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拙这才抽回拳头，缓缓转身。他像是抽掉了骨头，之前的精气神都垮了，满脸都是悲哀、无奈之色。
他曾经清澈的双眸，此刻尽是绝望。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艰难发声：“所以，陈老，这个事情无法挽回了，对吗？”
陈老喉结滚动，想要宽慰宁拙，但他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抽出手掌，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啪啪啪。
他用尽全力，每一次都将自己的脸面抽打出巨大的歪斜幅度。
打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对宁拙拱手，深深鞠躬，不再起身。
宁拙深呼吸几口气，咬着牙，发出了几声含义不明的呜呜声。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嘶喊。
这声音听得陈茶无比心痛！
然后，宁拙松开了自己一直紧捏的拳头，迈出沉重无比的步伐，缓慢地抬手，托住陈茶的前臂，将他抬起。
陈茶这才直起身。短短时间，他的脸颊已经明显红肿起来。
而当陈茶看到宁拙，顿时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少年通红的眼眶，以及脸颊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我真该死啊！”陈茶心中如此咒骂自己。
宁拙开口：“陈老不必自责，我虽然和陈老相处时间极短，却信陈老你绝非这种小人！”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了，不是吗？”
宁拙仰头长叹，后退一步，身体趔趄，差点摔倒。
陈茶连忙上前搀扶住。
陈茶将宁拙一直扶到座位上。
其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相对枯坐。
宁拙一直暗算时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用沙哑的声音打破房中的死寂。
“我答应了。”
陈老心头狠狠一抽。
“我答应了。”宁拙又道。
陈老痛楚地咬住牙。
他也眼眶泛红，抬眼看向宁拙，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份玉简。
他将玉简放在桌案上，又很快掏出一个小巧布袋。
他把布袋放在玉简旁边。
最后，他取出一袋灵石，同样放桌上。
做完这些，他向宁拙又拱手深深一礼。随后，他再无颜留在这里，不发一言，转身便走，离开了宁拙的住处。
宁拙独自一人，也缓了许久。
他刚刚太投入了，强烈的情绪，还有余韵未散。
(本章完)
第34章 宁拙入仙宫
宁拙开始查看陈茶留下的东西。
首先是那份玉简，白玉如雪。
宁拙贴着眉心，投入神念，查看之后，发现是一本阵法合集，名字叫做《曲蛇弹动阵法集》，作者为白鳞居士。
宁拙稍微浏览了一下，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这位白鳞居士，并非人族，而是一位雄性蛇妖。”
“他中年遭受重创，蛇躯无法恢复，就打造机关，做出替代品，努力让蛇躯完整。”
“而这个玉简中记录的，就是机关蛇躯、血肉蛇躯上布置的种种阵法。”
白鳞居士虽然没有留下多少信息，但宁拙感觉，此妖至少有元婴级的实力。
“陈茶就是获得了这份玉简，努力钻研，才有了活阵子的称号，并且有制作机关造物的能力。”
“他这是将老底子，都送给我了呀。”
宁拙这样判断的证据，是玉简内容中，有大量的陈茶的个人批注、见解，以及陈茶独自试验、设计机关的记录、经验体会等等。
知识是无价的。
这是陈茶的立身根本，恐怕就算是收了徒弟，也会藏一手。
但没想到，陈茶直接将这玉简，送给了宁拙。
“这个老陈啊……”
宁拙叹息一声，又翻开那个袋子。
袋子里是二十几颗木球。木球有大有小，大的如婴孩拳头，小的则如小拇指的指头。
每一颗木球都分成两面，一面漆黑，一面洁白。漆黑的那面有個死字，白色的那面则有个活字。
“半死半活珠。”浏览过玉简内容的宁拙，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木珠子。
这些木珠是陈茶的独创，他以白鳞居士的阵法集为基础，结合自身的经验，以及刹那间的灵光，设计出来的机关木珠。
这些木珠是机关造物中的基础配件，用于关节处。
当木珠翻到白色活面，关节就会自由活动。当木珠翻到黑色死面，关节部位就会被相应锁死。
妙处在于，这些木珠子之间，有隐秘联系，如果在机关主件上刻下阵纹，就可以构成一个或多个活阵。
操控这些木珠子，或死或活，就能让机关造物做出各种精细的动作了。
“好东西啊。”
“这个半死半活珠的应用范围很广。”
“机关火爆猴就能用，上下如意索似乎也能啊。实际表现，应当会比之前超出一筹来。”
宁拙面露喜色。
他可太喜欢这种机关造物了。
换做旁人，这些木珠子价值极低。但对宁拙而言，却是难得的珍宝，对他会有相当大的帮助。
最后，宁拙查看那个最沉的袋子。
发现里面有5118块灵石。
有零有整的数目，再次让宁拙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这恐怕是老陈所有的家当了吧？”
宁拙叹息一声，他也有了些许的愧疚感。
他将这些东西收好，就开始积极休养。
温养丹效果很好，帮助宁拙的身体迅速适应了全新的五行法力。
宁拙全力修行，争取早日重归炼气三层。
“当我修到三层，传法钟是否会继续轰鸣全城呢？”
“我必须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娘亲说的对，我只是一个人，普普通通，不像其他人有背景，有资源。”
“恐怕我现在这个进度，已经落后他人很多了！”
宁拙娘亲临死之前，可是关照过他，要尽量争取名次，成为机关种子，才有资源倾斜。
宁拙缺乏关键情报，但他选择赌一把，没有丝毫犹豫，就改修了五行气律诀。
“除了修炼五行气律诀，我还得找到一个途径，能接近熔岩仙宫。”
自从炸了仙宫之后，火山顶就彻底戒严，没有一个闲杂人员。
“家族这边会是什么反应呢？”
“组织炼气期修士，集体改修五行气律诀，是应有之义。”
“陈茶的关系，我若能利用好，似乎也能通过城主的渠道，进入熔岩仙宫。”
宁拙决定先观望，先等局势发酵出合适的时机。
他的选择是对的。
几天后，家族来人到他的小屋，告知他被选中，成为宁家改修五行气律诀的一员了。
宁拙听从命令，做了伪装之后，回到家族，参加第一次集训。
“阿拙，你也来啦？”宁勇看到宁拙，非常高兴。
宁沉也走过来，对宁拙微微点头。
宁拙和他俩打了声招呼，环视左右。
他发现大多数都是支脉的人，宁家主脉的成员相当稀少。
“听说，族中有家老想让宁小慧参与进来，但被宁小慧果断拒绝了，甚至还大闹了一场。”宁勇在宁拙耳边嘀咕。
宁小慧是他们三人的同窗，是从始至终的第一名，哪怕大考也不例外。
宁沉道：“她有我们羡慕不来的资质——冰脂玉手，为什么要冒险改修？我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啊。”
“即便是我，也宁愿选择修行《雪域符箓图典》，而不是只有三层的五行气律诀！”
宁拙从宁沉的话语中，听出了明显的怨愤之情。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小人物呢。
集训比想象中要简短得多，只公布：被选中的宁家族人积极改修新功法，前十名有不同资源奖励。然后，当天下午就宣布了解散。
根据宁拙观察，他发现族人们因为奖励，普遍产生了较强的改修动力。
但这个奖励，宁拙肯定不会去领。
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是炼气二层了。
这个秘密他肯定先做保密，不会主动暴露。
就要离开家族族地时，宁拙被大伯宁责在半道拦下：“好好修行，小拙。这是我使了钱，才安排你进来的。”
宁拙啊了一声，颜面涨红，又羞又愧，对宁责行礼致谢：“大伯，小侄让、让你费心操劳了。”
宁责微微点头：“你知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