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凝视宁拙：“我已知晓贤弟的意思，你是想说这里有问题！”
他手指着这处山洞。
“没错。”宁拙击掌而笑，“古早的万妖山，今日的万妖洞，五行神主曾经陨落于此，是否留下了什么？以至于，他至今能够影响到外界。”
“上一次，我回去之后，酒意已消，仍旧在灵隐柳树下，再次得到了他的指点，五行境界有了改天换地的恐怖提拔。”
“不管是从阴寿，还是从幽思冥酿来讲，这都不正常。”
令狐酒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有趣，有趣！”
“我被师父处罚禁闭，这里就是我最常待的地方。原本以为平平无奇，但贤弟一说，愚兄已感到一丝扑朔迷离。”
“不如趁着酒兴，我们把臂同游，共探万妖洞。反正我被罚到这里，也是有看守之责的。”
宁拙大喜：“固所愿不敢请耳，兄长，请！”
两人并肩同行，深入万妖洞。
洞内一片黑暗，脚下的石阶潮湿滑腻，四周回荡着水滴敲打岩壁的声音，仿佛这洞穴自有生命，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秘密。
宁拙、令狐酒皆掐动指诀，散发明光，照亮周围和前路。
拾阶而下，空气愈发沉闷，两人交流皆采取传音之法，只有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洞穴中。
行走片刻，石梯这样的人工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黑暗越发深沉，即便是两人消耗法力，维持的明光，范围也被明显压缩。
洞穴的路径开始变得陡峭，有一些地方，两人只有一前一后，侧身才能勉强通过。
宁拙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在顺着倾斜向下的方向，不断下达地下深处。
他开始隐约听到水声。
不是一路上滴答的石壁渗水，而是河水的声响。
令狐酒颇为熟悉路径，有岔道出现时，他都会告知宁拙，那些是死路。
“我有时候被关禁闭，极其无聊，也会独自深入地下，自行探索。”
“不怕贤弟笑话，我也时常期盼过，有些妖兽出现，让我斩杀。要么排遣无聊，要么立下功劳，让师父解除我的禁闭。”
“结果每每都空手而归。”
“万妖洞曾经出现过妖兽，乃至兽潮。但最近百年来，都是相安无事。”
“最大的一次异动，还是你们宁家顺着地下暗河，忽然闯到我们万药谷来的呢。”
令狐酒传音。
宁拙面带微笑，也传音附和。
两人一边交流，一边行走。
转过一个转角，宁拙的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片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
溶洞的穹顶高悬，宛如天幕，上面点缀着无数荧光石，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将整个溶洞照得如梦似幻。洞壁上垂下藤蔓般的晶体，犹如滴水的冰凌，一动一静之间流淌着淡淡的光辉。
宁拙仍不住驻足，欣赏眼前这副美景。
令狐酒却是看得多了，感觉毫无新意，但也知机地停留下来，给宁拙留出时间。
“穿过这里，会逐渐有生灵迹象了。”
“再走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能下达到暗河边上。你能想象地下深处，有一条大河在奔流不息吗？”
“哈哈，那也是一番奇景！”
令狐酒对验证宁拙的猜想，其实并不太在意。他心中想的是，能引领宁拙浏览一番，也不算无用功了。
但下一刻，宁拙面色陡变。
皆因宁拙好似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他异常熟悉，是五行神主的声音——小子，赶下来专门看我的吗？哈哈，看那处钟乳石，仔细研究！那就是门户。
第407章 原来如此！
“五行神主？！”宁拙连忙将神识覆盖到钟乳石中去。
结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甚至，就连五行神主的影儿都没捞着。
一切好像只是幻听而已。
但宁拙目光如隼，在这一刻，他已然确定了自己一部分的猜想——万妖洞这里的确是有蹊跷的！
“贤弟？”令狐酒看到宁拙神色异常。
宁拙看向令狐酒：“兄长，我刚刚竟听到了五行神主老前辈的声音。之前，正是他两番出现，先是传授我神功，后提拔我五行的境界。”
宁拙也不隐瞒，直接将五行神主刚刚的话，都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令狐酒大感惊奇。
两人围绕着被指点出来的钟乳石，仔细查看。
