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银子?”张真玑不疑有他。
“三千两。”许甲咬牙切齿。
“啊?三千两?这也太多了,我们山居观各个道人凑凑,说不得能凑出三百两来。”
许甲摇摇头:“先不管这个,见了再说,修整一下,我们便去拜访吧。”
说罢便离开了此处,跟着小胖墩道:“你能挪出多少钱来?”
“师父,我要挪钱,我爹会杀了我的,而且我家家底只怕也没有这么多啊,都是要周转的,不是有金蟾大仙么?”
“现在就找他要钱,只怕会让它财神之道半路夭折,算了,打了白条就打了白条,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甲顿时同胸抬头起来,将刚刚中邪的妇女儿童,以及身弱的男子,一一都救助清醒过来。
族老宗正忧心忡忡的道:“立庙本是有功德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刚刚这么些中邪的?小许相公,我们这立的是正神么?”
小胖墩走出:“你还怀疑我师父?我师父会害你们么?”
许甲道:“刚刚是有邪神要夺庙,被我赶跑了,如今的土地,是你们村口的大樟树,乃是祖宗种下,你们难道还信不过么?”
樟宜本就在村中有信仰基础,他们一听是樟树公,便放心下来了,许甲又假托土地,将胡金花称作是神灵使者,乃是祥瑞灵狐。
于是又写下了牌位,令胡金花狐仙堂一脉,随同受祭祀香火,和樟宜香火五五分账。
樟宜自然是没话说的,他这个神位还是从青田坝土地这里争来的,又有许甲护庙。
至于黄琵婆,她自有天梁庙经营,亥三娘也有自己的“柿神庙”。
不过现在,许甲或许觉得亥三娘,或许和这个金刚亥母,也有些关系,可能也是佛门“化身”“应身”之类的关系。
不管许家村后续如何讨论,许甲离开了此处,先回家沐浴修整了一二,又服了一些丸药,等着张真玑这边也处理好了,便一起往着玉山县城而去。
许母不放心许甲,便拿了一个钥匙给许甲:“伱爹在县里东城里巷胡同,买了一个小院,平日有一个老妈子在打理,你若赶不回来,便在那小院里凑合一晚,那老妈子厨艺很是一般,你只到旁边馆子里叫两个菜吃就行。”
随即又多说一嘴:“记得去拜访你的老师,还有不准学你爹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可许甲要去的就是“翠春楼”啊!
这地方想来就是不干不净的啊。
也不好跟许母讲明,许甲拿着如意随心杆就当了手杖,同着张真玑一并去了。
至于小胖墩,许甲安排他处理土地庙的后续事情去了,也要好好安抚一下许家村的百姓,不然一个个都中邪了,就会形成恐惧,怀疑。
这样对神灵而言,并不是好事,不能好心办了坏事。
不过这些只要等着许父高中了举人,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当然,长生教的问题,解决不了。
张真玑对许甲的道法感到十分好奇,也不觉得避讳,直接问询许甲。
许甲知晓张真玑也是一个地仙种子,将来也是自己的助力,况且地仙真人采玉都变成了自己的干儿子加徒弟“许兼”,这个张真玑就是自己的重重重孙辈了,许甲倒也不吝啬。
“你修的是土行道法,这个严格来说属于雷法之类,你学不成,唯有五雷之中的社雷,妖雷,你可以学习,又或者地司雷霆,即地祇雷将的雷法,而非天神雷将的雷法,地祇雷将。”
“你要学习,则可以选择一尊对应的本尊,进行观想,持念宝诰,意合雷云,以为枢机号令,但这个也要归到内炼上面,没有人仙小成,五脏皆炼到了一定水平,是不能生发内雷,从而役用外雷,或者神变召引雷将本尊为你作战的。”
“那确实有些难,有些复杂啊!”
