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九转 第312节

  他不得不相信,也许白发老者的话是对的,陈渊施展血遁术后,遁速真的可以比肩元婴初期修士。

  云天老祖脸色阴沉,远眺前方,仿佛能看到正在亡命奔逃的陈渊,喃喃道:“我看你能逃到几时!”

  ……

  覆海戈重重劈下,将身前的一名七八岁的童子斩成两段,一粒金丹从残躯中飞出,仓皇而逃。

  “斩!”陈渊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把金丹斩成两半,崩散成一团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中。

  噗!

  陈渊喷出一口鲜血,青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身材干瘦,周身裹著一层薄薄的血色遁光,流转不定。

  他抬手一招,收起覆海戈、飞云剑,把童子手腕上的芥子环摄入手中,遁速骤增,往前方飞去。

  这是第七波截杀他的镇海宗修士。

  镇海宗不愧是玉清海第一大宗门,底蕴深厚,即便是在天机门与正气盟治下的海域中,也有数十名结丹修士可以驱使。

  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结丹初期和中期的修士,那名童子是陈渊一路行来,遇到的第三名结丹后期修士,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击杀。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体内又有几条经脉断裂开来。

  一路逃遁,距离九仙洲越来越近,陈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此时他体内经脉已经有一半断裂开来,虽然主要是余脉支脉,但也使得真元流转速度大大降低,每一次与人斗法,都需要消耗更多真元。

  好在主脉都极为坚韧,没有断裂之危,否则陈渊真元无法运转,早就被云天老祖追上了。

  但主脉也只是不会断裂,每一次真元流转,主脉上密密麻麻的裂口都会变得更深、更宽。

  陈渊无时无刻都在经受凌迟一般的剧痛,但他的一颗心却冷硬若石,将越来越深的痛苦全都压了下去,对云天老祖越来越深的恨意也压了下去。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

  飞出数百里后,陈渊身周本就稀薄的血色遁光终于散去,遁速骤降。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化作一团血雾,融入遁光之中。

  刚刚降低片刻的遁速,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往前飞遁而去。

  而喷出这一口精血后,陈渊青白的脸上,失去了所有光泽,好似僵尸一般,浑身皮包骨头,枯瘦如柴。

  他心念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往嘴中一倾,一滴百年灵乳落入腹中,真元尽复,遁速又快了几分。

  陈渊忽然一用力,把玉瓶捏得粉碎。张开手,洁白的玉粉随风飘散,在呼啸的狂风中,化作一条长长的流苏,往海中落去,在阳光照耀下,闪烁著晶莹的光泽。

  三天前,他用去了第一滴百年灵乳,这是第二滴,也是最后一滴。

  全速飞遁,还要施展血遁术,又要与镇海宗修士斗法,陈渊真元消耗极快,能够支撑三天,已经是他真元精纯浑厚的结果了。

  换成寻常的结丹中期修士,恐怕第一天下来,真元就要消耗殆尽。

  这也是他第三次施展血遁术,第一次用去了两成精血,第二次用去了三成精血,这一次,还是用去了三成精血。

  这是他的极限,再多消耗一分精血,他的实力就会大大下降。

  这多亏了他是体修,又炼化了朱厌真血,精血极为精纯,体内仅余两成精血,也不受太大影响,只是貌相极为可怖。

  精血消耗三成,大多数修士都能轻松承受,只是以后恢复起来极慢。

  但在此基础上,每多消耗一成精血,损伤就会加重一倍。

  寻常修士只要消耗六成精血,就要陷入垂死边缘。

  就连专修血道的魔修,也不敢如此消耗精血。

  陈渊消耗如此多精血,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收获了巨大的回报。

  他的遁速远超结丹修士,几乎堪比元婴初期修士,六天以来,一直没有被云天老祖追上。

  陈渊不知道云天老祖距离自己有多远,但他知道,云天老祖此刻必然在他身后不远处紧紧追赶,只要他稍有松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六天以来,只要蓝色光点出现异动,他就会变幻方向,且没有任何规律,让云天老祖无法预判。

