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迷失在红尘之中,大道漫漫,长生缥缈,不可本末倒置。
他可以送出三件用不上的低阶法宝,但却不能与敬舒涵双宿双栖。
他身怀玉珏至宝,修炼无上功法,需炼化一种又一种真灵精血,这注定是一条崎岖之路,伴随着杀戮与凶险。
陈渊下一个目标就是昆锋,定然会与鲲鱼一族交恶,云天老祖也对他虎视眈眈。
敬舒涵虽然身怀清灵之气,天资绝佳,但却跟不上陈渊的步伐,与他在一起,只会被拖入危险之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陈渊轻叹一声,收起鸳鸯玉佩,把那一抹倩影悄然埋在心底,遁速骤增,往前方一座隐约可见的岛屿飞去。
绝灵岛关闭之后,其内修士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离开绝灵岛之人,会随机出现在方圆万里之内。
陈渊与敬舒涵自然选择离开,手中的通天令一闪之下,消失不见,从天而降一道白光,两人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这片陌生的海域之中。
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只能在眼前这处岛屿中,打探一二。
……
绝灵岛万里之内的某处海域,九天之上。
云天老祖抬手掐诀,双目微阖,眉头紧皱,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直至太阳西垂,明月升起,星辰挂满天穹时,才缓缓睁开双眼,放下双手。
他忽然一笑,喃喃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白色火焰,如此长时间过去,还未发作……”
他不再停留,驾起遁光,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
另外一处海域之中,昆同分出一缕遁光,裹住昆锋,穿梭在云层之中。
昆锋手里把玩着一粒金丹,往嘴中一抛,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昆同忽然说道:“那陈渊手中的白色火焰,真有你说得那么玄妙,能灼烧神魂,让你心中生出暴虐杀意,甚至难以自制?”
昆锋正色道:“千真万确!”
昆同神情凝重:“若真是如此,为父倒是想到了一个族中流传至今的远古传说,此人大不简单。”
昆锋好奇道:“什么远古传说?”
昆同目中露出回忆之色:“据说在远古之时,我妖族才是此界主宰,人族暗弱,只能沦为妖族血食。”
“但忽有一日,有仙人降世,传授人族功法神通,从此人族修士辈出,反过来压我妖族一头。”
“妖族祖辈见状,祭天祷告,请动妖仙降世,助我妖族反抗人族。”
“这位妖仙所至之处,人族修士神智沦丧,只知杀戮,掀起无边杀劫。”
昆锋微微摇头:“这定是无稽之谈,仙人何等强大,如何降临此界?”
昆锋道:“这只是一个远古传说,代代相传,必有失真之处。”
“但我鲲鱼一族自此界开辟之初,便已存在,沉浮起落,繁衍传承数十万载,这则传说既然能流传下来,不可能全部为假。”
“那陈渊手中的白色火焰,能够引动人心中的暴虐杀意,与那位妖仙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可等闲视之。”
“回去之后,为父便传下谕令,通缉此人,绝不能让蛟龙一族和金羽雕一族逮到他,让敖悔之死的真相透露出去,他手中的白色灵火,也要夺来!”
……
数日之后,万妖海中。
一座庞大的岛屿上,矗立着一座火山,滚滚浓烟从火山口冒出,不时有赤红色的岩浆喷发出来,顺着山坡缓缓流淌,形成一条条赤色河流。
在火山脚下,十几座大殿错落有致,四散分布,全部由赤红色的巨石建造而成,粗犷古朴。
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落在一座最为宏伟的大殿之前,遁光敛去,现出敖方铁塔般的身影。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开,笼罩整座岛屿。
轰!
火山口忽然喷出一大团岩浆,伴随着遮天蔽日的火山灰,整座岛屿都重重颤了几下,山摇地动。
一个人飞了过来,落在敖方身前,此人身材高大,但与敖方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容貌粗犷,长着一对赤眉。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飞来,此人看上去在四旬上下,相貌丑陋阴鸷,身披一件赤色翎羽织成的大氅,身高仅能到敖方胸口,与赤眉大汉相比,也是远远不及。
他拱手一礼,语气甚是恭敬:“敖道友。”
赤眉大汉则是看着敖方,惊讶道:“大哥,敖悔呢?他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敖方一字一句道:“他死了。”
赤眉大汉神情大变,声音骤然提高:“何人能杀敖悔?”
