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陈洛摇头。
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天界就像是一个玩笑。一个由眼前之人搭建出来的玩笑，里面的人不知外界变化，不识长生真数，犹如井底蛙，坐井观天，连天劫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觉得他们是。”
黑发女子起身走到边上，起身给油灯添了一点灯油。
“他们不知化神，不晓返虚。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仙人，是仙帝。众生皆愚，目之所及，便是全部。”
陈洛没有再和她争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眼前女子也是一样。
“我以前的观念也和道友一样，那个时候我神游诸天，寻觅着属于我自己的仙道。直到最后肉身枯萎，神魂无归才幡然醒悟。”添完灯油的黑发女子重新坐回原位，她看着陈洛，把自己以前的经历说了出来。
“吾名虞念。”
此女并非单纯的传说生灵。
她和陈洛一样，都曾经是修仙者。只不过她在神魂离窍的时候，迷失了自我。等归来之时，肉身早已腐朽。
失去肉身锚点的她成了传说界的‘游魂’，也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在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被此地传说吸引。之后两者合二为一，这才有了现在的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虞念早就死了，面前的虞念不过是传说生灵和游魂融合而成的妖邪。
她创造的这个传说界，不过是在完成自己昔日留下的遗憾。
她想成仙。
但不知‘仙’在何方，她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所以她自己创造一个‘仙界’。为了创造出这个完整的仙界，她用了八千年时间。陈洛之前在里面遇见的天帝，已经是第三次轮回的天帝了。在他前面还有两个，不过这两个都死在了天劫之下，现在剩下的这一个，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唤道友来此，是想和阎婆婆一样，跟你做个交易。”
虞念没有继续和陈洛争论。
真正的虞念早就死了，说这些话也只是游魂残留的一些执念。作为妖邪一员的虞念，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死。妖族传说界出了问题，他们这些最顶级的妖邪，全都闻到了气息。除了那些理智不存的妖邪以外，其他人全部都在寻找退路。
第625章 前行
“你也要阳魂丹？”
陈洛看着面前的虞念，突然问了一句。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一个两个还能用巧合来解释，但接连出现三个，就不得不让陈洛多想了。妖族的传说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些顶级的妖邪对阳魂丹产生了需求。
只是，黑鸟尊者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
有缘客栈。
陈洛想起了黑鸟尊者开的那个客栈，突然感觉那只鸟好像也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些寿元漫长的老妖怪，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不错。”
虞念也没隐藏，直接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
这一次陈洛没有急着交易，而是开口问了起来。
虞念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原因。
“妖族的传说，正在被遗忘。”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把虞念他们这些妖邪寻找阳魂丹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们是依附于传说界的妖邪，如同香火神灵一样，很难进入外面的世界。大柳树也是一样，他虽然在妖谷山村当中有着一个身体，但若是传说界的印记消失，他本身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这是‘虚’和‘实’之间的交锋。
“什么原因？”
“不知道。”
虞念摇头，她原本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陈洛。传说被遗忘这种事，目前还只有他们这个层次的妖邪才知道，低层次的传说生灵并未察觉。
这就像水池放水一样，体积大的鱼总是先一步察觉到危险。
为了活下去，他们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就是在传说消亡以前，前往外面的世界。阳魂丹就是通往外面的通行证，就像陈洛的肉身进入传说界需要灵器之光一样，这些顶级妖邪想要出去，也需要纯阳之气来作为遮掩。
“变化是从两百年前开始的，当时也没人注意，直到不久之前血屠消失，我们才察觉到问题。”
虞念口中的血屠，是妖族另外一个古老传说。
对方存在的时间比阎婆婆还要久远，放到外面也是返虚一级的尊者。如此强大的‘传说’，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除了血屠本人以外，还有他的那一片传说界。就像是有人用大神通从根源上抹除了血屠的存在，让他的传说彻底的消失不见。
‘根源诅咒。’
外置大脑当中，三哥仇怨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陈洛心中一动，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一开始的交易之上。
“不知道友准备用什么与我换阳魂丹？”
柳树精交换阳魂丹的条件是帮陈洛在妖族的传说界留下印记，阎婆婆用了大鹏骨纹。虞念作为同级的古老妖邪，手里面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你看此物如何？”
虞念伸出右手，一团冰蓝色的水滴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水滴一出现，四周的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了起来，哪怕是在传说界，陈洛也闻到了浓郁的‘灵气’味道，体内还未完成晋阶的‘法躯’若隐若现，开始汲取空气中逸散的能量。
