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生活的人似乎有点毛病,什么东西都弄的相差无几。
生活用具的材料、规格,根本没有什么差异,这种雷同,好似复制粘贴一般。
“全村强迫症?”
陈景摇摇头,忽然,前方枝头轻颤,传来鸣叫声。
蝉鸣。
他下意识的朝著那个方向赶去,只见神识之中,忽然浮现一点金光。
“陈景!”
同时传来呼喊。
陈景一愣:“金蝉?”
“是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回事,怎么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你知道这是哪?”
“忘乡!”
金蝉停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凝重万分:“我来到这里之后,便觉醒了一些记忆,跌入忘乡之人,其一切都会被这片空间剥离,记忆,情感,特质,最终化作一个无人知晓的残影。”
此言一出,陈景面色微变。
夺心?!
前脚才在和邪魔、天魔斗法,可没忘记剥皮、枭首和夺心三邪魔的特征。
自己啥时候中招的?
不是跑了么?
正在这时,芦苇开始吹动,某种可怕存在似乎正在苏醒。
陈景本能的感到战栗。
忘乡中的一切几乎都是静止的,此时开始产生动静,竟然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来了,快,找个能避风的地方。”
金蝉咻的一声,逃到了陈景的头发里头。
陈景的反应也很快,刹那间便遁入了旁边荒村的民宅之中,刚反手关上大门,砰的一声响,外面便传来幽幽的风声。
喳喳喳喳……
细微的咀嚼声响起。
当咀嚼声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如风一般吹过。
这风带给陈景一种错觉,好似这片天地是一种生物,而自己正在这生物的肚子里面,接受肚子本身的消化。
咻咻声响。
荒村中的破屋子并不能防风,那仿佛咀嚼声一般的东西,从门缝与屋缝中钻了进来。
陈景听到声响,顿时产生了头疼欲裂之感。
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扒在他的脑袋上,插入一根吸管,正在吸取他的脑髓。
“阻住风孔!”金蝉惊叫。
“早说啊!”
陈景法力释放开来,堵住风口,随著缝隙被堵住,脑子被啃噬的感觉随之消退。
不过。
啃噬感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了。
他惊愕的发现,那古怪的风正在啃噬自己的法力!
一身精纯的法力在怪风面前,好似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
“这特娘的什么鬼东西!”
“忘乡之风,消神蚀魄,人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忘乡之风吹散……如果站在风中,先损识海,后损七情六欲,再损过往记忆……”
“听上去偶尔吹一吹,也挺提神醒脑,但我现在只想知道该怎么躲开这风!”
“躲不开,任何方法都躲不开,只可硬抗!”
“蛤?”
陈景大惊:“神识没了就要拿记忆抗?”
九年义务教育,竟然会以这种方法救他一命?!
“对!但在此之前,可以用法力抗,也可以这般弄出一个土屋来抗,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些屋子同样会被吹散,直到没有任何人迹。”
陈景顿时知道,这荒村中的村子,为什么都和复制粘贴一样了。
这风不是物理层面上的吹,而是概念之风,吹的是‘存在’。
每个人都是独立且独特的个体,存在种种差异,这些差异,也是‘存在’的一种体现,同样是忘乡之风的攻击对象。
他心念一动,一连串一品、二品法术用了出来。
“齑石”
“聚尘凝石”
“化石为泥”
“土行诀”
一连串法力被作用在这栋小土屋上,土屋顿时变成了三层小洋楼,与方才大有不同。
做完一切。
果然,陈景发现那无处不在的啃噬感消失了。
他将存在的痕迹,留在了屋子上,所以这栋屋子优先承受打击。
“我觉得,所谓的忘乡之风,也就那样吧。”
陈景擦了把汗,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轰隆隆。
突然间的雷声,震得他一哆嗦。
“这雷?”
“嗯,忘乡之雷。”
轰隆隆。
陈景撑开法力护罩,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下一秒,漆黑的雷霆从天而降,好似天空被撕裂一般的痕迹,蜿蜒著连接在了屋子的顶端。
三层小楼原地消失。
没有破坏的痕迹,没有破坏性的声响,只留下一滩黑水,静静地,完全看不出水底吞没了什么。
“……”
看到这一幕,陈景的心微微发凉。
金蝉安慰道:“安心,正常是不会打雷的,除非某个地方,‘存在’太多,如此忘乡才会使出更厉害的遗忘手段。”
“这忘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他问。
“不知,算是在域外,也十分罕见的凶险绝地吧,托你的福,我在神鬼领域中待的好好的,也被顺带拖了进来。”
“如果把你扔出去吹一吹,你会忘记这件事吗。”
“……人言否。”
顶著忘乡之风,陈景躲进了下一个荒村民宅中。
这回他不敢秀自己的土木之术了,老老实实把缝隙填上,稍微做一点不大不小的装修,便蹲在屋子里,等风过去。
大风一刮,便是一个时辰。
宛如蚁噬的声音渐渐消失。
陈景推门而出,长出口气,如获新生。
回头看去,自己的装修成果也毁于一旦了。
“也不知道村子的原主人们都是怎么做到的,在这里留下了一片建筑,甚至还有一块石碑。”
“体力。”
“嗯?”
“法术,法力等改天换地之力,最惹忘乡注意,若你也徒手垒屋,或许能拖得久一点。”
“原来如此。”
陈景沉默片刻。
但问题是,他还要出去啊……
第207章 转变
“未曾听闻逃离忘乡的办法,不过肯定有办法。”
金蝉说道。
“希望吧……对了。”
陈景想起过来时看到的书生,那家伙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亭子里,整个人被吹的都快没了。
但转念一想。
风吹雨打这么多年,还能和他搭上两句话,绝对也是个牛皮的家伙。
抱著一丝希望,陈景带著金蝉原路返回。
亭子处,那个书生的身影似乎比初见之时更单薄了几分,好似一阵风吹来,就能变成风筝飞走,然后挂在电线杆上。
弱不禁风最符合描述的一集。
“兄台,兄台!”
这回。
书生反应的比上次快,不过动作间依旧带著生疏,“咦?忘乡又来新人了啊。”
“你忘的也太快了,不久前咱俩才见过。”
“原来如此,失礼之处,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