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少年们,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们似乎在玩一个比谁先长大的游戏。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陈黄皮听着那些人果们的话,心中别提有多羡慕了。
他长的也很快。
入夜前尿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也长大了。
只是,却没有人果们长得那么快。
而且,师父也不喜欢他长大,还说过如果他一辈子都是个孩子就好了。
可陈黄皮也如人果们一般。
他也很想快快长大。
因为师父失心疯了。
他又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早些当家做主,接过师父巡山的活,操持家业。
“快些走吧。”
黄铜油灯催促了起来:“趁它们睡觉,咱们赶紧溜。”
“右脚先移动五指距离。”
陈黄皮默默照做。
他任由黄铜油灯微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往前走出去一段距离。
地上到处都是枯树的树根,树根撑破了石板,高高拱起地面。
因此,路并不好走。
好在只需走过这段路,往藏经阁的路就是一条直线,中间并无任何邪门儿的事物存在。
可就在这时。
咔咔咔的树枝摩擦声再次响起。
陈黄皮赶忙继续装死。
一说话,就会被人果们发现。
不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要是被树根绊到,那就彻底暴露了。
所以没走出去一段距离,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得停下等待。
等那些人果们分散注意力。
只是这一次等待的却有些久了。
足足半个钟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四周变得死一样寂静。
“黄二,下一步我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陈黄皮在心里催促。
可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左脚会踩到石子,肯定是右脚。”
“右脚会被树根绊倒,肯定是左脚。”
“要不,伱蹦过去试试?”
“哈哈哈,你们又打趣他,真要蹦过去,岂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那是人果们的声音。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从少年长作了青年。
一个个赤身裸体,肤色惨白。
活像是一具具尸体,脑袋上有一根枯树枝丫扎进里面,将他们高高的挂起。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黄铜油灯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些人果根本就没走。
长大了,脑子就好使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又讨厌又恶趣味。
陈黄皮想要继续装死。
可人果们却讥讽的笑了起来。
“陈黄皮,一样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今夜,我们会死死盯着你。”
“要么,你变成人果和我们树上相见。”
“要么,你就等到天亮,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
随着声音落地,青年人果们便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黑暗。
它们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在下方。
只要一动就会被它们发现。
这次,它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是成熟的猎人一样,有着足够的耐心。
陈黄皮也很有耐心。
他日复一日的巡山采药。
真要熬,他能熬死这些人果。
可是就像人果们说的那样。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它们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垂垂老矣,化作滋养枯树的养料。
陈黄皮耗不起,他还要去藏经阁。
既耽误不起时间,又不肯忍受被人果们这般调侃的憋屈。
黄铜油灯现在也很急。
进也进不得,等也等不了。
它的灯油倒是还有很多,可它毕竟是异类法宝化作的生命。
又被分成了几千份。
没有人驾驭操控,能做的事情有限。
“要是陈黄皮没有解除豢狗经就好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它一醒来就变回了本相。
原本修炼的豢狗经也仿佛从来没修炼过一样。
陈黄皮肯定主动解除了豢狗经。
虽说当狗很难堪。
可仔细一想,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怕的是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中响起:“黄二黄二,听我号令,我为豢主,你为走狗,给我变!”
“什么?”
黄铜油灯话音刚落。
猛然,它发现自己体内早已消失的豢狗经突然不受控制的运转了起来。
灯身也眨眼间变得极为狭长。
一张狗嘴满是獠牙。
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只黄铜大狗!
下一秒。
陈黄皮索性直接骑在了黄铜油灯身上。
豢狗经一但运转,豢主和走狗便心意相通。
无需多言。
黄铜油灯便纵身一跃出去数十米。
“陈黄皮,明明你解除了豢狗经,为什么我还要被你操控!”
“你太坏了,坏的流水!”
“你误我了。”
陈黄皮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有解除豢狗经!但我答应你,这次过后,我一定为你解除豢狗经。”
黄铜油灯敢怒不敢言:“好,我信你最后一次!”
说话间,黄铜油灯已经驮着陈黄皮移动了。
陈黄皮不能睁眼。
只能靠它了。
关键时刻,黄铜油灯自然是靠谱的。
那些人果们,在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动起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树枝互相摩擦。
人果们抱在一起,使的枝丫纷纷垂落下来。
无数只大手,全都伸向了黑暗里。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不曾睁开眼,枯树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目光也是光。
没有光,它就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