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李筠庆直接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先前我们的合作还作数不?”
“东瀛岛?”
许元放下酒杯,眉眼间流露一抹兴许:“当然作数了,不过经历那一夜的事情过后,你应当已经不太需要我的支持了吧?”
李筠庆抬眸瞥了许元一眼,轻哼一声:
“明知故问是吧?理论上确实是这样,毕竟帝都都差点毁了,哪怕是出于面子工程,朝廷也会对东瀛岛给予足够的重视,可问题是现在”
“说重点,别东拉西扯这些虚的。”
“.”李筠庆。
“我皇兄与父皇私下聊了此事,父皇承诺会增兵,但挂帅的人是一名禁军统领,而我则变成监军。”
说完,李筠庆便眼巴巴的望着对面那位挚爱亲朋。
许元眼眸略微闪了闪,却没有立刻说话。
这个变故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皇帝安排一個领兵的将领随行理所当然,毕竟李筠庆不懂军务,军队规模一大,光是兵卒们的吃喝住行就足够让外行人头皮发麻,更何论行军打仗,但将李筠庆从原本统帅的职位上撸成监军却有些说不过去。
于情于法,这一支远征军都应该由李筠庆这位皇子挂帅。
不过思索了一瞬,许元忽然看着李筠庆笑了,低声道:
“你父皇真的是把你的品行看得透透的。”
原因无他,东瀛岛天高皇帝远,一旦去东瀛站稳脚跟,李筠庆这小子大概率就会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东西。
这点,是李耀玄不能容忍的。
以前象征性的投入可以当做是父子一场的赠礼,但现在规模一大,投入自然是要有相应的回报。
李耀玄这是既想要用李筠庆的能力稳住东瀛局势,又想要将东瀛岛实际控制权抓在自己的手中。
李筠庆轻“啧”了一声:
“能不能别在这说风凉话了,若是你不加注,我在那边大概率是完成不了你的诉求。”
许元沉默了少许,轻声问道:
“你们皇族大概会增派多少人?”
“我皇兄说,最少会有两个营的禁军。”
两个营,一万人的编制,而禁军的精锐程度在大炎皇朝之中都是能够排上号的强军。
略微思衬,许元点了点头:
“此事我知晓了。”
李筠庆立刻试探着问:
“你大概能给我加注多少人?”
许元没有正面回答,笑着问:
“李诏渊什么都没有就能把十万宗盟联军吃下来,你作为皇子对于禁军本来就有着天然的正统性,一万人都吃不下来?”
“不一样。”
李筠庆面色一僵,语速略微加快:“宗盟联军是各个宗盟凑出来的,其中能用的分化手段可太多了,但皇族禁军那可是在铁板一块的,两者压根没有可比性。”
“换成李诏渊坐在你这位置,你觉得他吃不下来?”
“能选简单难度,你特么愿意进地狱?”
“.”
“.”
大眼瞪小眼了一瞬。
许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大概明白李筠庆和他说这些的用意。
虽然表面像是在插科打诨,但实际李筠庆却是在提醒他局势瞬息万变,现在二人合作的地位已然趋近平等。
若不加注,我现在有其他的选择了,可以选和李诏渊一样的路,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光明正大介入东瀛岛的机会了。
“具体人数我已经遣人去统计,大军南下需要路过北境,现在那边依旧兵荒马乱可能会出一些乱子,不过年关过后应该就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李筠庆嘿嘿一笑,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身:
“那到时候我们再详谈细则?”
许元闻言皱了皱眉:
“今夜你有其他事情?”
李筠庆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要是没有正当理由,可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约你这个“死人”出来。”
许元沉默了一瞬,垂着眼帘低声道:
“看来你父皇是让你今夜便来我相府要人?”
