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在成轩抵达后不久,林溪主动找上陈景。
“还记得第一次春节的龙吗?”
一上来。
便让陈景知道了她的身份。
随后。
进一步告知了自己的底细,她交代的毫无隐瞒,无论是潜伏的目的,亦或者奉天教的身份。
“这一战,你只能亲自动手,如若不能速胜,哪怕伱有所谓的无边法力,也会被拖垮。”
林溪上来便分析了局势。
陈景的优势是法力无边,弱点也同样是法力。
意思是,当长处无法创建优势,那么反而成了弱点。
因为神藏境通三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力无边,真要耗下去,哪怕耗死对面,也同样漏了自己的血条。
有血条,就会死。
谁都一样。
“我能再为你出手一次。”
她说。
“代价呢?”
“无需代价,只不过你要清楚,试探到这个地步,依旧试探不出深浅,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不是小打小闹了,你的事情应该会出最终结果。”
“结果么,我也等待很久了,劳烦姑娘。”
陈景稍作思量,便选择让林溪代自己出手。
很快。
刚走出去没多久的林溪就回来了,有了方才对话的一幕。
“我倒是没想到,奉天教居然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转。”
陈景说道。
其实他是没想到,奉天教敢把一个核心人物,塞到这里来,胆子肥到么得理智。
“我为什么不敢?”
“你们的名声应该清楚,十三年前的蚀灵雨,如今隋洲亲历者不少。”
“哼,陈大人不妨猜猜看,你们青囊宗,有没有养龙?如若养了,你们又算不算是私通奉天教?”
她微微昂头,眼神略带嘲弄。
“你再猜猜看,奉天教为什么横行神州,四处作孽,却又一直能活到现在?
呼风唤雨,乃是气运之道的核心传承法;
笼罩一州之地、半年之久,依旧游刃有余的蚀灵雨,即便是通天彻地的上三境修行者也做不到,只有充足气运加持的龙可以,你看我有这个本事吗?”
面对这番反问。
陈景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这都不是你们奉天教干的,而是有人借著你们的名头干的。”
“不,雇佣罢了,有人想打开青囊宗的封锁,而我们想要拿回社稷鼎,所以,他们的龙下了这场蚀灵雨,我们负责影响社稷鼎,使其沉寂,同时给凡俗百姓递刀枪。”
“他们是谁。”
“谁受益?”
话到这里,基本上也能捋清楚蚀灵雨的背后缘由了。
包括青囊宗在内,各大宗门,有条件的都会养一条龙,也只有大宗门才可以,因为大宗门才能凝聚足够的气运,给龙裔供给气运作为食粮。
掌握了气运的龙裔,堪称天象法器。
不仅仅有实际作用,还能在合适的时候,扮演一下奉天教。
奉天教为什么杀不完?
那要先问一句,杀完了谁背锅?
实际上,奉天教虽然有超脱大能,却因为没有根据地,不过是丧家之犬,许多奉天教惨案,真正他们参与的,只是部分。
青囊宗便是遭受了妙合宗与云上宗的暗算,两大宗养的龙合力在隋洲下灾雨。
隋洲养的龙,可能是一对二打不过,也可能是本身还很弱小,总而言之,没起到防御作用。
蚀灵雨便下下来了。
两宗点火。
再拉来奉天教扇风。
隋洲下五府之地,短短半年,险些被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给灭了。
直到陈景意外重聚人心,唤醒神农鼎,冲破黑箱,才驱散了这场灾雨,结束一切。
不过。
在这半年期间,青囊宗就完成了一波最高权力的交替,并且立即与外宗达成交易,签订了盟约。
陈景忽然觉得。
彼时彼刻,与此时此刻,相似得很。
一模一样的制造大灾,一模一样的卡在大灾关头,威逼利诱。
只不过。
因为自己这个第二至宝出现,威逼条件变成了除掉他陈某人……
如果没有他陈某人呢?
青囊宗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才见到改革成果的时候。
血战来了……
那时,又该放弃什么呢?
而一切推手也很好猜。
林溪说的话,朴实无华却又到位。
——谁受益。
如今青囊宗被摆上餐桌,拿著刀叉的,也没别人了。
“云上宗与妙合宗,有没有影响天渊扩张的方法?”陈景忽然问道。
“我只知道,确实可以影响,无论是暂时停止天渊扩张,亦或者使其提前到来,都能做到,不过,这二宗有没有掌握类似的手段,我便不清楚了,我此前并不在东南九州活动。”
“多谢姑娘。”
陈景将此事记在心底。
“你不怨吗,方才还说,蚀灵雨亲历者不少呢。”
“此事因果不在我,在你们。”
他摇头。
幕后黑手是外宗,奉天教只是打手,关键,奉天教给凡俗发武器,让凡俗一波冲了豪族,陈景还能怎么看。
鹅城百姓冲了黄四郎,喜闻乐见好吧,他只能说干得漂亮。
更别说,被发武器的人之中……还有他陈某人一个。
神鬼领域这个“武器库”都被他搬回来做成植战了。
当然,这要看时期的。
那时。
陈景还不是安宁府的统治者,对凡俗百姓没有任何义务,他家里也没人死在蚀灵雨之灾,所以与打手之间是没有因果的。
哪怕其中一个条件不成立,他现在都没办法和林溪好好说话。这笔帐,对他来说,只能算在幕后黑手的头上。
“说回你吧,林姑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要你的气运!”
“你们不是一直在取用吗。”
“你死之后,安宁会依旧会在,我不要一时,我要一世。”
“嚯。”
倒是挺直接的。
陈景觉得,林溪其实与那些外宗人一样,行事风格,无非就是摘桃子,截取胜利果实,偷鸡……
可能这样做,确实很快吧。
但是。
至少与他风格完全不同,能理解,很难认可。
他摇摇头。
“首先,我陈某人不会轻易就死了。”
“你还有依仗?”
“第二,你想取代我的位置,享受这份气运,我并没有什么意见,于我而言,是否身居高位,气运加身,都不影响我做想做的事情,所以,无论生死,都不介意有人想坐这个位置,但是,我在意的,是能者上,庸者下,若是真有本事,该你的都是你的。”
陈景说道:“还有蚀灵雨的债,你不欠我,我也无意追究,但你欠百姓良多,在思考拿走什么之前,你先想好偿还什么吧。”
“好,一言为定。”
林溪转身离去。
看著她离开的背影。
陈景回头,推开窗户,用力呼吸了一口,胸口的郁闷却不曾散去。
他还没死呢。
就有人在十年前,准备妥当了,他死后瓜分的姿势和角度。
甚至和食材当面讨论了一下风味。
而自己一度视作避风港,以为能安心种地的大靠山,青囊宗,此时同样被摆在餐桌上,遭到更强者分食。
摘别人的桃子……当然比自己辛苦种地来得快。
世界总是在每一个时机,向世人展现其原始残酷的一面。
“人啊,该如何才能得到自由呢。”
陈景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