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余清拱手一礼,余清摆摆手,苦笑道:“子孙不肖,竟令家族亡于魔修之手,愧对先祖威名,著实惭愧。”
陈渊安慰道:“道友不必自责,余氏并未尽灭,终有重整旗鼓的一日。”
余清振奋道:“道友说的是,余氏虽灭,但先祖遗泽还在,庆幽先祖在创建余氏之前,有一座极为隐秘的洞府,他在其中留下了不少遗宝,只要能进入这座洞府,得到先祖遗宝,我便可重建余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对陈渊深施一礼:“这就是我要与陈道友商议之事,还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进入先祖洞府之中,取出遗宝,所得宝物,你我平分,道友意下如何?”
余清神色极为诚恳,但陈渊并没有立刻应下。
他举起茶盏,饮下一口灵茶,心中思绪转动,很快就发现了余清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庆幽真人若是余氏先祖,为何没有把自己的宝物直接留给余氏后辈?
余清必然有所隐瞒,但庆幽真人与余氏之间的关系,陈渊并不关心,有得到结丹真人遗宝的机会,却是不容错过。
不过余清肯与他这个外人分享宝物,此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他放下茶盏,沉声道:“多谢道友信任,将这等隐秘相告,但此事关系重大,陈某仓促间难下决断,还请道友将事情说得详细一些。”
余清点头道:“道友就是不说,余某也会将此中原委告知道友。但我本为余氏旁支子弟,也是三年前余氏覆灭时,方才从族中长老口中得知此事,对内情也不甚清楚……”
“当时余氏遭到以柳凡为首的十几名筑基魔修围攻,柳凡突然祭出一件破阵秘宝,出其不意地破开护族大阵,闯入族地之中。我余氏不敌,节节败退,最后退守宗祠,眼看覆灭在即。”
“这时,族中大长老突然将我与几名存活的筑基初期修士召集到一起,交给我们一枚玉简,言明其中记载著一处秘窟,藏有不少修炼资源,让我们记下地图,分开突围,寻机将藏宝取出,重建余氏。”
“随后,族中仅剩的两位长老与筑基中期修士拼死一搏,我们几名筑基前期修士趁机突围,但魔修早有防备,其他人尽皆身死,只有我运气好,逃了出来,按图索骥,找到秘窟,将其中所藏之物取出,其中最珍贵的,就是这枚令牌。”
余清说到此处,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令牌,抬手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一看,这枚令牌约有巴掌大小,灰扑扑的,很不起眼,似是由凡间最常见的粗铁制成,一面刻著一个“幽”字,另一面无字无画,一片空白。
陈渊将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并用神识一寸寸扫过,却没有发现丝毫异状,甚至没有半点灵气,似乎只是一块凡人所用的令牌。
他将令牌递回给余清:“这就是能打开庆幽真人洞府阵法的令牌?”
余清点头道:“不错,在突围之前,大长老特意叮嘱,魔修之所以围攻我余氏,就是为了这块令牌,绝不能令其落入魔修之手。”
陈渊皱眉道:“如此说来,柳凡早就知晓洞府之事?”
余清神情凝重道:“正是,大长老将玉简交给我们时,也将庆幽先祖洞府一事,告诉了我们。原来我余氏先辈,早就发现了先祖洞府所在之地,但护府大阵威能极强,甚至能挡住元婴修士,根本无法破开。”
“想要破开护府大阵,进入洞府,只能用庆幽先祖留下的两块令牌。但不知为何,先祖只在族中留下了一块令牌,另一块令牌却是不知所终。我余氏先辈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另一块令牌的踪迹,但却始终没能找到。”
“十年前,族长意外得到了另一块令牌的消息,前往景国寻找令牌,但几个月之后,他的本命元灯突然熄灭。此事被几名长老隐瞒下来,连族中的筑基中期修士都不知道。”
“直到三年前,魔修突然围攻我余氏大阵,将此事说出,并且威胁几位长老,交出令牌,才能放过余氏全族。几位长老这才知道,魔修所谋,竟是先祖洞府,族长也是被其用计诱出齐国,伏杀身亡!”
