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
对面闭目养神的老头,睁开几乎看不见的眯眯眼,瞥了许元一眼:“明天你还得去见九公主,赶紧写。”
“啧”
许元翻了个白眼,抬手将墨迹未干的宣纸拿起看了看后,递给了对面的华鸿:
“写完了,看看吧。”
“.”
华鸿默默接过,抚着白髯扫视了一眼宣纸上密密麻麻书写的内容,眉毛微微挑了挑。
而散去功法的许元直接靠在椅背上开始打盹。
他累了。
被这老头用武力逼着写到现在,鸡都快打鸣了。
不过华鸿来要所谓“生意经”许元也乐得写给对方。
都是自家人。
同样一个信息,在大部分人都左耳入右耳出的时候,而有眼光的人已经在思考怎么用其牟利了。
人才培养体系的革新不管在哪个势力都是一个重磅的活力剂。
三皇子在着手准备,华鸿这边自然也是。
只是可惜,这些革新都受限于手下的能力,以及这个时代血脉相传的敝帚自珍性。
在这时代掌握的一门技术,便是一个能够世代相传的铁饭碗。
会的人越多,自个家人待遇就会越差,这种情况除了脑子有问题的人没人会愿意外传。
想要革新,阻力很大。
一时间书房内暂时静了下来。
不过仅仅两分钟后,华鸿便仔仔细细的将许元用了三个时辰写出来的东西看了好几遍。
高阶修者是巨大生产力。
不但能够007的工作,而且办事效率也比普通人高出不止一个量级。
华鸿轻轻的将许元写的宣纸折好,收入须弥戒,沉吟片刻,道:
“长天,你写的这份经书,虽然实用内容很多,但应该只是一个框架。”
因为疲倦,许元把双腿搭载桌案上,捂着嘴巴打哈欠:
“啊哈.本身就只是一个框架,你这老头想让我细写也行,找我老爹,他同意我就帮伱慢慢编纂。”
“.”
华鸿看着许元的纨绔姿态眼角跳了跳,随即有些无奈。
他知道许殷鹤不可能把这小子交给他。
编纂商贸书籍,基本等同于新纂一部大典。
不但耗时,还耗力。
如今长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这羸弱的修为,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稍。
思索一瞬,华鸿回忆着方才宣纸上的内容:
“还是太粗略了,有时间长天你再写一份给我。”
“可以。”
许元对此也没有拒绝,慢慢写出来并不费什么功夫。
顿了顿,他问道:
“我写个框架,你能找让人填充?”
华鸿微微一笑,很慈祥:
“当然能,虽然如今天下商会依旧处在野蛮生长的时期,但你写的这些东西一些高级掌柜都懂,只是没有一个总纲,很难成体系。”
许元摇了摇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手下的人真的会出力么?这可是砸他们饭碗的事情啊。”
砸人饭碗,夺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闻言,
华鸿那双眯眯眼闪过一抹带着笑意的寒光:
“不出力,就得出命。
“如今的天安商会内部需要新的活力,新的竞争,不然待到我们这一辈故去,这些掌权的掌柜们很有可能在相国府内部形成新的世家门阀。”
“.”
许元笑了笑,没接话。
虽然这糟老头暴躁了点,但对相国府真的忠心无二。
因为知识的垄断性,很多高级掌柜的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缺了他们,天安商会损失会很大。
长久以往,这些人会在天安商会乃至整个相国府的体系内形成门阀,也就是新的世家。
家主强势尚且能压得住,一旦弱势,那便是如宗门世家之于宗门的存在。
许元依靠着椅背,敲击着扶椅:
“华老头,你是想把这些人变成随时可替代的零件?”
“零件?”
华鸿眼眸闪了闪,笑着点头:
“长天你这说法倒也有趣,但大体是这样,只有将他们的特殊性抹杀,除了我,姜荷他那边也有改制格物院的想法。”
“这样么”
许元呢喃一声,眼神有些唏嘘。
他发现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有工业革命时期革新生产体系,从而解放生产力的苗头了。
当然,
是以超凡世界的模式。
“好吧.我知道了,我有时间会帮忙的,但编纂这种书籍不是一朝一夕。”
华鸿由衷的笑了笑,眼神柔和:
“长天此事你上点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们。
“只有将下面之人的特殊性抹杀,让他们随时能被替换,家主的权力才会永久集中。”
“.”
许元垂着眼眸,没表态。
华鸿见状也没多说,转而笑道:
“对了,你这小子出去一趟,在哪学的这些东西?”
许元一摊手,道:
“耳濡目染,看得多了,想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华鸿听到这话不置可否,闲聊般的说道:
“你方才写的那些东西虽然有些道理,但很多东西并不适合现在的天下局势。”
闻言,许元也不意外。
他写的东西都是一些前世在大学和研究生时学的。
关于宏观、微观经济,关于市场营销,关于金融操作一类的理论。
虽然大同小异,但前世的理论要想适用于这个世界需要做一些微调。
以华鸿眼光得毒辣不可能看不出来。
缓缓将身子坐直,许元语气带上了几丝认真:
“毕竟只是想出来的东西,需要华老头你自己做一些修正。
“而且,那些东西狠多都是大一统的情况下才能实行的,临近战时,我们相国府一切的生产体系都得为战争服务。”
华鸿眼眸微微一凝:
“战时的体系,长天你也懂?”
“你真看得起我。”
“.”华鸿。
叹息一声,华鸿幽幽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小子这些都懂呢,还想着让你这小子提提意见。”
“.”
许元摊了摊手,这玩意前世普通大学里又不教,他想学也没地方学。
不过顿了一瞬,许元忽然想到一件事,轻言道:
“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华老头你想过没有。”
华鸿收敛心神:
“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许元吐出两个字,简洁明了:
“银票。”
“银票?”华鸿皱了皱眉。
许元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整其案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边轻言道:
“当初冉青墨去找那些大宗大派渲染我们相国府的威胁无人信她,我一开始是认为是父亲他的那些行政命令起到了麻痹效果。
“但如今看来,宗门只是在装糊涂而已,一直拖着等待嘉景帝驾崩的那一天。”
华鸿皱纹遍布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你说的这些和银票有何关系?”
许元收整好案桌,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叠千两银票,放在手里扇了扇:
“自当初启滇帝发行银票至今已经八百余年,如今天下货物买卖以朝廷发行的银票作为结算已成习俗,宗门举行了那么多次的天元大比,肯定做好了一些预案。”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