  此时他距离九仙洲只剩一万余里,蓝色光点不断自行崩散,发生异动的间隔越来越长,又有朱厌真火持续消磨,仅剩十余条经脉中的蓝色光点,还在负隅顽抗。

  陈渊终于看到了希望,狰狞可怖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远眺前方,似乎看到了遥远的九仙洲。

  遁出六千余里后,陈渊神识中,忽然出现一道遁光,从前方飞来,

  他身形一折,往一旁飞去,但这道遁光却直奔陈渊而来,遁速骤增,丝毫不亚于他的血遁术,停在陈渊身前千丈。

  遁光敛去,露出一名年轻修士,相貌英挺,气机勃发,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周身环绕著一缕清气。

  他看著陈渊,目光傲然,道:“你就是陈……”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身形不停,直接冲了上去。

  云天老祖就在身后,一息时间也不可浪费!

  陈渊瞬息跨越千丈,年轻修士的后半句话不得不咽了下去,他脸上一沉,并指一点,一座六层琉璃塔凭空出现在陈渊头顶,轰然落下,一股封镇之力席卷而来。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竟是一座镇海塔,不过远远无法与云天老祖的镇海塔相比,只是一件中阶法宝。

  封镇之力也要比云天老祖的镇海塔弱上许多,但依旧让陈渊的身形有些迟滞。

  封镇之力涉及空间一道,结丹修士极难抵挡。

  陈渊目光一厉,抬手一抓,青珑盾凭空出现在手中,直接朝镇海塔掷了过去,口中喝道:“爆!”

  青珑盾被炼魔刀刺穿,受损严重,已经不堪一用。

  但它受损再重,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低阶法宝。

  陈渊话音落下,青珑盾已经飞到镇海塔下方,轰然爆开,碎片崩飞,一股强大的波动散开,抵消了镇海塔的封镇之力。

  陈渊喷出一口鲜血,自爆法宝,神识必然受损。

  但他神识强悍,青珑盾又只是一件低阶法宝,还能支撑得住。

  借助这股法宝自爆之力,他身形更快几分,冲到年轻修士身前,一拳挥出!

  年轻修士不慌不忙,身周清气一转,飘然后退,避开陈渊这一拳,冷笑一声:“呵呵,自爆法宝,看来你已经黔驴技穷,还是束手就擒吧!”

  说著,他又祭出一柄金色飞剑,斩向陈渊,竟与镇海塔一样,也是一件中阶法宝。

  剑光闪耀,如光如电,颇有几分剑修风采,让陈渊想起了死在他手中的齐浪。

  这一剑来势凶猛,但陈渊不闪不避,左手一伸,抓了上去。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绝不能耽搁时间。

  飞剑速度极快,但陈渊只需伸手便可,速度更快,一把将金色飞剑抓在手中。

  剑身上金光一闪,在冰幻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几乎将冰幻斩成两半。

  剑气透过冰幻,贯穿了陈渊的左手,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但却没有几滴鲜血流出。

  陈渊体内精血只剩两成,已经无血可流了。

  年轻修士冷冷一笑,但下一刻,他的面容骤然扭曲起来,惨叫一声:“啊!你……你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就在陈渊抓住飞剑时,朱厌真火便升腾起来,顺著年轻修士与飞剑的神识联系,涌入他的神魂空间,焚烧他的神魂!

  陈渊不惜真元消耗,朱厌真火炽烈无比,年轻修士神魂被烧去一小半,表情痛苦无比。

  陈渊冷笑一声,青白的面孔更加可怖,把金色飞剑上的神识烙印抹去,收入芥子环中,遁速不减,从年轻修士身边冲了过去。

  年轻修士神情狰狞,想要催动真元,但神魂遭焚,神识紊乱,根本无法施展神通,或者御使镇海塔对敌。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陈渊远遁而去,一股暴虐之意从心底升起,喝道:“陈渊,我必杀你!”