“好在我余氏先辈行事谨慎,并没有将另一块令牌留在族中,而是藏在了秘窟之中,才没有让魔修得逞。在我与几位同族突围之前,长老方才将此事告知我们,让我们小心魔修追杀。”
第179章 联手
余清说完后,陈渊恍然道:“原来魔修一直在谋夺庆幽真人洞府,难怪柳凡会将庄季与凝碧留在鼎州,寻找道友踪迹。只是陈某有一事不明,道友既然知道魔修会追杀残余的余氏修士,为何不远离鼎州,避开此祸?”
余清轻叹一声,端起茶盏,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道:“说来惭愧,余某也曾想过离开鼎州,远遁而走,甚至离开齐国,逃避柳凡追杀。但我余氏全族被灭,庆幽先祖的洞府也遭到魔修觊觎,在下作为余氏子弟,岂能一走了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瞒道友,另一块令牌就在柳凡手中,不然他也不会率领一众魔修,围攻我余氏族地,抢夺令牌。而他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再有几年,庆幽先祖洞府的护府大阵,就会自行溃散。”
陈渊目光一闪:“自行溃散?那这两块令牌不就没用了?”
余清道:“不错,若是护府大阵自行溃散,会有异象生出,方圆万里之内的修士,都能得见。柳凡实力再强,也只是一个筑基修士,无法与那些结丹修士争抢,是以他才迫切想要得到我手中的这块令牌,提前进入庆幽先祖的洞府,将其中宝物尽数掠走。”
陈渊目中露出了然之色:“难怪贵族族长会去景国寻找令牌,若是护府大阵自行溃散,洞府之内的宝物,余氏也无法分到太多。”
余清点头道:“据大长老所说,庆幽先祖洞府的护府大阵,只能维持千年,十几年前,阵法威能就开始衰减,无需元婴修士,就能破开。族长本已做好打算,在阵法即将崩溃之前,请来天罡剑宗的结丹修士,共同破开大阵,分出去一些宝物,但却意外得知了另一块令牌的消息,前去景国寻找,却没想到这是魔修布下的圈套。”
陈渊点了点头,缓缓道:“事到如今,另一块令牌在柳凡手中,余道友无法夺来,却不惜冒著被魔修追杀的风险,依旧留在鼎州,若陈某所料不错,是要在护府大阵崩溃之后,率先进入庆幽真人洞府,拿走一些宝物,对否?”
余清轻叹一声:“不错,柳凡实力高强,余某修为低微,不敢与其争夺令牌,但我也有一项优势,余氏覆灭,天下只有我知道庆幽先祖洞府方位,待护府大阵自行崩溃,我可以抢先进入洞府,拿走一些宝物。”
陈渊问道:“余道友既然已有一番谋划,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在下?”
余清对陈渊一拱手,正色道:“陈道友实力高强,翻手之间便灭杀庄季,那名为凝碧的筑基后期魔修,也死在道友手中,余某观之,实不在柳凡之下。故而我想请道友出手,将柳凡手中令牌夺来,一同进入庆幽先祖洞府,所得宝物,你我平分,如何?”
陈渊目光一闪:“余道友竟然如此信任陈某,就不怕我独吞两块令牌?”
余清苦笑道:“我刚见到道友时,也曾有防备之心,但道友明知我身上有宝物,却不起窥探之心,可见道友非是见利忘义之人,我又不甘让外人得到庆幽先祖遗宝,只能冒险一试。若是道友真的翻脸不认人,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诚恳,目光坦荡。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放心,陈某不会恩将仇报,此事我应下了,若是能灭杀柳凡,夺来令牌,我愿与道友共探庆幽真人洞府,平分宝物。”
余清大喜,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多谢陈道友出手相助!”
陈渊笑道:“余道友请坐,联手之事既已定下,接下来要考虑之事,就是从柳凡手中夺来另一块令牌,不知道友有何想法?”
