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一变,阴煞邪风瞬间消失,分明同样的环境,就是有种更亮,更宽敞的感觉。
许宅庭院内,甚至有股“春暖气和”的气氛。
徐徐的风吹来,并不叫人难受,反而空气清新,叫人莫名心情舒畅,这风不潮湿,也不寒冷,正正好。
许父并非啥也不知道,作为一家之主,宅气风水养旺,最先养旺的就是他。
“及第,这些本事,你从哪里学来的?”许父试探问道。
许甲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仙家转世,怕吓到他们,虽然往后会找个机会跟他们仔细聊聊。
只道:“没人教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样胡说,反而糊弄过去了。
许父沉思一会道:“你摆弄这些东西,我不拦着你,但伱身体若是好些了,应当复习复习功课,仔细准备明年的县试府试要紧。”
许甲哪里会这些?纵然活的久,懂得一些三教经典,但也是用来辅助修行修炼,看懂古代经典的一些“隐喻”,比如有的时候,一些古代丹书里面一会说佛门的偈子,一会说春秋里面的“微言大义”。
不过许甲还是点点头:“好。”因为,获取功名,取得特权,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见许甲如此爽快,许父不好再说什么。等和许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又道:“这孩子,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我听说有些人大病一场后,就什么都看开了,看明白了,出尘了世,遁入空门……夫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道士做的局,要拐了他去?”
“这……”许夫人也没什么主见。
“不过这宅子,这么清扫打理一下,还真看起来清爽,宽敞了一些。”
“是要扫除些晦气。”许夫人道:“刚刚有个婆子说见鬼了,及第便拿了你书房的镇纸镇在井边,昨晚也有人说闹鬼,那小红现在还魇着呢,鬼神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我看了,那井里什么都没有,是家宅不宁,这些人喜欢说闲话,及第之事本就是奇谭,这些婆子又喜欢嚼舌根,迷之信之,自然看什么都像鬼。”
黄昏,许甲又喝了一碗肉粥,便又开始看书。
而那井中躲着的吊客煞,却蠢蠢欲动。
过了黄昏,便不是人主宰大地了。
一根湿漉漉麻绳如蛇一般从井沿探出。
但铜鱼镇纸发出一道金光,化作金红大鲤鱼,以屋宅之炁作水,游戏其中,随即一尾巴就给这吊绳甩了回去。
井中吊客煞散发寒霜,一股股煞气和鲤鱼所对应的“生气”对抗。
却反而激得许甲摆下的“四水归堂化煞局”越发活跃起来。
吊客煞只得暂避锋芒,缩回井中,另寻出路。
在井中探索了一阵,发现了通往明堂的过水道,于是果断钻入水道中寻找出去的办法。
昨夜它杀了一个,今晚它还要再杀一个!
很快这吊客便顺着水渠,来到了正屋前堂。
正屋前堂是家宅最核心的地方,不仅会客,还有供奉祖先,比如许甲那捐了八品散官的爷爷,就有一张穿官服的画像在正堂。
不过这种捐官,死后虽然也是以官身之礼下葬,却没有根基。
根基就是科举功名,比如举人功名,就可以立祠祭祀祖先。
吊客从堂中水池中显露身形,一根麻绳就要攀起来。
但下一刻,便触发了风水阵法的开关一般,四只石龟开始“吸气”,将它摄住。
龟,鬼,贵。
三字同音也。
龟长寿安宁之意,仰首接水,亦是接“福寿康禄”,即四水归堂风水格局的本意便是接来天赐的福气,长寿,财运,官运。
