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方向,如果设计出来一个能自行发动,且能自保的钻地锤,肯定更好啊。”
“这样一来,刘关张至少能空出一只手来,不必承担这项任务,有更多发挥的余地。”
宁拙摇头:“老大,话虽如此,但其实是我走进了一个思维的误区。”
“我总忍不住想要机关术,来解决一切的问题。我享受这个过程,且无比期待成功实现时的美妙感受。”
“但实际问题上,我可能想得太远。就像你现在指点我的一样,完全可以这样处理。”
“这会节省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所有的机关术,都只是手段,以解决实际问题为主要目的。”
“我虽然喜欢这门技艺,但也不能忘记初衷啊。”
“多谢老大你的提点!”
宁拙大有感悟,喟叹道:“我常听说,有人读书读得多了,读成书呆子。我若钻研机关术,太过僵化,恐怕也会成为一个机关术呆子呢。”
孙灵瞳哈哈大笑:“小拙,我只是随口一言,但你能有所启发就太好了。”
“你过往在火柿仙城中,居于一地,饱读诗书,隐忍的生活着实单调、苦闷、压抑了些。”
“很多人都觉得,以你的天资和悟性,应该居于一地,安稳修行,等到修为有了一定成就,再四处游历也不迟。”
“但在我看来,这些外人懂什么?你现在游历四方,才是最适合你的。”
“你自己可能还不觉得,但我旁观下来,你这一路上改变良多。”
宁拙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的确如此。”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实乃增长阅历的不二法门。”
“这一路上,我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物。书本中哪怕记载得非常详细,也没有现实中这般鲜活。”
“在雾隐山,我认识了当地的山神。在万药门,结交了一位嗜酒的知己,真正感受到原来人生也可以变得如此惬意闲情。在千峰林,我认识了刘耳,他胸怀大志,尽管处境低人一等,但仍旧砥砺而行。”
“还有先锋营。”
“参与铁流平川,我亲眼见识到了兵家的风采。尽管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但发自心底的敬佩!”
“如此不惧牺牲,慨然面对死亡……这又是一种人生的风采。”
说到这里,宁拙微微仰头,目光像是穿透屋顶,投向广袤的穹宇:“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博啊。多少人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修行,以各自的方式前行着。有的胸怀大志,有的安闲乐意,没有什么孰高孰低,可谓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妙。”
“和这些人相遇、结交,我有时候感到卑微,有时候感到羡慕,有时候又很向往。”
“真是很有意思!”
说到这里,宁拙嘴角微微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孙灵瞳哈哈大笑:“小拙,我看你近来心情畅快得多啊。”
宁拙挠了挠头:“是啊,老大。”
“我们进入千峰林,就是为了谋求我娘的遗物。”
“因此,我们被元婴魔修追杀,险死逃生。我们参与两注国的军队,长久图谋。我们还扮演石中老怪,在战场上冒险。”
“现在,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杜铁川、参须龙王狠狠拼杀了一次,各怀伤势。他们又忌惮石中老怪这位第三方化神级,很难全力出手。”
“眼下陷入僵局,就是各支军队,各个元婴级、金丹级强者登场,相互角逐了。”
“这正是我们对付六洞派的好时机啊。”
“不仅能报家族之仇,还能夺回我娘的遗物。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见到希望了。”
“我能不高兴吗?”
孙灵瞳嗯了一声:“的确如此。”
宁拙双眼清澈明亮,忽道:“此时此刻,我感到很幸福!”
孙灵瞳:“嗯?”
宁拙恳切地道:“我一点都不羡慕刘关张的兄弟情义。因为我有老大你呀。”
“我能游历四方,和老大你一起走,一起冒险,始终都觉得心里有底。”
“这样的生活方式,的确比火柿仙城中有趣得多。”
“我能一边见识到各式各样的人,一边能不断地接近我的目标。我和老大你一起变强,一起奋斗,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崭新的成就。”
“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美好了!老大,谢谢你!!”
孙灵瞳被宁拙这番话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眼眶微微泛红,鼻头也微微一酸,咬牙切齿地道:“小拙,你这家伙……”
孙灵瞳深吸一口气,朗声一笑:“臭小子,别这样轻易满足啊。”
“我还等着你救了你娘,我们兄弟俩一起寻幽探秘,大盗四方呢!”
宁拙嗯了一声,重重点头:“我陪你,老大!”
孙灵瞳双手叉腰,开怀得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士卒禀告,带来了一份信笺。
是双净专给宁拙的来信。
在信中,双净邀请宁拙出营一叙。
孙灵瞳:“这双净定是看到刘耳近几天,都霸占了榜首位置,所以找到小拙你了。”
“这家伙多次算计你,他姑姑也在苍林仙城坏过我们好事。”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我们可以好好逗逗他。”
宁拙神情淡然地摇头:“没有这个必要。”
“这太浪费时间了。”
“我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来使呢。手头上有太多事情要去做了。”
“逗他玩,甚至羞辱他,不创造价值,有什么用呢?”