余清歉然道:“余某修为低微,要对付柳凡,只能仰赖陈道友出手了。不过我余氏迷窟中,有一道中阶灵阵风火阵,以及三颗火雷珠,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陈渊面露讶色:“火雷珠?”
此珠极为罕见,他仅在杜宇手中见过一次,威力极大,可击杀筑基后期修士,但只在一丈范围内有效,在筑基修士斗法中颇为鸡肋。
余清一直在观察陈渊的神情,见他听到自己说出火雷珠时,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并无惧意,不由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拿火雷珠威胁陈渊,而是以诚待人。
此时他与陈渊之间距离极近,若是拿出火雷珠,足以威胁到陈渊的性命,但却丝毫不惧,定能应对此物。
余清心念转动间,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三颗拇指大小的赤红色圆珠,答道:“正是,这三颗火雷珠放在余某手中,只是鸡肋,但我观道友手中灵器放出的赤色云团,可以混淆神识,说不定可以出其不意,伤到柳凡,兴许能派上用场。”
陈渊神识一扫,感应到这三颗赤色圆珠中蕴含的暴烈之力,点头道:“此珠对我确实有用。”
他抬袖一拂,将三颗火雷珠收入储物袋中。
余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道:“那道风火阵是一道攻击性灵阵,威能极强,全力催动之下,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难逃一死。只是若想发挥此阵作用,需先将柳凡诱入阵中,这点却是难度极高……”
陈渊沉吟片刻,一抚储物袋,将罗烟纱拿出,道:“这件上品灵器名为罗烟纱,披在身上,有隐匿身形,遮掩气息之效,结丹修士之下,均无法识破。道友拿去祭炼几天,到时在一处布下阵法,隐藏行迹,待陈某将柳凡诱入阵中,道友再启动阵法,与我联手围杀柳凡!”
说罢,他抬手一挥,将罗烟纱送至余清身前。
余清大喜:“道友放心,余某不会破坏其中神识印记,待灭杀柳凡后,必定物归原主。”
他接过罗烟纱,收入储物袋中,又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难点,柳凡行迹诡秘,需先寻找到他的行踪,方能设阵围杀,道友可有办法?”
陈渊笑道:“此事简单,我搜捡庄季神魂时,从他识忆碎片中得知,柳凡此时不在鼎州,而据我所知,他应该有一种秘术,能感知到凝碧的生死,必定会回鼎州查看情况,只需在庄季洞府设伏,定能等到柳凡!”
第180章 大战柳凡
江州与鼎州相隔七州之地,距离遥远,柳凡飞遁了三天,方才赶回鼎州,在陵阳山脉中一处山谷内,降下飞舟。
他收起飞舟,散开神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后随手一挥,十几道血影从体内飞出,往一处山壁扑去。
山壁一阵晃动,十几道金刃射出,斩向血影。
血影被斩成两半,血光一闪,又恢复如初,继续攻向柳凡。
柳凡负手而立,十几头血灵用了一刻钟时间,将阵法击破,露出其后隐藏的两扇石门。
这里就是凝碧洞府所在,护府阵法金刃阵是一道低阶灵阵,但不依托灵脉,又无人操纵,守御能力大减。
柳凡举步进入凝碧洞府之中,仔细查看一番,一切如常。
“看来杀害凝碧之人,并不知道她的洞府所在……”
柳凡面露若有所思之色,驾起飞舟,往博平山脉遁去。
他在鼎州一共留下两人,寻找余氏修士踪迹,分别是凝碧与庄季。
凝碧身死,他自然要找庄季了解一下情况。
一个时辰后,柳凡来到博平山脉,稍稍辨明方向,飞舟一折,往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飞去。
忽然,柳凡眉头微皱,飞舟遁速放缓,来到半山腰,停在空中。
在庄季洞府之前,站著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衫,约有二十余岁年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腰间系著一块灵光闪烁的玉佩,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摇动,正是陈渊。
他笑吟吟地看了过来:“你就是柳凡?”
柳凡眉毛一挑,散开神识,将周遭环境仔细查探一番,方才迈步而出,将飞舟收起,淡淡道:“不错,是你杀了凝碧、庄季?”