“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的雷法只是皮毛,龙虎山的五雷正法,才是正宗。待会见了汪敏通,你亲自问他试试。”
第189章 胡阿贵
玉山县城,邑城墙郭,已经显得有些斑驳,不知道上次修整是什么时候,城关上有楼阁雕栏,只是没见着戍卒。
只城门口有随机检查路引的两个老头,只怕凑不出一副好牙来。
许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原汁原味的古代县城,此前的古镇之流,都充满着千篇一律的小吃街气息,影视之中,则又未免偏浮夸了一些。
主要街道上,还算繁华,虽不能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来形容,可也杂货纷陈,茶清酒浓饭菜香。
小贩声声,添些市井生气。
县衙离着城门不远,也算不上巍峨,约莫两层,且颇有些“年久失修”之意。
而且门口的鸣冤鼓已经长满了藤蔓,敲鼓的锤也被藏了起来。
左右两边,只有一两个小摊还在。
县衙不远,就是菜市,许甲来得时间不算早,若是清晨七八点,才是热闹的时候,菜市临着金沙溪,能看见三三两两,浆洗衣裳的妇人,在那一边说笑,一边洗着衣裳。
从菜市没走多久,便到了县学,只不过,书院并没有书声琅琅,童子诵经。
倒是边上上,有间书肆,摆着几本教辅书,一些话本小说,一个老头儿拿着一本《福德天官》的神魔小说,在那里品味。
再往这边走,就是翠春楼了,自古书院和妓院隔着就是不远,读书人总是风花雪月。
当然,这种是高档的,属于某某会所了,那些暗巷子里的,脱下裤子就是干的,是最下撑的。
如今白天,正是翠春楼不怎么开门的时候,翠春楼都是黄昏开始营业的,律令有言“不可白日宣淫”。
许甲在这里驻足,不是因为别人,只因为好大一股“淫炁”,在法界之中,幻化作了粉红骷髅的模样,盘坐在肉色莲花上,这肉色莲花,水盈盈的,湿漉漉的,上面还有一颗颗肉莲子,和黑色卷曲的莲蕊。
无他,又是密宗的一套。
胡金花曾说,他这一支,乃是野狐禅,数百年前,狐狸祖宗,借机在朝廷踏破一家修行寺庙之时,盗得一本讲述欢喜禅法的佛经。
此法名为《大圣欢喜供养法》,乃是修持本尊“欢喜金刚”和其明妃“金刚无我母”。
不过这法门已经残缺不堪,原先修持此法的狐狸老祖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对经文修修改改,传到了这里,胡金花明显是没有什么创造力的。
可这翠春楼的“胡阿贵”,从书生处捡到了春宫图,暗暗合了经文上意,五十年道行幻化形貌时候,选了老妓女的尸骨,专挑那些五六十岁,一个人在田地上干活的老汉媾和。
百岁之时,自由幻化,便成了二八妙龄少女,设计做了“卖身局”,到了翠春楼中学习“技艺”,琴棋书画,按摩推拿,唱歌小曲,样样精通。
后面刚刚出阁,便成了翠春楼头牌,甚至运用手段,将翠春楼夺入自己名下,赶走了原来的老鸨,布置成了一处“大欢喜楼”。
只是他后面修持,并没有太多参考《大圣欢喜供养法》本经,而是将能轻易寻到的佛经,拿作参考。
也算是“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当然,这也不算是“正经佛法”,属是佛中旁门,附佛外道,野狐禅中的野狐欢喜禅。
不过仅仅胡阿贵一狐有此慧根,沾上了佛法的边,他后面招收的一個个形貌俊美的狐狸精,都只入了“淫狐”之列,不得欢喜精髓,只走了“采补阳气”,“吸摄浊精”的粗浅法门,不得宝药,反而以“阴渣”作宝。
属于损人不怎么利己的程度,除非采得童男,不然和其他男子媾和,只能勉强采得一些精气。
张真玑道:“这淫狐胡阿贵,有些气数在身,又不曾害命,反而大力改革,叫得现在的姑娘,各个年轻水润,三十岁往上的,直接就不再出台,一些婚配出去了,一些做了嬷嬷。”
“便是县令,都偶尔会招妓上门,更别说陈县尉之流了。”
许甲道:“之前那逆羽鸡妖是前朝妃子,牛妖是祭雨孕妇,你才说有些气数,那这个胡阿贵,又有什么来历呢?”
张真玑道:“那两个都是积年作乱为害的,这个胡阿贵是单纯懂人情世故的,有些气数不是前世因果,反而是今世积攒的。”
“那些妓子,都是苦命人,反而因为她得了好的回报,算是改了命,加上改革,城中男子,十男九嫖,从前闻听是少女,见面却是五旬老太,现在闻听是少女,见面也是少女,自然就都感谢她了,恨不得给她立庙的都有,这就是众口铄金了。”
“你说一个清官,受了万民愿力,可以成神。那这样的一个狐妖,其实也是一样。”
许甲点点头,只道:“食、色,性也。”
“如今她身环种种善愿。这便是护身符,城隍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说着,翠春楼上,窗扉洞开,一个大雷女子,俯身来看:“两位就站在门口议论小女子?不进来喝两杯么?”
许甲倒不尴尬:“我们倒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是来寻汪敏通汪道长的。”
那狐狸精胡阿贵上下打量许甲,忽的捂住嘴:“原来是老歪脖子树的娘家人。”
“我早听闻老歪脖子树如今改名狐仙堂了,拜在了一位死而复生的地仙真人麾下,想必就是您了?果然是仙姿俊貌,纯阳道体!”
