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交系灵植修仙 第28节

  “井家六子,短短一年,只余其四了。”

  五弟井澈,在九重山中,与六弟井蝉一同历练时遇害;四弟井炫,则是前些日子,与其他家族之人一同埋伏陈家陈景,为其飞剑所杀。

  可是,当真如此吗?

  井望的背脊佝偻了下去,完全不似青壮年模样。

  脚步声从后面缓缓响起。

  “大哥,你唤我过来?”来人正是井家六子的井蝉,他走到近前,突然便红了眼睛,啜泣著抓起纸钱放进火盆,道:“四哥五哥死得好惨,大哥,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仇?”

  大哥喑哑的声音响起,“你害死老五老四,仇不是已经报了吗。”

  井蝉手猛然一颤,打翻了火盆,燃烧的纸钱映照在他惊恐的目光之下,他不可思议的看著眼前人,喉咙滚动,“大哥?”

  “你与老五,在华莲湖中找到精怪,以精怪为饵,于九重山中设伏劫杀历练的散修,老五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将他也一同害死。

  前些日子,各大家族一同对陈家出手,本来那日对付陈景之人,不该有老四,但老四却也死在了那一战,老四也想不到,自己六弟,竟会将自己推入火坑。”

  井望缓缓起身,声音压抑著痛苦,踩著燃烧著的纸钱走来,好似索命的鬼魂。

  飞剑倏然间停在了井蝉的眉心。

  他双眸赤红,咬牙低吼,“井蝉,告诉我,你与你五哥四哥,到底是何仇!是何怨!非要兄弟相残,骨肉相煎!!!”

  “呵,那你动手啊!”

  井蝉退后一步,随即眼神凌厉起来,不仅不怕,反而顶著飞剑的锐利,双目直视井望。

  “我只是不想死,不想如我母亲那样死的凄惨,死的可笑,你当我井蝉真不知吗?我与你们五个并非一母同胎所生,我的母亲才不是王氏,而是一个侍女,死在父亲手中的可笑侍女!”

  叮。

  飞剑落下,井望睁大了眼睛,“你,你如何……”

  “何必再问,我害死四哥五哥,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你不也能查的出来;既然如此,我能知晓当年之事,很难吗?”井蝉嘲讽的冷笑。

  “当年……”井望失魂落魄,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是大哥的错,我没能阻止父亲,我,我。”

  他想解释,却感到一阵阵无力。

  “大哥,你不必解释,我都明白。”井蝉声音平静,少年的面庞下,是不符其年龄的透彻,“家族若要传承久远,少不得立下规矩,需得将一切分得清楚,分的明白,该拿的拿,该看的看,等级森严,规矩如铁。

  错就错在,我出生了,我出生时天生异象,天生圣者;可是按照族中规矩,我应当是个奴仆。

  非嫡系不可修行,可我那天生圣者之资,真放著不要?

  但若将我母亲扶正,那井家嫡系一脉迟早大权旁落,隐患无穷。

  既然如此,我也是嫡系,那不就好了?

  所以我亲生母亲死了,随后与你们有了同一个母亲,甚至因为我,五哥,四哥,本来无法接触修行,但为了我名义上也能修行,也一同给予了修行资格。

  外人都笑我们井家,家族不大,养的修行者不少,迟早会闹出事来……

  可谁知道这些内情呢?”

  听完井蝉的话。

  井望身子一晃,苦涩无力道:“你都知道了,是,我父亲,嫡系一脉确实有错在先,但顶多是负了你亲母,对你,问心无愧。”

  井蝉低下头,掌心浮现一丝木纹,低声呢喃道:“我睁眼时便能懂人言,一岁不到,便通人情世故,母亲死时,我躺在一旁拍掌嬉笑,父亲以为我还小不懂,但怎会料到,我才一岁,什么都明白。”

  井望:“天生圣者,竟如此……妖孽。”

  “呵呵。”井蝉掌心的木纹已然朝著全身蔓延开来,他冷笑一声,说道:“自那以后,我便明白,这井家,家规如笼,家人如虎,这世道亦是如此,处处是笼,处处有虎……

  大哥,你可明白,我对你们没有恨,也无仇怨,只是因为……四哥五哥,影响我变强了,他们死了,资粮便会落到我头上,我要变强,我不想如母亲那般,囚于牢中,死于虎口。”

  井望呆呆的看著他,道:“十数载相处,无一丝兄弟之情能留在你心中?”

  “……”

  井蝉神色复杂的看著自家大哥,身体缓缓拔高,变形,逐渐化作一株巨树,散发著恐怖的灵力波动。

  噗嗤。

  突然浮现的枝杈贯穿了井望的四肢百骸,将其串在半空中。

  “六弟……”井望没有还手,他死死的看著井蝉,呕血亦撑著说下去,“是大哥,咳,无,无用……当年,当年我若能,护住你母亲,当年若能劝阻父亲,都是,大哥的,错……不要再,再错下去了……”

  井蝉呆呆地看著失去气息的井望,对方的眼神充满悲哀,肉体被残酷贯穿的痛苦,也似乎不及其灵魂深处的痛楚丝毫。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中种下,但却无法从扭曲的土壤中发芽。

  这时。

  远处传来一声爆喝。

  “何方,什么?异变树人?!快撤!!!”