陈渊朗声一笑,手腕一抖,将折扇收起,拱手一礼:“正是!在下凌云派弟子魏无定,特来取柳道友性命,还望道友成全。”
这一番姿态极为风雅,但落在柳凡眼中,却是故作潇洒,丑态百出。
他双目眯起,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就凭你?”
陈渊哈哈大笑:“不错!魏某斩杀凝碧、庄季,将伱的爪牙剪除干净,你现在已是孤家寡人,死期将至!”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祭出一个朱红色葫芦,抬手掐诀,喝道:“疾!”
葫芦中放出三百六十粒赤砂,涨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起来,发出呼啸之声,攻向柳凡。
他一出手,灵机外泄,柳凡哂笑一声:“筑基中期,上品灵器,也敢大言不惭,要取柳某性命?”
他随手一挥,三十六头血灵从体内飞出,迎了上去。
这三十六头血灵身形与常人一般无二,穿著一身血色衣衫,要比凝碧、庄季的血灵凝实许多,脸上有模糊五官。
赤砂打在血灵身上,击出一个大洞,但下一刻,血灵就恢复如初,继续扑向陈渊。
陈渊不慌不忙,手中法诀一变:“散!”
三百六十粒赤砂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攻向柳凡,同时放出一道道红色烟气,形成一个赤色云团,不断弥漫。
柳凡面色淡然,三十六道血影继续攻向陈渊,然后大袖一挥,又是三十六道血影飞出,在身周盘旋飞舞,将攻来赤砂尽数挡下。
这些血影被赤砂击中后,不会出现伤口,而是如同一张柔韧的大网,将赤砂包裹住。
陈渊催动真元,赤砂急速旋转,不断旋磨著血灵的身体,放出的红色烟气,也在持续腐蚀著血灵灵机。
但血灵本就是至秽之物,丝毫不惧赤砂旋磨腐蚀,反而放出一道血色光芒,一刷之下,赤砂之上的灵机便被消磨殆尽,变成黄豆大小,被血灵吞入体内。
顷刻之间,几十粒赤砂被血灵吞没,换来的不过是血灵体表血光,稍稍黯淡几分。
与此同时,扑向陈渊的三十六头血灵,任由赤砂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个大洞,然后又立刻恢复,冲势不减,很快便来到陈渊身周十丈之内。
陈渊脸色一沉,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杆深蓝色小旗,往身前一抛,轻喝一声:“凝!”
一道玄武兽影飞出,来到陈渊头顶,龟首蛇尾喷出两道水流,凝成一个深蓝色水球,将他包裹起来。
血灵扑到水球上,双手用力猛击,发出哗啦之声,荡起一道道涟漪波纹,却无法将水球击破,反而被反震之力弹开数丈之远。
柳凡眉毛一挑,抬袖一拂,血灵抬手放出一道道血光,侵入水球,污秽灵机。
三十六道血影一齐法力之下,不过片刻,水球表面泛起一层血色,发出阵阵腥臭之味。
陈渊冷哼一声,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兽影大吼一声,龟首蛇尾各喷出一道水流,注入水球之中。
被污秽的血水纷纷洒落,但水球得到水流补充,凝厚如初,将血灵牢牢挡在外面。
陈渊大笑道:“这就是柳道友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灵吗?不过如此!”
柳凡淡淡道:“休要聒噪,有何手段,尽数使出来吧,若你连血灵都应付不了,绝不可能杀掉凝碧,更不可能破掉她的血种秘术。”
陈渊喝道:“好,既然柳道友一心求死,那就让你瞧瞧魏某的手段!”
他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兽影飞回深蓝色小旗的旗面上,身周水球不再有水流注入,很快便被血灵尽数污秽,泛著淡淡血色,往地上落去,所到之处,生机全无。
而三十六头血灵只是身上血光黯淡了些许,并无大碍,继续扑向陈渊。
陈渊冷冷一笑,不退反进,冲向血灵,举起拳头,重重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