陈洛的法种是‘三相’。
三尊相分别代表着体修、法修和剑修三条道路。其中代表体修的‘身相’已经突破到了六阶，代表法修的‘法相’和代表剑修‘意相’还在五阶。陈洛若想突破到返虚境，就必须将自己的三尊‘相’一起提升到六阶。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真正的返虚尊者，一跃成为道宗长老一级的强者。
“这是纯灵仙液，三千年才能提取一颗。”
水球浮现在虞念的手中，表面不断的波动，水球的核心有着一团青色的光芒，那是灵力压缩到极限产生的气息。
“成交。”
陈洛取出阳魂丹，随手丢了过去。
虞念见状也将纯灵仙液送给了陈洛，双方各取所需，过程也没有那么复杂。
完成交易之后，陈洛起身告别，虞念也没有挽留。收下阳魂丹这个女人就消失了。陈洛转身走出一步，再次落脚的时候，人又回到了通道当中。回身看去，背后的密室和先前阎婆婆时候看到的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鬼修薛宁的视角浮现。
淡蓝色的流光浮现在陈洛的眼中，看了眼前面的三条通道，陈洛继续选择了左边。
三次交易已完成，第四次就是最后的通道。有缘客栈的黑鸟尊者把他进入妖族以后的事都给算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去好好拜访一下。
这一次的通道更加短暂。
百步之后，陈洛便进入到了第四间密室。和前面经历的所有密室都不相同，这一间密室后方没了道路，走到这里，通道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脚下松软的触感传来。
是沙子。
整间密室的地面都被黄沙所覆盖。房间中间也没有其他人，陈洛用鬼修薛宁的视角查看了一下，并未发现其他人。
这间密室就像是被废弃的荒地一样。
没有传说载体。
“终于找到了。”
陈洛走到尽头处蹲下身子，这里有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面落满了黄沙。陈洛伸出右手，拂去上面的沙尘。
熟悉的龟壳出现在黄沙下方，手指刚一碰到龟壳，里面便有一道气息顺着手指蔓延了上来，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陈洛的脑海当中。
‘大哥，救我！’
放下龟壳，陈洛的目光落在石碑之上。这块石碑也不知道埋在此地多久了，上面的文字模糊不堪，依稀间可以看到一个‘山’字。在这个字上面，陈洛感应到了花背龟留下来的印记。
嗡！
一层淡青色的流光出现在他的手心，波纹状的涟漪扩散开来。
下方石碑之上散发出一圈淡白色如同水幕的光圈，将他的身躯笼罩了进去。
咕咚
如同水滴落入湖面一般，陈洛的身躯陡然扭曲，化作一滴水没入其中。班驳不堪的石碑之上，‘山’字旁边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字，一个散发着淡青色流光的‘仙’字跃然其上。
入眼一片漆黑。
陈洛散开神识，结果发现神识竟然只能观察到十米左右的范围，再远一些的地方就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就像大能道场，充斥着特殊的气息，让所有进入此地的修仙者都受到这层力量的压制。
站在原地，陈洛试着切换了好几个大脑，鬼修薛宁，妖修白毛狐狸，就连长青老哥都试了一下。结果发现不管是换成哪一个大脑，神识范围都没办法超过十米。这是根据神魂之力衍生出来的禁制，直接作用在修士本人身上。
‘好像是一个山洞。’
收回神识，陈洛循着神识感应到的道路，往前走去。花背龟的线索到洞口就断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妖族的古墓。
咔嚓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陈洛碰到，撞在旁边的石壁之上，发出声响。在如此安静的山洞当中，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变得非常突出。
噌！
陈洛抬起右手，一张黄色的灵符燃烧了起来。
火光只照亮了一瞬，随后光线便消失不见了。陈洛能感觉到灵符还在燃烧，但就是没办法往外释放光线。这个山洞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光线。
“骷髅？”
虽然短暂，但陈洛还是看清楚了他想要看的东西。
他走过去，伸手捡起刚刚自己不小心踢飞的东西，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多年埋尸人的经验告诉他，手里面捏的这个东西就是他想要找的头骨。
‘接触到死人脑电波，损毁度100%，无法读取。’
熟悉的信息出现在脑海当中，肯定了陈洛的猜测。只可惜这颗大脑损毁度太高，已经没办法抽取了。
放下手中的头骨，陈洛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去。
密密麻麻的蛊虫、灵符和傀儡大军从袖口飞来，开始帮他探路。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陈洛停下脚步。
前方空间明显变大了许多，在神识感应中，陈洛看到了一排黑漆漆倒挂在洞顶的蝙蝠，黑压压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几只距离比较近的蝙蝠已经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当中格外醒目。
妖力！
陈洛皱起眉头。
他从这些血蝙蝠的身上感觉到了淡淡的威胁。一只两只还好说，眼前这些血蝙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里是传说界，如此夸张的数量叠加到一起，返虚尊者过来都要栽。
‘妖邪血蝙蝠，群居，食怨而生，惧龙类。’
外置大脑当中记忆类似传承的大脑迅速浮现，让陈洛认出了前面那些蝙蝠的来历。
“惧怕龙类？倒是好办”
陈洛身上的气息迅速发生改变，石龙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上。几只睁开眼睛的血蝙蝠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躯，但并未退走。
不够？
陈洛又从洞天葫芦当中取出一物。龙珠淡蓝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手心，这一次就算是洞窟当中的力量都没办法吞噬这圈光线。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