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吧。”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自无不言。
陈黄皮便道:“梦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黄铜油灯道:“梦是荒诞的,是无羁的,自然当不得真。”
狐狸山神道:“梦就算再荒诞,也不会超脱现实凭空捏造。”
“明白了。”
陈黄皮又问道:“那如果,我梦里有个人骂我是废物,但他又是我师父的兄弟,我应不应该生气?”
“当然应该生气!”
“我觉得不应该。”
黄铜油灯看向狐狸山神,不爽的道:“观主是观主,观主的兄弟可不是观主,凭什么骂陈黄皮?”
狐狸山神却不做答。
反而问陈黄皮:“观主和那兄弟关系好吗?”
陈黄皮道:“应是极好的。”
若是不好,大乾仙朝的皇帝就不会不舍得师父来十万大山了。
狐狸山神点点头,说道:“既然关系极好,那你就更不应该生气了。”
“人骂你,你骂回去,那叫有来有回,不叫解气。”
“怎么样才解气呢?”
“简单,等他死了,你吃他绝户,继承他的家产就是了。”
“这个好,这个好!”
陈黄皮欣喜万分,拍手叫好,恨不得击节赞叹。
而黄铜油灯则不以为然。
这骚狐狸只会哄陈黄皮开心。
连个子虚乌有的梦都能扯出点邪门的道理。
也不想想。
观主是什么修为,哪来的兄弟?
就算有,估计也早就死了吧。
狐狸山神却很自得。
它忍不住心中暗忖道:“这黄二虽说和陈黄皮情同手足,可却不懂迎合上意,重要的不是说什么,而是陈黄皮想听什么,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混进陈黄皮的小圈子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说道:“也不知朕的大乾仙朝在何处,还有那封印,回头等朕救活师父,就问他怎么打开封印……”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沉默了。
什么叫,朕的大乾仙朝?
合着,观主的那位兄弟是大乾仙朝的皇帝?
“不是……”
狐狸山神开口道:“陈黄皮,虽然我不知道大乾仙朝在哪,但是我知道十万大山东边就有个大康国,皇位传承只有父传子,亦或者兄终弟及这两种,像你这样,是继承不了大乾仙朝的。”
“这样啊……”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师父。
黄铜油灯一看这架势。
哪能不明白陈黄皮在想什么。
都怪这狐狸山神,非要把事情讲的那么清楚。
什么父传子,兄终弟及。
难道它不知道,观主是把陈黄皮当亲儿子养大的吗?
儿子是子,徒儿就不是儿了?
黄铜油灯赶忙道:“陈黄皮,你还小,有的是时间,这事急不来,真的急不来。”
大乾仙朝只是被那位陈皇给封印了,并不是真就没了。
万一陈黄皮跑过去,一口一个朕。
鬼知道那大乾仙朝会不会把他当叛逆给斩了。
要知道,大乾仙朝可不是大康。
仙朝……
敢叫这个名字,那是真的有仙的。
……
次日一早。
玉琼山脚下一阵鸡飞狗跳。
汤婆婆和一众残民如今已经在山脚下定居,重新立起了一个村子,只是如今叫黄胡村,而不是胡黄村。
黄是陈黄皮的黄。
之所以这般叫。
是因为,残民们感激陈黄皮的救命之恩。
又暂时无力报答,只好这般以表心意。
“汤婆婆!汤婆婆!”
陈黄皮到了村里就大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汤婆婆拄着拐从山神庙里走出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汤婆婆,你咳嗽的好厉害,是生病了吗?”
“是啊……”
汤婆婆和蔼的笑笑:“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这不,头发都白了好多。”
陈黄皮这才注意到,汤婆婆先前满头铅发此刻已经花白了大半。
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汤婆婆。”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病了就要吃药,等我忙完,我给你熬几副药,吃了病就好了。”
“……”
汤婆婆苦笑着道:“不了,小郎君,你的药老身吃不消,过几天老身自己就好了。”
她是金丹修士,哪里会生病。
只是大限将至而已。
不过,这对汤婆婆而言并不算什么坏事。
唯一的孙女被黄祸吃了。
能称得上牵挂的,也就是这些残民们。
如今,就连黄胡村都重新建成,死了也就死了吧。
陈黄皮知道人有生老病死。
也知道师父肯定会有归天的时候。
却从未经历过此事。
因此,汤婆婆这样说,他也就信了。
不过陈黄皮心中却在想:“汤婆婆不懂药理,生了病就要吃药,不吃药就好不了,她定是不想再欠我钱,将我当做掉进钱眼里的人了,如此确是小看我了。”
“等我从黄泉阴土回来,我便给她把药送上来,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陈黄皮有两颗心。
一颗是好心,一颗是坏心。
好人能看到他的好心。
坏人能看到他的坏心。
这时,汤婆婆又道:“小郎君,你大早上的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黄皮道:“我来借东西,我要钉子,锤子。”
“这倒是有。”
汤婆婆说着就将陈黄皮领到了庙宇中。
“你且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麻烦你啦,汤婆婆。”
陈黄皮站在庙宇中,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庙宇极为简陋。
神案上空无一物。
连尊神像都没有。
反倒是放着两盘贡品。
不一会儿的功夫。
汤婆婆拿着东西走了出来。
有钉子,有锤子,还有一身道袍。
陈黄皮看着那道袍,顿时愣住了:“汤婆婆,这是……”
汤婆婆笑了笑说:“你身上这身道袍早就破破烂烂的不合身了,观主他老人家又疯了,老身便越俎代庖,替你做了一身,本想做的大一些能多穿几年,可你长得太快,估计过段时间又不合身了。”
“不过老身手艺不好,莫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
陈黄皮欣喜的接过那身道袍。
入手虽然粗糙,不是什么好布料,比不上自己穿着的这一身。
但却大小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