孙灵瞳瞪眼:“这可是你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啊。只要想一想,让这个高傲的家伙吃瘪,对你曲意逢迎,就感觉很爽啊。”
宁拙摇头:“只是意气之争而已。”
他和孙灵瞳的本性是不同的。
宁拙十几年来的生涯,一直是隐忍的心理状态。他早已习惯,并习以为常。
也是这样的人生经历,让宁拙十分稳重,心智远超年龄的成熟。
孙灵瞳撅嘴:“小拙,你这一点都不好玩。活着就该恣意纵情一点,否则还有什么意思呢。”
“况且,我也不是一味地想要找乐子。你不出面,和双净虚以委蛇一把,如何能拖延时间?”
“你这样直接拒绝双净,这小子肯定憋着坏,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拙微微一笑:“放心吧,老大,我已有安排。”
白玉营。
“哼!”双净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他怒视三将营的方向:“连一封信都不屑回我?宁拙这小子如此心高气傲,好,很好!”
“这就别怪我施展手段了。”
双净当机立断,离开白玉营,造访军需官。
他乃是国姓,身份高贵,很快就被引入书房,和军需官密谈。
双净将相关情况,添油加醋地告知了军需官。
军需官作恍然状:“原来如此,我说这刘耳区区金丹小修,竟独占榜首多日,叫人意外。原来当中是有这样的隐秘。”
双净立即觐言道:“刘耳不过是人妖杂血,格局太小。有如此利器,应当上交军队,迅速普及。如此一来,我军搜刮战场的时间将大大减少,对于大局会很有帮助。”
“但现在来看,刘耳专为一己私利,将我两注国都排在他的身后,这等心思、行为若不加以矫正,惹得大众频频效仿,毁坏军中优良风气,那就很不好了。”
双净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军需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刘耳乃是外人,新晋招募,能组建新军,已经是难能可贵。若还要他放弃个人利益,为国着想,着实强人所难。
又腹诽:我主力军的士卒们都在休整,搜刮战利品的时间正好让将领们利用起来。就算减少了打扫战场的时间,军队又出动不了,又能如何呢?
双净即便没有很多领军经验,但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定是别有图谋。
军需官便眯起双眼:“不知双净大人,有何赐教呢?”
双净立即拱手:“岂敢称‘赐教’二字,正是要向大人您求助,请您出手,为我大军,为我两注国整治这等不良风气!”
说着,便递给了对方一个储物袋。
军需官接过储物袋,神识扫视袋内,顿时面露一抹微笑。
“好!”军需官一摆手,“双净大人此言在理,为了我军,为了我国君大业,我等臣子自当各尽其责,全力效命。像这等不良风气,自当要扼杀在萌芽阶段,才是最好的。”
双净大喜,并不意外。
以他的身份,请动军需官来为难一个人妖杂血,一个刚刚踏足两注国官场的散修,并不困难。
当即,双净站起身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请大人顷刻动身,严惩三将营!”
军需官:“说得对,这刘关张虽有功,但到底欠缺打磨、调教,这一次就让本官来好好教导他们什么是为官之道。”
双净又道:“此事的关键人物,乃是三将营的军师,唤作宁拙的。正是他设计、打造的机关。”
军需官便问,此人是谁。
双净回答一番,军需官放心了:“区区筑基小修,又是南豆国人,呵呵。”
“走!”
“现在就动身,双净大人请与一旁陪同见证。”
双净顿时迟疑:“这个……”
结果,军需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颇为强硬地道:“同去,同去!”
双净无奈,只好遵从。
军需官点了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来到三将营,结果在营地大门前受阻。
杜铁川治军严格,违反军纪的代价太大。军需官不敢硬闯,叫三将营的士卒快去禀告。
刘关张三将正在练兵,听到动静后,三人安置好士卒,立即前往营地大门。
军需官乃是元婴级别的修士,见到三将来拜,骑乘马背,态度傲慢地摆了摆手:“怎么不见你军的军师呢?让他速速来拜见我。”
刘耳当即拱手:“军师却不在营地中,正在外堪测战场。”
军需官立即转头,看向双净。
双净肚子暗骂一声“老狐狸”,只得冷哼一声,出面道:“休得胡言,我敢肯定宁拙就在军中。此事事关重大,让他速速前来受罚。”
刘耳颇感诧异,当即表示己方勤勤恳恳,冒死作战,打扫战场从未懈怠,成绩有目共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需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