  附近的井家人发现异样。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强大的巨型树人就是井蝉,只是在确认树人存在的第一时间开始撤退。

  井蝉从迷茫中回过神来,看著匆匆忙忙逃离的井家人,眼神恢复冷漠。

第36章 奉天教的猫

  曾有一位学者,把猫咪扔进了黑箱里,于是有了著名实验,薛丁格的猫。

  那么,把人扔进黑箱中呢。

  或者说,把一群人,一整个安宁府的人扔进“黑箱”,黑箱里的人出不去,黑箱外的人进不来。

  在揭开黑箱之前,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奉天教根本不需要派遣任何教众,他们只需要把安宁府放在黑箱子里面,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候揭开黑箱,给世人一个惊喜。”

  陈景只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自己不是被关在黑箱里面的人,那他肯定要说一句不愧是九州知名邪教,搞得挺有艺术感的。

  但现在自己也被关在黑箱里,他只剩无语凝噎。

  花倾夏却没听太明白。

  尽管她内心不愿承认,眼前这个青年能想明白,自己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的东西,但毫无疑问,那什么学者,薛丁格,猫,各种不知名但好像很厉害的词汇,加强了他的说服力。

  可是本姑娘怎么会被区区乡下俚语给唬住……好生奇怪。

  “黑箱又如何,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现状了吗,你为什么要说陈家要完了?”

  “黑箱制造出一个封闭的环境,蚀灵雨破坏下层的土壤,四大豪族覆灭其一打破平衡……我以为青囊宗活不活著都是个问题,但你告诉我,青囊宗有大杀器没出动,所以大家都知道青囊宗还在,那么青囊宗被拖住,也是明牌。”

  陈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快速过一遍,最后道:“眼下情况,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洗牌时机吗?对剩下的三家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承担后果的机会。”

  “他们如何敢乱来,难道不怕步了米家后尘?”

  “恰恰相反!就是有米家覆灭作为先例,所以,如今黑箱里的最新守则就是,允许斗到豪族覆灭!”

  “豪族传承日久,行事一向以稳妥为主,又知晓青囊宗尚在,如何会内斗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花倾夏表示否定。

  “这又要牵扯到一些黑暗森林法则了……

  一个豪族,就算自己理智,不会主动进攻,但如何判断对方是否和自己一样理智?不会主动进攻自己?

  如何判断对方是否认为自己不会进攻对方?

  猜疑链无法被打破。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三家为了以防万一,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并亮出肌肉威慑对方不敢妄动。

  而冷战的下一步就是真打。

  从互相看不顺眼,到开始骂战,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误会,嘭,神经绷紧的各方就打起来了。”

  陈景描述了一下可能存在的未来,随后道:“当然,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并且,还有共同的外敌这个因素,夏老师,外敌攻破府城的可能性是多少。”

  “要么十成,要么零成。”花倾夏答道。

  也就是说,只可能被降维打击,否则只要在同一层次,府城立于不败之地。

  “好好好,外敌也约等于不存在了。”陈景叹道:“这种情况下,除了他们自己高度克制,否则谁也拦不住他们内斗。”

  “豪族内斗,为何会波及陈家?”

  “……我们人族啊,一向喜欢有样学样,内城斗起来无暇顾及,外城肯定也会在猜疑链中陷入旋涡,不仅如此,你不觉得,最好的导火索就是外城附庸家族吗?”

  陈景揉著额头,“陈家漏了财,一旦彻底乱起来,必然是众矢之的。”

  身为众矢之的,又无处可逃。

  有种站在三层楼的楼顶,看第一层的火往上烧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是种著种著地,眼看著日子就要好起来了,怎么忽然间就要完蛋了呢……

  他换了个思考的姿势,才发现花倾夏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不禁抹了一把脸,迷惑道:“夏老师?是哪里还没理顺吗?”

  “并非。”花倾夏像是打量什么奇珍之物,道:“陈景,你不是个乡间庄稼汉吗,怎么思虑的那么长远,思维如此缜密?”

  “……”

  陈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大概就好像有人说,哇,灾难每次都慢你一步!

  大概是夸人的。

  但是对当事人来说,“灾难为什么每次都要找上我”才是核心。

  “安心,如果事不可为,我会带你一起跑的。”花倾夏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

  “多谢夏老师……”

  人生中每一次逃跑都是和你一块,这什么奇妙的缘分。

  陈景发现这姑娘在逃跑这一块,似乎是有点独特天赋在身上。

  当然,他不想跑。

  似乎是陈景那不情愿又无奈的表情太过明显,花倾夏背负著手,长发随著踱步轻盈飞舞,她说道。

  “无论如何,你若想逃,我随你一起,你若想留下来,死了我会给你报仇,如若你还有别的点子,尽管去做,我帮你。”

  陈景看著微笑注视自己的花倾夏,不禁问出心底埋藏已久的问题,“夏老师对我,似乎优待过头了。”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憋著不问呢,终于忍不住啦?”

  花倾夏美目流露调笑之色,道:“我曾经优待你,是因为你资质特殊,非常适合我青囊宗的独门传承,准备抓你回去当我的小师弟。

  我之后优待你,是觉得你有趣,你不像个乡野少年,思维缜密,处事跳脱,常常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现在呢?”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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