李筠庆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缓步走到了窗棂前,寒风拂发,他轻声幽幽:
“明天就是除夕了,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呢呵呵。”
嘉景四十六年,
年二九夜,庆王登相府讨西恩皇女,太子止之。
后夜,除夕,宰相提致仕辞呈于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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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新篇章开始,清理大纲,回忆剧情,请假一天。
《仙子,请听我解释》请假条
五百二十二章 团圆
爆竹声中一岁除,自刚刚入夜的戍时,开始帝安城内便有零星散碎的鞭炮声响起,待到亥时临近这些鞭炮声更是几乎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声响甚至隐隐盖过了前段时间天家给万民的“赐福”。
帝安城的除夕夜很有年味,虽然官吏们需要为皇朝守岁,但百姓却是不用。
在团圆的年夜饭后,那一条条的居民巷内便热闹了开来,邻里乡亲皆是相熟,孩童们三两成群在昏暗的街巷内的泥巴路上乱窜,家里长者聚在一起或是闲聊过往,或是在院坝内凑桌玩起雀牌将麻一类牌棋。
而在这些居民巷外,那些商业街也依旧繁华,身着锦袍的富贵人家成群结队的逛着庙会街市,吆喝声、笑骂声与火红的灯光一同映亮了帝安的万家灯火。
“咻——”
在亥时到来之前,在气氛最热烈之时,一声嘹亮嘶鸣突兀的响彻在帝安的上空。
那是一团火球,自帝安中心的宫城中缓缓攀上漆黑天穹的火球。
而见到这一幕的百姓眼中都无惊慌,反而皆是放下手中的事务带着期盼与兴奋驻足眺望着那团缓缓升空的火球。
每年的除夕礼部都会联合宫内的司礼监燃放岁焰以贺新年。今年的年关虽然带着几分紧张,但那都发生庙堂之上,与百姓无关。
这一团贺岁岁焰在万众的瞩目中升到了寻常百姓肉眼不可见的高度。
经历一刻的沉寂,
“砰——”
火团分毫不差的于亥时在漆黑的天穹上炸开,无数曳着尾焰的流星随着爆炸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又在飞行的途中再次爆炸,化作漫天的缤纷于漆黑天穹绽放。
霎时间,绚烂七彩焰火覆盖了大半的帝安,映亮了天穹,也映亮了每一名帝安百姓的眼瞳。
这,便是天子给世间万民的贺岁。
看着天穹上的焰火渐渐消散,以及街边如潮水般跪地向着宫城拜俯的人群,许元忽然想到了那老爹于今夜递上的致仕辞呈。
两件完全搭不上边的事情,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一起。
略微思衬之后,许元轻轻摇了摇头。
民心在炎,但可惜这世界载舟的水并非是民。
今年的年夜饭许元本来是准备在家里吃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太子突然造访了兵部左侍郎的府邸,也就是王玉钱那小老头,说要见他这位“私生子”,面对太子是没法让假身上的,不得以也只能放下碗筷前去“应酬”,结果这一待就在兵部侍郎府里待到亥时。
太子李玉成今夜与他商议的事情和上一次一样,抛来橄榄枝招揽他,不过区别就是这一次的招揽是建立在相国府的框架下的。
因为王世才这个身份已经投入了相府之内。
太子前段时间私下的招揽已经说明了“王世才”这个人的能力,有了这个做背书,王玉钱那小老头很是名正言顺的将他送入了相府,给他出入家门增添了不少便利。
为了这事,倒是苦了王玉钱那小老头。
他的后宫失火了。
出身高贵的嫡子们都还只是在一些清水衙门混资历,一介私生子居然就这么被老爷安排入了相府,这合适么?当然不合适。
大房二房三房都在闹。
这个年三十要不是顾忌太子在府内,那几個婆娘想对他许元做的刁难,恐怕能王玉钱这小老头当场尿裤子。
毕竟按照大炎习俗,晚辈是要给长辈磕头的。
看着这些府内宅斗戏,许元倒是有些理解李诏渊在宫内所处的环境有多恶劣了。
王世才这个身份有着一家之主的王玉钱维护都能被这么欺负,更别提那红墙宫廷之内可是随时会死人的。
言归正传,太子李玉成在除夕夜造访相党高层这事倒是颇有几分意思,昨夜他阻止李筠庆的行为已经算是给相府纳下了投名状,而今夜在相国已经递上辞呈的情况下还造访相党高层,某种意义上,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完全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等到此事风波过去,这位当朝太子便能算相府的半个自己人,互相利用的那种。
心中思衬着这些琐事,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轻轻传入了许元的耳中:
“三公子,大过年的让您特意外出真是罪过,小老儿那三个不成器的夫人也让您见笑了。”
许元抬眸望去,却见王玉钱这小老头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脸色。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玉钱的信息许元看过,这小老头虽然背靠相府,但他的三个夫人都是京城大世家出身,算是政治联姻。
那些世家通过王玉钱攀附相府,相府也通过王玉钱控制那些世家,也因此在侍郎府里,王玉钱虽然有着很大的话语权,但却并非是他一言堂。
微微一笑,许元轻轻摆了摆手,便继续看着窗外:
“无妨。”
“呵呵.”
王玉钱讪讪的笑了笑,但话头却并没有止住的意思,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公子,今年这年关可算就这么过了?”
得,原来方才这老头只是想找个话题挑起来。
哑然一瞬,许元便顺着对方的机锋继续往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