他们的神识来回扫视，都没有发现这个钟乳石有什么异常。
“贤弟，五行神主老前辈的原话，就是指的这处钟乳石？”令狐酒想要再确认一下。
宁拙皱起眉头：“的确，之前的传音就是从这钟乳石发出来的。但任凭我如何查探，它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钟乳石。”
和周围的众多钟乳石相比，这个钟乳石并不特殊。它扎根在洞壁的顶端，一路下垂，表面布满了细腻的纹理，宛如流淌的水波，透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钟乳石表面相当潮湿，石头末端一颗水滴逐渐凝聚。
水滴逐渐涨大，然后脱离石柱，轻盈地向下坠去。它穿透静谧的空气，似缓实快地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这一瞬间，宁拙、令狐酒双双恍惚了一下，同时感受到这滴奇妙的水滴，像是时间的化身，承载着万千年前的隐秘，却又带着清新的气息，从形成、坠落到粉身碎骨，一瞬即为千年！
宁拙、令狐酒双双对视，均看到彼此的惊奇神情。
宁拙低呼：“原来，钟乳石本质普通，这水滴才是关键！”
令狐酒则感叹道：“厉害！在水滴下落的刹那，我感受到了一个古老法阵的森严气息。我从这里路过，绝对超过百次。从未想过，隐秘门户就隐藏在水滴中。”
“进入其中的机会，只有水滴下落的这段时间。”
“这究竟是個什么法阵？”
宁拙也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倒是机关游龙中，孙灵瞳却传音道：“我想起来，师父曾经跟我提过……这很可能是玉漏犹滴阵。”
“这个阵法蕴含时间、光阴的道理，能够极大的延缓法阵中，光阴的流逝，做到相对的延寿。但必须布置在黑暗的环境中，要少光，乃至无光。”
“之前，小拙你不是提出疑问，五行神主的寿命问题吗？或许这个法阵就是答案。”
宁拙、令狐酒商量了一番，当即决定一同前往法阵之中。
水滴坠入，两人神识死死锁定，一齐扑入。
在两人的视野中，水滴越变越大，顷刻间，从水滴转变成了山丘大小。
从外来看，却是水滴绽放奇光，将两人照住，令两人体型迅速缩小，钻入水滴之中。
滴答。
下一刻，水滴坠落到岩石地表上，摔成无数细微碎液。
宁拙、令狐酒消失在原地。没有了他们的法力支撑，光明迅速消散，溶洞再次沉浸在一片黑暗和静谧之中。
两人钻入水滴，进入到了法阵之中。
这是一片光雾弥漫的阵内世界。
宁拙、令狐酒进来后，都站在原地，不敢随意动弹。
万里游龙当中，孙灵瞳则发出一声惊呼：“阵内还有一阵！这是阵中阵啊。”
“玉漏犹滴阵已经十分高端，却只是外阵。老弟，你千万小心，这座内阵定然更加不同凡响！”
身旁，令狐酒也惊叹道：“阵中阵！宁拙贤弟，愚兄在阵法上涉猎极少，对剑法、品酒最有研究。不敢随意乱动，你先瞧瞧这阵吧。”
宁拙左右观望了一阵，便见光雾遮盖视野，五步之外不能视物。
光雾纯白一片，但时而又有大片的幽影，一晃即逝。
宁拙擅长机关术，对阵法颇有涉猎，但此时此刻，却是一头雾水，辨别不清此阵根底。
“却也无妨。老大，换你来了！”宁拙传音。
孙灵瞳嘻嘻一笑：“这种探险最有意思啦，看我的。”
说着，他便催动了天资灵瞳，双眼绽射盈盈灵光，洞穿白雾，看到更广阔的空间。
孙灵瞳在阵法上的造诣，比宁拙还要深厚。
宁拙深入钻研机关术，对阵法并非主修。孙灵瞳却对阵法，有更深的了解。
一方面，孙灵瞳本身也学过孟瑶音留下的机关典籍，另一方面，孙灵瞳出身不空门，对于盗贼而言，研究阵法是吃饭的家伙。
最后一方面，孙灵瞳比宁拙要年长，有更多的时间钻研法阵。
孙灵瞳看清楚了很多东西，立即向宁拙传音。
宁拙微微一笑：“令狐兄长，我分辨出来了。且和我一同走。”
宁拙伸出手来，抓住令狐酒的手臂，率先迈步。
白雾陡然汹涌起来，颠倒五感，错乱方向。
每走一步，宁拙都要调整几个呼吸。
孙灵瞳也在持续侦查。
走到第六步后，白雾当中出现了一道隐约的洞口。
孙灵瞳道：“这是生路。顺着这个洞口走，应当能退出法阵空间，回到外界去。”
“是嘛？”宁拙回头，准备将这个发现告知令狐酒。
结果一回头，令狐酒已然消失不见！
宁拙心头漏跳一拍。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把着令狐酒的手臂，结果法阵颠倒错乱了他的感觉，让他产生了误判。
“糟糕，令狐酒迷失在这个阵中了，得回去寻他。”孙灵瞳道。
他承认令狐酒的优秀和性情，且宁拙对令狐酒抱有好感，他爱屋及乌，也欣赏令狐酒。
宁拙此时的神色却有些奇异，他断然摇头：“不！我们先循着这个退路，离开这里。”
“老大，我先进来了。”
宁拙放出机关游龙，自己钻进去，和孙灵瞳汇合。
“万里游龙能在这里穿梭虚空么？”宁拙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