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大可不必怀疑。”
“我乃一枚白骨骰子成妖,受供奉、享香火,虽然实力增长,但也增添弊端,那就是秉持相关道理。”
“道理中的一条,便是连输六把,彻底输光。”
宁拙自然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词,继续追究:“你如何证明?”
“这简单。待会老奴重新开启道场,主人您入道场悟道,时间足够,就能领悟到相关道理。自然就明白老奴我所言不虚了。”
“道场……”宁拙眼中精芒微闪。
修真的含义,有一说法,便是修行世间真正的道理。
掌握道理的修士,能将自己的道铺成开来,形成一个场域。这个场域往往自成一地,就像骰骨妖神的道场,能覆盖掉原来的山林。
在道场中,有智慧的生灵能最近距离、最大程度接触到“道”,悟性强的就能有所领悟。
修士一旦施展出道场,自身实力会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但随之而来的弊端,就是置身道场之内的智慧生灵,会因为接触到道,而产生种种明悟,对修士的底蕴迅速了解。
刚刚,刘耳能知晓输光的规则,就是因此而来。
“但刘耳领悟到这一层的速度,未免太过了些。”宁拙想到这里,便询问骰骨妖神。
骰骨妖神点头:“这是我道场中最底层的隐秘之一,竟然被他探查到。他一定有相关的术法或者天资,能快速了解我所掌握的道。”
宁拙听到这里,大抵已然确认骰骨妖神所言非虚。
因为按照祂提供的办法,很容易进行验证。
宁拙便又问,有关气数的事情:“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似乎和气数相关?”
骰骨妖神便道:“有关卜算、气运的技艺,乃是修真百艺中的隐学。老奴却是没有这等好运,获得如此真传。”
“我之所以掌握这样的道理,纯粹是我的出身。”
“不过,主人要询问气数的道理,老奴也有所一些心得体会。”
“比如,气数、气运是有差别的。”
“数是数目、基础、基石,运则是运动、运转、运行。”
“数是静,运是动。”
“数已经是一个结果,而运则是一个趋势。”
“主人你的气数不差,气运更是猛烈无比,因此老奴连输六把。”
“把把都投掷出六点,其实并不是特别罕见的。只要底蕴比我还高,在这道场上,往往都能投出较高点数。若是化神级别的存在,修为上超越我太多,肯定把把都是六。”
“但就算是化神级,把把都是六,老奴也未必会连输。”
“毕竟,老奴乃是道场之主。他人只有一个骰子,但老奴却有两个,优势十分巨大。”
宁拙顿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把把是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你连续六把,两个骰子的点数加起来,都低于六?”
骰骨妖神:“正是这样!”
“这说明,主人你的气运强烈影响到了我的气数,让我投掷出的点数,把把都不如你。”
“老奴斗胆,敢请教主人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宁拙很懵:“我不知道啊!”
顿了顿:“我倒是有一件镇压气运的宝贝在身上。”
骰骨妖神否定道:“这不能够。镇压气运是抵御外来的负面影响,保障自身的气数,会有一个下限。”
“主人,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你不知情之下发生了。”
“从而影响到了你的气运。”
宁拙感到十分疑惑:“究竟是谁这样好心?”
他和骰骨妖神进行交流,刘关张则开始主持局面,开始打扫战场。
看到宁拙站在原地,目光凝视手腕上的骰子手串时,刘耳的心底再次产生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感到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偷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宝物。
他第一次感受如此,还是宁拙、穆兰当众签订婚约的时候。
于是,他对宁拙的憎厌又加深了许多。
“嘎嘎嘎!”
一连串刺耳的鸟叫声从高空传来,吸引了众将士的目光。
随后,一只铁羽大鹰拍打宽阔的翅膀,从高空飞降下来。
有人想要动手狙击,但很快就被刘关张制止。
皆因三位金丹修士看到了铁羽大鹰身上的令牌,他们的将印都和令牌产生了感应。
铁羽大鹰悬停在半空中,俯视一众将士,声音沙哑地道:“我乃杜帅信使。三将营,你们战斗得不错,竟然收服了一位本地妖神。”
“须知本地妖神十分熟悉敌军内幕,这些情报对我国荡平千峰林分外重要。”
“不仅如此,只需要将骰骨妖神降服于我国的情况,宣扬开来,对千峰林的士气必然是一次巨大打击。”
“那个筑基的小子,速速带领你的骰骨妖神,和我回去述职。杜帅一定会嘉奖你的!”
“至于你们其余人等,继续进军,不得有误!”
