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行数十步,突然一条不应该存在的深渊拦在身前。
“此乃梦渊,梦见此物,有失足跌落之感。”
陈景上前探头去看,突然深渊出现到了脚下,他匆忙后退,突然心头一惊,我鞋呢?
旋即脚底踩空,不受控制的跌落。
恰在此时,后背强有力的力量拽住了衣袍,欲大师将他拎了上来。
“不可直视梦魇,否则必然跌下去。”
欲大师闭著眼说道。
“我去,跌下去了会怎么样?”
陈景有些心惊。
“会醒。”
“……”
陈景眨眨眼。
就这?
过了片刻,梦渊也在眼前消失,好似从来没来过。
“这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不少。”
“梦魇界,乃是最接近神州的域外诸界之一,有自然而生的梦魇、魔神潜入的征兆,和心怀鬼胎者留下的痕迹……看前边。”
跟著老和尚继续走。
穿过几道弯,一道突兀的铁索桥出现在了眼前。
陈景记得,现实中这里并没有桥。
铁索桥锈迹斑斑,摇摆不定,另一头扎进灰蒙蒙的雾气里,延伸至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
风过之处,桥身叮铃作响。
隐约传来呜咽声与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正隐藏按捺著什么可怕的东西。
突然,一阵强风席卷。
浓雾被短暂地吹散了一角。
隐约的声音突然变大,随著声音的逐渐清晰,一只惨白手臂从黑雾中探了出来,好似在寻找什么。
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蜿蜒。
它缓缓地移动,在空气中摸索,每一次摆动都带著僵硬和不自然,雾气在它的周围翻滚。
陈景只觉莫大的恐怖瞬间笼罩至全身,仿佛被遏住咽喉,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如鼓槌般急促。
过来了,过来了……
呲呲声响。
雾气翻涌,梦境周遭的一切事物随之凋零,让恐惧感愈发强烈。
忽然。
铁索桥叮铃作响,那手臂一顿,好似延长到了极限。
停滞良久,手臂又被黑雾重新吞没,没了声息。
“这是什么……”
“祸神的一丝投影。”
“感觉这玩意能把我活活吓死……”
陈景话音干涩。
这与勇气和胆量无关了,纯粹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冲击与碾压。
无止境的恐惧如潮水倒灌,根本不是人心能承受的。
“老衲勤修佛法,亦难抑制心头惧念,若非知晓其过不来,也不敢多看一眼……这祸神投影,便是他人引来的祸源,一缕缕祸神之力,循梦魇界缠绕在人身上,尽管层层削弱,形不成什么天灾,但让万亩灵田化作死地,还是不难。”
“……”
陈景喘息一阵,苦笑道:“韦二少那边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我不应该受此牵连。”
“韦二少那边的麻烦好说,无非是些人,见不得他好,老衲自会妥善处理,不过,盯著你的不止一人。”
“还有?”
“我听闻真传近来风光,自然有见不得你好之人。”
两人离开铁索桥,来到一株古树前。
古树长得十分惊悚,浑身上下都是脓包,黑色的汁液从树干与枝杈间流淌,传来阵阵恶臭。
其周边缭绕著绿色的萤光,仔细一看,是拳头大小,苍蝇般的飞虫。
“此乃毒疫母树,同在域外魔神录中有所记载,其寄生于灵植中,将正常灵植化作毒疫之源。”
“这又是谁干的?!”
“不像云州的手笔,云州多用祸神。”
“还有吗?”
“有。”
听见确切的回答,陈景有些头皮发麻,“劳烦大师带路。”
这一回是在天上飞的鸟儿。
那鸟儿仔细看,竟然只有一只大眼珠子,扑打著翅膀飞的大眼珠。
“此乃眼魇,受其注视,有遭窥伺之感,难以安寝……邪道修士将之捕获炼化,置于梦魇界中,可窥探入梦者白日经历的种种。”
“好家伙,我以为我只受到一些迷妹的关注,没曾想,暗处在意我的人挺多?”
陈景与那些盯著自己看的眼珠鸟对视,心头烦躁。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自己的种田基地都变成筛子了。
“真传倒也不必在意,不过是些许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身怀神农鼎赐福,又有圣道加护,万民愿力,这类邪物相隔域外,伤不得你分毫,乃至靠近你都做不到。”
“但他们伤害我的庄稼。”
“这便是宵小之辈令人厌烦之处……”
欲大师也挺无奈。
在域外,邪魔外道发扬光大,不少魔国邪宗,称霸一方。
但在神州,邪魔手段一碰就碎,但人家打不死你能恶心死你,专门搞破坏。
“欲大师,我要清理这些东西,该如何下手?”陈景问道。
“阵法、神道、法宝,皆可,最好都弄上。”
阵法能隔绝梦魇界这种不同维度的间接影响,相当于“墙”,提高了别人入侵的难度,但阻拦不了人家在墙上打孔。
法宝则是安宁府宝鉴那样的东西,智能杀毒,功能齐全,非常好用,价值感人。
一府府城才配一个,陈景不可能给镇上也配一个,除非弄些低配版。
最后是神道。
“在神朝时代,神道体系完备,土地、城隍等阴神守护一方,涤荡魑魅魍魉……云州常受九幽入侵,也多效仿此法,境内多有佛寺、神庙,以神道之力庇护凡俗。”
“大师的意思是,让我请个神来?”
“此法最为划算,如若真传有条件,自然是全部都备齐。”
那必然没这个条件。
“……”
陈景沉思片刻,灵光一闪。
等会儿。
谁还不是个神了?
正好他此前就有想法,让灵植修士们一起去开发神鬼领域,后来计划有变,便没有这一茬了。
此时正好旧事重提,神鬼领域用不著他们开发,梦魇界完全可以啊……
第170章 守则的起始
与陈景不同。
某陈姓真传弟子毫无真传的自觉,洞府豪宅不住,宗内产业不过问,学宫的位置也常常不见人影。
三天两头往老家跑,在自个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来折腾去。
而应回音,入学宫以来多数时间都待在学宫中,专心提升自己的符箓、阵法水平。
这次符箓有所成,便回了一趟安宁府。
路上途径村落,见一群人聚在一块,乱作一团。
“打人啦,打人啦!”
“这是俺家的树!”
“不要脸的东西!”
妇女的嘶喊声穿透人群,传到她的耳边。
两拨人各执武器,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应回音从法器所化的鸾鸟上跃下,白衣飘飘,脚下好似有无形的阶梯托起,落到人群中。
围著的百姓们顿时散开,留下开阔的场地。
“为何争执?”
她皱眉问。
但在场的人没有敢说话的,不太相关的人,更是往后继续退了几步。
被留在场中的两个妇女露出惧色,纷纷摇头。
“无事,无事。”
一幅息事宁人的模样。
“村正可在。”
应回音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村正……刚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