阴鸷男子非常镇定,只是静静看着敖方。
敖方道:“此人名为陈渊,是天机门纪老鬼弟子……”
他将敖波与昆锋所述之事说了一遍,赤眉大汉怒道:“我这就去血岛,掀起兽潮,杀尽天机门修士,为敖悔贤侄讨回公道!”
阴鸷男子却是沉声道:“敖道友,此事蹊跷甚多,那陈渊是天机门弟子,先杀敖悔贤侄,后与昆锋战成平手,还能伤到金络妖王。”
“他实力如此之强,按理说早已名扬玉清海,但此前却名声不显,昆锋与敖波所言,定然有所隐瞒。”
敖方微微颔首:“栾道友言之有理,但那陈渊既然能伤到金络,敖悔死在他手中,也说得通。”
“大哥……”
赤眉大汉还想再说,但敖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闭上了嘴,面露惧意,不敢再言。(本章完)
第338章 追缉
阴鸷男子沉吟片刻,道:“金络之言应当为真,那陈渊实力极强,却默默无闻,有可能是纪老鬼为了夺取伏龙赤真藤,暗中培养的体修弟子。”
“他手中的白色灵火若真有那么玄妙,也不能放过,依我之见,敖道友当速速发下谕令,命万妖海妖族搜寻此人下落。”
当他说到“白色灵火”时,敖方目中闪过一丝精芒,微微颔首:“稍后本王便将妖王令交予栾道友。”
阴鸷男子又道:“但除此人之外,敖波与昆锋也有不小嫌疑。”
“敖悔贤侄一死,进入化龙池的名额就空出一个,按照次序,应当由蓝蛟一脉递补。”
“而敖波深得敖海妖王欢心,敖海妖王必然会把这个名额交给它,它完全有动机对敖悔贤侄下手。”
敖方目光一冷:“敖波毕竟是蓝蛟一脉,本王与三弟都不便出手,有劳栾道友派遣几名族人,伏杀敖波。”
“无论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手,敖悔既死,敖波都得为他陪葬,否则这些年对蓝蛟一脉的打压,就功亏一篑了!”
赤眉大汉闻言不满道:“大哥,让我去,三日之内,我一定取回敖波的妖丹,抽了它的蛟筋,剥了它一身蛟鳞,给敖悔烧了去!”
敖方呵斥道:“行了!你老老实实待在岛上,哪也不许去!”
赤眉大汉的气势立刻委靡下来,但还是不甘地瞥了阴鸷男子一眼,嘟囔道:“妖王令让姓栾的发,敖波也让姓栾的派人去杀,之前大哥还让他负责赤蛟海域巡逻之事,他只是赤蛟一脉的客卿长老,反倒处处骑在我这个正牌的长老头上……”
敖方喝道:“住口,不许对栾道友不敬!”
赤眉大汉这才住了嘴,但还是愤愤地瞥了阴鸷男子一眼。
敖方对阴鸷男子拱手一礼,面上微露歉意:“栾道友,三弟性子鲁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阴鸷男子浑不在意地说道:“道友折煞栾某了,二长老耿直豪爽,有话就说,最合栾某心意。”
他转头对赤眉大汉拱手一礼,笑呵呵道:“二长老,栾某身兼数任,也是深感疲累,极想让二长老替我分担一二,但怎奈这些差事都是大长老所命,栾某不敢私自改动。”
“这样吧,栾某日前从人族修士手中,偶得了一坛三阳酒,稍后便请二长老到栾某府中,共饮美酒,当做赔罪,如何?”
赤眉大汉面上一喜:“三阳酒?好好好!老栾你真是豪气,是我错怪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介意,我这就去把那头沧海鲸烤了,咱们好好喝上一顿!”
