赶来。
便听一声道:“晦气,真他娘的晦气,听说是个外乡人,真是的,要死别死咱云海,外面有的是地方,我那小店才聚起的人气,这次全散光了。”
“不管怎样,你老刘总是比我强,我那个小店离那枯井才八十米不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开下去。”
“哈哈,果然你比较惨,不过这尸不尸的,也就是一热闹,用不了多久就散了。走,咱哥们儿找个好位置瞧瞧这热闹。”
段阔海坐进挎斗,摇头苦笑道:“现在看来,大周人民是真乐观啊。”
秦冰冷着脸道:“这是乐观么?根本就是麻木!”
许舒冷声道:“大周人民从来不怕灾难,不管是多大灾难,只要大家一起倒霉就行,从不探究真相,也不屑于别人去了解真相。灾难过后,庆幸自己躲过了,嘲笑别人离去了。最后丢下一句混账话:这就是命。”
段阔海和秦冰都怔怔盯着许舒,秦冰道:“这话你说的?”
“我可没那么高深的见解。”
“那是谁说的?”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鲁迅说的。”
“鲁迅是谁?”
“周家庄种树的人。”
“……”
边三轮驶离城隍庙,转过两条街道,忽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上,十几个孩子正在热闹的游戏。
或踢着毽子,或玩着皮球,或在草地上追逐,打滚,肆无忌惮地笑着,叫着。
秦冰冰封的俏脸,也终于解冻,许舒和段阔海点燃了烟。
扑通一下,皮球砸到挎斗前盖上,弹起来,正被许舒接住。
他玩性大发,下了摩托,一个大脚,皮球在空中划出高高的抛物线,越过草地,落到了院墙外去了。
“哇”的一声,几个小孩哭出声来。
秦冰拍在许舒肩上,笑道,“没个正形,还不给人捡球去。”
许舒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呆住。
秦冰莫名其妙,惊讶地发现段阔海已盘膝而坐。
她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剧震,赶紧下车,左右张望,主动做起了警戒。
十分钟后,段阔海站起身来,秦冰一脸探询地看着他,段阔海点点头,秦冰喜上眉梢,指了指许舒,段阔海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半个小时后,许舒终于从木雕状态恢复过来,一脸震惊地道:“段队,秦老师,适才我感觉好奇怪,仿佛整个灵魂脱壳,泡在温水里。你们有没有察觉到我有什么异样?”
秦冰笑道:“看看你的源轮。”
许舒握紧左掌,旋即松开,金色源轮显现,但原来的纯金色化作淡金色,原来是浑圆,现在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圆弧。
“好小子,你倒是消化得快,我才消化了不到你小子的二分之一。”段阔海撇嘴道。
许舒一脸茫然。
秦冰道:“服用源果,直至该阶序的源力充满,源轮饱满无缺。下一步,就可以消化源力了。随着消化的进行,源轮颜色会逐渐黯淡,圆周会缓缓消失。那时,就可以服用下一阶序的源果或者源叶了。”
许舒道:“是什么触发了源力的消化?”
第42章 倾囊
2023-05-18
秦冰道:“你说说消化触发之前,你是怎么想的?”
许舒道:“我就是瞧见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觉得自己辛苦没有白费。大周也不都是麻木的民众,至少还有可爱的孩子们,看到他们,忽然觉得很值得。”
秦冰点头:“这就对了。消化的方式有很多,最普遍的是事功,准确地说,通过完成一件事,获得极大的成就感。成就感越高,源力的消化就越快。以前不告诉你,是担心伱功利心太重,孜孜以求,却适得其反。”
段阔海道:“成就感这件事很玄妙,刻意求不得,完全看心境。”
秦冰笑道,“此外,消化的开启,有极强的关联性。你开启消化进程时,段队也被关联其中,因此,源力也消化不少。”
“那您呢?”许舒才问出,便一拍额头,“您的源轮还未充满,不能触发消化,真是可惜了。段队,咱还等什么?赶紧去内务堂,领取功点,给秦老师兑换源果。”
“还用你吩咐,上车。”
下午四点一刻,许舒径直把车开到修理厂,说领功的事儿,他就不参加了,把车钥匙扔给了段阔海。
随即,他骑着段阔海的那辆破自行车出门了。
回来的一路上,龙威所过之处,太引人瞩目了。
灵笼世界走了一遭,他心境变化非小。
以前,觉得骑乘龙威很是拉风,现在他只想隐在这人潮人海中。
自行车转上四马路,恰逢老刘牛肉大包刚出锅,香气四溢。
许舒要了两笼打包在自行车把上挂了,一边吃着,一边晃晃悠悠,转上沿江大道。
时值盛夏,江滩上,收工纳凉的市民,成群结队。
一张张竹床,在江滩边上一字排开,密密麻麻的凉席,摊开在弧度平缓的缓坡上。
晚风徐徐,夕阳将落,许舒赏着江景,慢悠悠地骑着。
天将擦黑的时候,他把自行车停在了纱帽弄三十六号门口。
“您真是好眼力,就数我这儿清净,出门过两条巷子,就是长街,院子后门一开,独享沙河,瞧,这林木森森,花朵灿烂的,嘿,握草……”
正叭叭介绍的房主老郑,被一条从花坛里游出的乌梢蛇唬了一跳。
他迅速镇定心神:“瞧瞧,这生机盎然的环境,绝佳的风水,哪儿找去,您要是租这里,这上佳的风水可就归您呢……”
“行了,您就别叨叨了,院子我可以租,但你说的价钱得减半。”
许舒推开南厢房的门,扑鼻的霉味冲了出来。
“那不行,没这个价钱,整个城南区都没这价钱,您别拿我打檫。”
“是啊,整个城南区都没这价钱,您这房子怎么空了一年多没租出去?
据我所知,您这左邻右舍的房子,都不大好租吧。
去年春上,您隔壁发的事儿,不用我多说吧。”
老郑立时像霜打的茄子:“您都打听好了,跟我这儿泡什么?五块就五块,但说好了,您得签长约,至少两年起。”
去年春节刚过,隔壁有租客上吊自杀,老郑一家也吓得够呛,连夜在两条街外找了房子住下。
本指着这间宅子快些租出去,抵消租金,没想到吊死鬼的传说越演越烈,连累得这一片房租大降,老郑这宅子也就空置下来。
今天许舒的到来,对老郑来说,就是喜从天降。
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了,月色下,占地百亩有余的沙湖,像一块纯净的琥珀镶嵌在城市中。
左右的宅子都临水建墙,唯独三十六号空出一块,像是临水的一块飞地,幽静,冷清,许舒很满意。
此番,他来三十六号,是奔着杨守一说的地下存银来的。
通过和老郑攀谈,他得知,这宅子是老郑的父亲从一个落魄官家少爷手里买的。
如此,地下藏银的事儿,八九不离十。
许舒原想挖了银子就走,舍了押金就是。
这会儿,这宅子他越看越满意,动了暂居的心思。
他自己的老宅,他不打算住了,目标太大。
毕竟晏紫团伙和谷春的存在,总是个隐患。
而修理厂的厢房,虽然安全,但人出人进,私密性太差,只能当临时住所。
所以,租下这宅子长久居住,也是不错的选择。
“罢了罢了,我再让一元,四元总行了吧,押一付三,三年起租,您可不能再变了。”
许舒迟迟不表态,让老郑焦虑万分。
“行吧。”
许舒终于松口。
“什么时候签合同?”
老郑急不可待。
“你能找到中人,现在就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