现在多了净瓶在北方的乌龟的口中,北方的乌龟就是“玄武”,净瓶又是“储水”之器。
观音曾用来装下四海之水,唯有一只巨鳌能将其驼起。
属于是“佛道联手”,顿时便将这吊客散发的阴煞,寒霜,给吸摄起来。
这吊客大骇,想要冲撞出去。
四龟成镇,仿佛有个透明的结界,怎么都冲撞不开,正屋工字形,前乾后坤,取“交泰”之意,聚集了整个宅院的炁,炁动如河,不动则如山岳,这吊客想走都走不了,想要退回那暗沟都不行了。
吊客煞的煞气,正在源源不断被化解,转为四水归堂阵法的“生吉之炁”。
这些生炁顺着风水流动,最终聚集于乾位,许甲的房间。
许甲口含参片,感受房屋内聚集的生气,有万物勃发之喜悦,当即开始尝试修复五脏生气。
用的正是道家正宗“导引吐纳”之术的上乘养生法门“龟息法”。
龟息法是“睡功”的一种,修持此法,乃是模仿乌龟冬眠,故而无需打坐,只要侧卧,保持“心肾二炁相交”便可,如此呼吸平缓,长息长吐,似睡非睡,养精存神。
此外,龟息法因“笃静”,故而十分适合“感应气息”,唯有感应到体内气息,才能壮大培育,慢慢搬运。
许甲这龟息法,传自华山派,许甲前世观摩华山石碑,发现石碑上记载的正是陈抟老祖流传下来的龟息法,又叫做“蛰眠功”。
不过当时许甲已经搬运小周天有成,不再需要这门培元筑基之法,只有“参考”作用。
如今拿来修持,正好敛藏生气,借助风水格局加速恢复身体。
“呼~吸~”
“呼~吸~”
许甲很快掌握诀窍,脑中空空,唯有感受呼吸,感受炁,炁在体内流动,循环,能听到心跳,脏器蠕动的声音。
生气滋养五脏,虽似睡非睡,但其实和直接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什么两样,五脏排毒,受损的身体机能自我修复,大脑休息……
第22章 狐仙堂法界洞府
许甲贮养生气之时,另外一边的牛家,却是鸡飞狗跳。
牛聪聪听从许甲之言,要在僻静之所设立一处堂口,用来供养狐仙。
但牛家哪里都进进出出有人,并没有僻静之所,于是牛聪聪就想着要单独买一栋屋子。
这买屋子不是小钱,要支取上百两银子,这就惊动了牛母。
牛母别的不管,却生怕这个儿子去嫖赌,得知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健壮的婆子,把牛聪聪在扣押在家,哪里也不准去。
这小胖墩趁着人没注意,就翻墙要跑,结果崴了脚,疼得哇哇大叫。
这又给拉回了屋。
牛聪聪忍不住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牛夫人说自己要去买一栋屋宅,安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牛母把这尕娃子奶大,哪里不清楚这家伙是读不进半点书的,怎么会信他,反而脑补了一出“藏娇”的戏码。
就更不肯将钱给他,也不肯放他出去,只道:“只等你老子回来收拾你。”
牛聪聪只得叹息哑火,神情厌厌。
傻二柱见牛聪聪脚崴了,便给他揉脚,活血化瘀,一边道:“少爷,你这是想干啥啊,为啥非得买一间屋子?”
牛聪聪一脸痛心疾首:“我这是得了仙家缘分,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供奉呢,只可惜我娘那个小妇人不懂,将我拦在家里,这要是弄不成,我的仙缘就错过了。”
傻二柱听闻,也不问是个什么仙缘,琢磨一会,开口道:“要不用我老家那屋子吧,我爹死后,那便成了空屋,我又到您家来干活来了。”
“那正好是个乡下土房子,位置偏僻,离着这里不过二里地,只是久没人住,我又没怎么回去过,只怕都长草了…”
“好二柱!还是你好。”牛聪聪听闻眼睛放光道:“就是要偏僻没人住才好,走,我们快去打扫准备一下!”