说罢,他转身便驾起遁光,往火山另一边飞去,遁速甚快。
敖方看着赤眉大汉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后又沉下脸来:“栾道友,这沧海鲸是怎么一回事?三弟又惹事了?”
阴鸷男子摇了摇头:“此事怪不得二长老,一头七级的沧海鲸追着一条七级的紫电鳗,一直到赤蛟海域附近,恰好遇到了外出访友的二长老,出言不逊,被他给抓了起来,囚禁在府中。”
敖方脸上更加阴沉:“鲲鱼一族越来越放肆了!”
沧海鲸一向依附于鲲鱼一族,而紫电鳗则是依附于蛟龙一族。
那头沧海鲸竟然敢一路追杀紫电鳗,直到赤蛟海域附近,丝毫不把蛟龙一族放在眼里。
区区一头七级妖兽,绝没有这样的胆子,背后定然是鲲鱼一族在挑衅。
阴鸷男子道:“鲲鱼一族的动作越来越大,敖悔贤侄又在绝灵岛中不幸遇难,而当时昆锋恰好也在场,在下很难不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而且就算昆锋与此事无关,他尚未度过化形雷劫,就已掌握瞬移之术,血统之精纯,万年不遇,绝不可让其成长起来。”
敖方点了点头:“此事本王会上呈族中,安排人手,寻机暗杀昆锋,此子决不能留!”
阴鸷男子又提醒道:“昆锋既然已经暴露出瞬移之术,鲲鱼一族定然会对他严加保护,万万不可草率行事,打草惊蛇。”
“另外,绝不能让蓝蛟一脉知道此事,敖悔贤侄遇难时,敖波也在场,后来又与昆锋在妖王面前共陈此事,此事有些蹊跷,不可不防。”
“依我之见,可以暂缓对敖波动手,甚至可以让它进入化龙池中,先仔细调查一番,它是否与鲲鱼一族暗中有往来,再杀之不迟。”
“而敖海妖王很是看重敖波,又极为护短,虽然他不可能叛族,此事不能让他知晓。”
敖方正色道:“栾道友一席话,如拨云见日,本王会推动族中调查敖波,对昆锋下手,多赖栾道友谋划,我赤蛟一脉才能越发兴旺。”
阴鸷男子笑道:“道友言重了,栾某身为赤蛟一脉的客卿长老,自然要尽心竭力,为道友出谋划策。”
“还请道友速速发布妖王令,开出重赏,追缉那天机门陈渊,转移视线。”
敖方目中精芒一闪:“好!敖波要查,昆锋要杀,陈渊也要抓!”
……
清柳海域,无尘岛。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海上,将浅灰色的海水染成橘红色,好似一团即将熄灭的火。
一身短褐的年轻渔夫划着舢板,健壮的臂膀裸露在外,沾满了汗水,满脸笑容,高声唱着渔歌,载着满满的渔获,慢悠悠地驶向港口。
老旧的木桨将这团橘红色的火割得支离破碎,变成万千火星,往四周荡开。
在他身后,还有上百艘舢板,乱中有序,如飞燕归巢,投向港口的怀抱。
但如此多舢板,在港口中却很不起眼。
一艘艘商船停泊在港口中,桅杆林立,如利剑一般刺向天空。
身穿麻衣的力夫争先恐后地从船上往下搬运货物,旁边站着身穿丝绸的管事,神情威严地注视着他们。
无尘岛的港口永远都是这样,繁荣热闹,生机勃勃。
生活在无尘岛的凡人是幸福的,吕家的仙人保护着这片海域,数百年来,这里都没有海兽作乱,没有海寇侵扰,甚至连凶猛的飓风,都会被吕家的仙人打散。
岛上的凡人都对吕家的仙人感恩戴德,就如同他们讨厌吕家的凡人一样。
但被无尘岛凡人视为仙人的吕家修士,此刻却是人心惶惶。
十天之前,绝灵岛关闭,一个消息悄悄流传出来,家主吕归的本命元灯,熄灭了。
新晋家主吕清和长老吕海微勃然大怒,追查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仅仅不痛不痒地惩罚了看管祖祠的值守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