“只是您要找的汪敏通,究竟是哪位?小女子确实不知啊!”
许甲见她没有动用迷术,却眼含欢喜,有“摄魂”之意,若是一个普通少年,生了邪念,先天精便会被她隔空采补,失去童贞。
已然是得了上乘的境界,不知道修持到了哪一境界?
第190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胡阿贵呼叫着:“来财,旺富,你们还呆着干嘛?还不请着这两位进来?”
两个俊美狐妖给着许甲和张真玑开门,只是和这显得没有什么文化的名字形成了反差。
这两个狐妖都是村狐野社之中的出身,只是并非老歪脖子树一脉的,这名字倒不是自己取的,只因村舍之中,都是狗子叫这些名字,俗话说狐朋狗友,这两个名字就是典型的狗朋友帮忙取的。
野狐狸,一般都没有个姓氏,便是胡金花的“胡”姓,都是许甲给取的,是正经为他们学人做出第一步。
这两個村狐的启蒙老师,就不那么幸运了,是一条狗妖,大黄狗。
若非后面胡阿贵挖掘他们两个出来,也是狗性子。这两个狐狸精,虽长着人样,却带着一股野性的感觉,鼻翼微动,闻寻气味。
许甲身上有“肉身香”,还沾染了一些许母的“旃檀香”,张真玑服玉,身上则带着淡淡的冷香,不过这些狐狸身上也有香狐气息,加上涂脂抹粉,这里气味怪着呢。
“我闻到到了纯阳精气的味道。”来财吐了吐舌头,那舌头又尖又长,能够直接舔到鼻尖,这是他们幻化人形不全面的地方。
愉悦的感觉,叫其一时忘记了遮盖尾巴的痕迹,只见三尺长的狐狸尾巴从屁股处裸露了出来,毛茸茸的,摇摇晃晃。
“这么不能把持?”许甲道:“那到底是你们采补别人,还是被别人采补?”
旺富知晓许甲来历,他跟着孤睾狐胡独秀有些联系,之前是想介绍胡独秀来翠春楼卖春的,毕竟张开腿就是赚钱,合起来就是数钱,但后面胡独秀在狐仙堂修炼,他就羡慕坏了,属于是那种既想兄弟过得好,又怕兄弟开路虎的。
他谄媚道:“他一般不这样,实在是真人身上太香了,比我们修炼的“悦性欢喜檀香“还要香上许多。”
悦性欢喜檀香,是胡阿贵独创的“法门”,但其实是一门“服饵”之法,只是服用的不是什么药材,玉石之流,而是各种春药。
狐妖将春药拌饭吃,呵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春药的气息,更别说其他地方,比如唾液又或者其他地方的体液,修成此种香体,便会使别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有诗为证“二八佳人体似酥,二八佳人体似酥。”
便根本不会想到后面的“腰间仗剑斩凡夫”和“暗里叫君骨髓枯”。
只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当然胡阿贵三番四次吩咐警醒,不可将人闹出性命来。
许甲却不搭话,只道:“我是来找汪敏通汪道长的,就是那个打欠条的老头。”
楼上的胡阿贵摸着胸口,故作惊讶:“原来是那个老乞丐?他是道长么?怎么一点修为也没有?”
“他吃了我家的酒菜,点了我们这里的姑娘,拿着一张签名许甲的白条,说值当三千两银子,现在被我打发得去给姑娘们洗月事布了。”
“他欠下多少银子?”许甲问道。
“第二天,他说想多试几个。”
“.”许甲无语了,这个老棺材玩得这么花么?还拿筷子试试有多深.
“这老头长得又丑,信誓旦旦有三千两银票,我们才上了他的当。”
胡阿贵露出幽怨的神情:“别的不说,但只要真的拿出三千两银子来,这事也就过去了,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看两位道长,也是风韵犹存,未必不能肉偿,只要助我修行一次,便抵消了去。”
许甲冷笑:“你不要得寸进尺,蜈蚣龙我都斩得,还斩不得你么?”
“哎呀呀,小女子好怕啊!小女子犯了什么法呢?真人要斩我?那汪敏通嫖娼不给钱,还有理不成?”
许甲道德底线可没这么高,阿美莉卡是魔幻现实主义,嫖娼不给钱就不算嫖。
正要动手之时,却听到胡阿贵道:“真人,我快要修成正果了,只差情劫,就度过第七劫,成就地仙真人,修证欢喜菩萨身,便是如今,也证就了中阴身成就,你就算是劈了我,我也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