两人花费了些机巧,又跑了出来,往着傻二柱老家去。
傻二柱家的屋子在牛家集一个逼仄的角落,后面是一座小山,出门又有一棵大树挡着。
因为这棵大树挡着,门院便是斜的,这在风水上是大忌讳,所谓“斜门歪道”,就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山也并非靠山,万一下暴雨,便会冲刷屋子根基。
于风水上来说,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建造“阳宅”,甚至不适合建造阴宅。
而且后山遮住了光,前门又有大树,挡住了光挡住了路,便更是不妥了。
一进此处来,牛聪聪都感觉一股哆嗦,阴阴凉凉的。
里面小院子也是潮湿得很,长着蕨类,二柱踩出一条道来,打开门锁,就更有一股风从里面往外吹了,也是阴阴凉凉的。
内里倒还干爽,就是没怎么打扫,有股灰尘和发霉的味道。
牛聪聪踮着脚进来看,里面没什么光,幽幽暗暗的,只有小桌板凳。
进来仔细看了看,穿过堂屋,便到了后院,后院直接贴着山体,挖空了一小部分地方,简易搭建的棚子就是厨房,旁边还堆积着柴火,一块荒废的小菜园则在屋子的侧面。
“确实够偏僻幽静的。”牛聪聪啧啧道。
傻二柱道:“我爹死前带着我去求老爷,老爷心善,将我留下了。”
“没过几天我爹就没了,屋子里的东西都叫亲戚们搬走了,田也分了。”
“就这屋子,老爷出面做主留了下来,说等我以后娶媳妇用。”
“二柱,原来你这么惨!你倒是像话本里的那些主角了。”牛聪聪感触道:“傻二柱,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你小子,跟着我混,差不了的。”
随即两人便开始收拾布置起来,吃饭的桌子摆到堂前,盖上红布。
墙上直接挂空白画轴,按照许甲说的,最上写上“法主爷许师公之位”,下面写下胡金花,胡金花下面又写着胡独秀,胡步堂,胡德禄。
接着就是给“仙谱位业”开光,要请来狐仙性灵念头,要给香炉开光。
这些许甲都有教导。牛聪聪一步步做,又是插香拜四方,请四灵,又是安告土地爷,又是安告普天诸灵……
等着将仪式都完成后,牛聪聪也不知道做成功了没成功,只是依然按照吩咐,在离开的时候,于门上用一块红纸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弟子牛聪聪请狐仙入此堂口,此地一应神煞非请勿入。”当做了封条。
这是怕布置了堂口,结果被别的什么东西抢占了去。
做完这个,二人才离开了这里。
而牛聪聪做法之后,老歪脖子树下,胡金花立即就有了感应。
他欢喜十分,抓耳挠腮,原地跳起了古怪的舞蹈,吩咐道:“孩儿们,收拾好家当,今晚我们就搬家了,不再住这骚哄哄臭腥腥的破落地了,咱们住人屋房子去了。”
诸狐狸听闻问道:“那人屋在哪,多大?够住不?”
胡金花回不上来,只道:“我先去探探地,看看环境怎么样,回头告诉你们。”
于是化作黑衣婆婆顺着指引,来到了傻二柱的老宅,见着此宅靠着山体,便十分满意:“真不错,孩儿们还能到山上玩耍。”
走进一观,门前一棵大树更是符合心意:“之前我们住那老歪脖子树,这里也有一棵大树,大树能聚灵炁,也能给我们小妖有个遮蔽,还能聚集乌鸦喜鹊在这里搭巢,真是不错……”
又见着红字封条,读了两遍上面的字,确定是请自己入驻的,这才笑呵呵露出狐狸牙来,将其撕了下来,折叠作了请帖凭证。
进入院子一看,虽然荒草极多,但这对狐狸来说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
跨过院子进入堂屋,虽然幽幽暗暗,可还是能一眼看见那张“仙谱”,于是胡金花恭敬跪拜磕头上香:“弟子胡金花拜见法主许师公!”
磕头之后,这才分出一团念头,附着在了谱系上写着的“胡金花”三个字上。
这念头进入其中,视角便开始转变。
原来这屋子在布置了供桌,香炉,已经算是一处法界道场,这神谱便是成了一道进入法界道场的门户。
神谱法界之中,那法主许师公之位,犹如一颗太阳,照耀着这处空间,隐隐可以感应到,似乎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