铁羽大鹰神情傲慢,很不客气。
三将皆面色微变。
张黑率先道:“什么嘉奖?”
铁羽大鹰顿时不悦:“放肆!尔等既然参军,一心建功立业即可,岂能挟功来讨要封赏?这是你们身为臣子的道理吗?”
宁拙拱手:“我却不是两注国国民,来自南豆国。是何嘉奖,还请信使告知。”
听宁拙这么一说,铁羽大鹰神情一滞:“眼下大战在即,杜帅自然不会因为你们这等小功,浪费精力上报。”
“不过,你们放心。咱杜帅向来赏罚公正,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小子。”
张黑顿时皱起眉头。
他听出来了,这信使就是要宁拙回去,上缴了骰骨妖神,短时间内什么嘉奖都没有,得一直等到大战之后,尘埃落定,然后杜铁川进行上报,才会得到两注国的封赏嘉奖。
张黑张口欲言。但下一刻,刘耳对他神识传念,让他少说两句。
张黑闭嘴。
刘耳的心情很复杂。
宁拙获得骰骨妖神的事实,让他分外抗拒,极其不爽。
现在听到杜铁川会索要了去,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心理安慰,于是下意识选择了静观其变。
宁拙脸上浮现微笑,拱手道:“在下谨遵军令!”
“只是……刚刚经历一场激战,状态不佳。”
“回退木轮镇,恐遭意外,还是应当休整一番,状态恢复巅峰,才是妥当。”
铁羽大鹰冷哼一声:“军情紧急,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并不重要。”
“刚刚的战斗,我全程目睹。”
“你留在三将营中,指挥机关大军,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将白骨手串直接交给我,我带给杜帅即可。”
话音刚落,白骨手串摇晃起来,发出骰骨妖神的声音:“你个小小的铁鹰,也敢拿捏我?”
“你有什么气数?敢和我赌一把骰子吗?”
“除了主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驾驭我!”
铁羽大鹰:“你!大胆!”
白骨手串散发惨白的光辉,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铁羽大鹰下意识振翅,飞到了高空。
宁拙立即喝斥,白骨手串这才熄了白光。
铁羽大鹰死死瞪着宁拙:“小子,你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奴仆!我在这里,就是代表了杜帅!”
宁拙连忙拱手致歉:“铁鹰大人,还请勿怪。我也是刚刚收服此奴,定然进行敲打。冒犯大人,还请恕罪。不如让在下略备薄酒,立下营帐,好好招待大人?”
铁羽大鹰冷哼一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时,关红抚须道:“我三将营经历此战,也需要休整。监军不妨入帐休憩一番,也好恢复精神,赶回主帅所在之地啊。”
铁鹰这才点头,缓缓降落在一株大树之上。
之后,三将营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建设营寨。
一炷香之后,营寨建设完毕,铁鹰进入主将大帐,由刘关张宁四人亲自陪同。
铁鹰乃是妖修,只是未化形而已。
“这是什么酒?浓烈深沉,酒香扑鼻,叫人回味无穷啊。”
铁鹰凝视着杯盏中的暗红酒液,感到意外且满意。
宁拙便道:“我在南豆国万药门有一知己好友,平素就爱喝酒。因此来到苍林仙城,就顺带买了一些美酒。”
“这便是其中之一,名为鸿门酒。”
“采用一种古老的酿酒秘法,酒糟和清泉共同发酵,融入了暗香草、血藤花作为辅助原料。”
铁鹰回忆了一下:“暗香草?血藤花?”
“这两种灵植,一种常在权臣、谋士身边滋生,一种则在阴暗的角落里,沐浴冤血而成。”
“没想到用这两种灵植,能酿成这么美的酒啊……嗯?!”
铁鹰说到这里,神色陡变,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怎么无法动用任何法力!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大胆宁拙,你要做什么?!”
刘关张三将分外诧异,宁拙却是端坐原处,面带微笑:“监军是否知晓这么一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更何况,你这又不是军令。”
铁鹰怒斥:“大胆!这虽然不是杜帅亲自发布的军令,但我信只要杜帅在场必然会下达这个军令。”
“宁拙,你个目无君国的罪人,竟贪图一己私利,不愿上缴骰骨妖!”
“除此之外,还下酒,要软禁我!”
宁拙面露古怪之色:“监军大人,如何认为我是要软禁您呢?”
说着,他举起酒杯,却没有凑到嘴边来喝,而是悠悠然地投掷到地上。
酒杯破碎。
一队蛮族修士闯进帐内,团团围住了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