  陈渊遥遥听到年轻修士的怒喝,毫不在意,只是朝前遁去,很快便将其摆脱。

  接下来他再未遇到镇海宗修士的截杀,飞出四千余里后,遥遥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陆地。

  陈渊心中大喜,他终于来到了九仙洲!

  就在这时,蓝色光点再次出现异动,凝成一道蓝色灵光,冲出体外,崩散开来。

  陈渊内视己身,他体内只剩三条经脉,还存在蓝色光点。

  朱厌真火聚集到这三条经脉之内,炽烈升腾,只用了一刻钟时间,便将剩余的蓝色光点全部抹去。

  陈渊心中一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终于不用担心被云天老祖追上了。

  但他遁速不减,飞到陆地之上,继续往内陆遁去,血色遁光划破长空,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一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云天老祖的身影。

  他悬在空中,俯瞰著脚下的大地,脸色阴沉至极。

  他已经不再催动秘术,因为他留在陈渊体内的暗手,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云天老祖目光忽然一顿,距离他二十里之外,是一个靠海的渔村。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一个个身穿短褐麻衣的渔夫拎著渔获,回到村子里。

  还有十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村落中欢声笑语不断。

  云天老祖忽然觉得这个渔村有些刺眼,大袖一拂,夕阳下宁静的大海顿时变得愤怒起来,一道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从海中升起,席卷向岸边,直扑渔村而来。

  村落中响起惊呼之声,每个人都拼命往村外逃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渔夫,浑身黝黑,身材干瘦,左手抱著一个两岁大的女童,右手紧紧牵著一个年轻的女人,拼命往村外跑去。

  但灭世般的巨浪很快便追上了他们的脚步,将年轻的渔夫和女人、女童一起淹没,以及整座渔村。

  过了一会儿,浑浊的海水卷著尸体、苇草、木头、铁锅等诸多东西悄然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

  年轻渔夫的尸体被卡在了两块石头之间,圆睁著双眼,脸上凝固著惊恐的表情。

  他双手张开,瘦弱的双臂好似铁箍,把女人和女童紧紧搂在怀中。

  云天老祖阴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第345章 猎户

  深邃的山林之中,参天古木挺拔而立,枝叶如伞盖般密密层层,遮蔽了大半天空。

  林间甚是幽暗,阳光透过枝叶之间的细微缝隙,洒在褐色的泥土上,光影交错,斑驳陆离。

  空气清新而又湿润,混杂著泥土与树叶腐烂后特有的芬芳,以及远处野花的幽香。

  灌木轻轻晃动,一个人忽然从灌木丛后走出,沿著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路,行走在密林之中。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干瘦,满脸风霜之色,皱纹密布,看上去约有四五十岁年纪,右手提著一杆铁矛。

  他背上负著一张弓,腰间插著一壶竹箭,一双眼睛在林中四处梭巡,警惕异常。

  中年男子身后跟著一个少年,面容稚嫩,浓眉大眼,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年纪,比中年男子要高不少,但也极瘦,右手紧紧攥著一杆竹枪。

  少年与中年男子一样,背上负著一把弓,腰间插著一壶竹箭,但弓要稍小一些,同样警惕地看著四周,不时回头扫一眼身后。

  这两人均身穿粗布麻衣,脚下是一双草鞋,简陋却又结实,鞋底很厚,即便踩在坚硬的石子上,也不会有硌脚的感觉。

  忽然,中年男子快走两步,来到一株大树之前,低下头,仔细端详著树干表面,还伸手摸了一下。

  少年发现了中年男子的异状,目光也落在这棵树上,其粗糙的褐色表皮,似乎有些许脱落。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爹,这树上有山猪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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