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妖的凄惨模样,位于蝶阵中的每一个人都汗毛直立,口干舌燥。
这可是金丹真人,在外界稍偏远的地方,足可称宗做祖,开宗立派的存在,而现在就好似一只小鸡一般,死的那么轻易。
安然此刻也有些抓狂,她对着唐缘吼道:“李道兄,我与大小姐是前来助你的,你莫非要将我二人也赶尽杀绝不成?”
唐缘面露难色,说道:“安然道友大小姐,还请再坚持片刻,这黑纹锦缎蝶捕食欲望没有那般强烈,再有三两条性命,就应当能散去了。”
“它们已经见了血,现在就更不听我的话了!”
听到唐缘的回复,许清提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信你,李兄!”
说着提纵起所剩不多的法力,扔出一扇屏画,云烟罡流环绕其外,将她和安然护持其中。
作为重黎城的大小姐,她自然也是不缺法宝的,这扇云梦生画屏,便是一间难得的守御之宝。
而丁飞等人听到唐缘的话,就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了,绝望之情涌过之后,三人的眼神,互相觑看间都生出了几分忌惮。
其中一人慌乱道:“丁爷不要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此时唯有我们几人同心合力,方能熬过此劫啊!”
丁飞没有回答,只是警戒的看向两人,也无怪他会相信唐缘说的话,因为在蝶群捕食了两头大妖之后,进攻的频率明显缓了下来。
丁飞缓步的向安然许清两人的方向移去,现在反而是她们更值得信赖。
他可明白跟着自己厮混的这几人,是什么德行,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绝不会顾及什么情谊,下手的只会比谁都快。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悍然的向丁飞冲去,若是那人所言为真,任凭丁飞逃走,自己便再无生机了!
可还未等任何法术出手,天穹又垂落一条狰狞黑龙,咆哮间便将二人,吞噬殆尽。
有几只蝴蝶,就贴着丁飞扑过,甚至有鳞粉洒落到了他身上。
往昔嚣张跋扈的金丹真人,此刻却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僵着身子,目睹这群黑纹锦缎蝶的捕猎。
在黑纹锦缎蝶的领域之下,丁飞已经被虚弱到了极点,莫说金丹级数,便是衍法,通玄的法力都难以提纵了。
若非丁飞身上有他父亲布置的护身手段……一张散发着朦朦微光的真符,挡住了一些散落攻击的话,他很可能已经饮恨当场了。
好在,真如唐缘所说的一样,在又掠取了两位金丹真人的精血之后,蝶群又停止了进攻,只是在天穹不断盘旋,洒落着足以消融一切的鳞粉。
短短的一段距离,丁飞却走的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许清等两人身边。
许清看了看他凄惨虚弱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分出一道屏光,将他也罩了进来。
三人同时看向唐缘,而后者却正悠哉悠哉的挑着品相上佳的灵药。
许清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李兄,不知这群蝶妖是否已经捕食够了。”
唐缘一边拔出了一棵品相上佳的日华花,一边轻声数道:“五,四,三……”
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二,一!”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清虹划破乌云,蝶群被悍然打散。
阳光照射之下,一个伟岸,磅礴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前。
丁飞欣喜若狂的喊道:“父亲!”
“就是这个人把我害到了这般境地!”
第194章 丁衍
丁勉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先是将许清等人摄出了蝶阵,然后颇为关切的问道:“大小姐,没受伤吧?”
他在晋升阳神之前,一直是许青溪的近侍,也算看着许清长大的,自有一份情义在。
许清略显虚弱的回了一句:“丁叔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得到回答之后,丁勉才撇向了自家儿子,冷冷说道:“废物!”
丁飞缩在那边,不敢搭腔。
丁勉又道:“你是我独子,霸道跋扈些也无妨,唯独不能当蠢货。”
“如此明显的陷阱也往里踩,而且未调查清楚对方底细,就贸然行动,陷入险境又进退失据,如此无勇无谋,把老夫的脸都丢尽了!”
看着他低头瑟缩的模样,丁勉在心中一叹,虽然他对这个亲子并无太多舔犊之情,但毕竟是自己血脉,而且已费尽心力将其培养到了金丹期,若再想扶持一个子嗣至这般地步,不知又要耗费多少精力。
哪怕再不成器,也只能自己担着了。
如此训斥一番之后,他方将目光投向了唐缘。
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心思缜密,手段高超,这是我第二次赞赏你了吧,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唐缘轻言浅笑的摇了摇头,“丁尊者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在下不过一介丹师,不擅斗法,还是算了吧。”
丁衍似笑非笑道:“不擅斗法,却瞬杀了四位金丹,那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哪还有脸活着。”
说着他话音一转,语气变沉道:“若是你不愿入我重黎卫,那也休怪老夫不客气,纠察尔擅杀城中居民之事了!”
“小子,伱可要想清楚,擅杀城中居民,而且还是四位金丹,此罪可不小,你若是拿不出足够赔偿,就只能被擒下为奴了。”
“相反,若你加入了重黎卫,便有了执法之权,几位乱贼,杀便杀了。”
许清在旁听到这话,忍不住道:“丁叔……”
却直接被丁衍打断道:“大小姐切莫多言,这是重黎卫之职,他人不可插手!”
伴随着这句话,阳神之威,尽显无疑,海水翻腾,日月失色。
就连许清都被震摄的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不断的示意唐缘答应丁衍的要求。
可唐缘却将这威压视若无物,依旧言笑晏晏道:“这几人先来杀我,不过是我适逢其会,恰巧反杀了而已。而且,据我所知,重黎卫只管城中安危,此地已是外岛,应该不受城中法规约束吧?”
丁衍盯着唐缘那毫不畏惧的面孔,缓声道:“老夫执掌重黎卫,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四人分明就是你在城中谋杀后,再带来此处毁尸灭迹的。”
唐缘立直身子,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领教一下丁尊者的神通了!”
丁衍一愣,继而狂笑道:“好小子,有胆识,老夫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如你所愿,我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的!”
许清焦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安然阻了下来,至于丁飞,心情终于通畅了一回,低垂的双眼流露出一丝兴奋。
刚才他还真在担心,唐缘要真加入了重黎卫该怎么办,若是被老家伙看在了眼中,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报仇无望了。
幸好这人桀骜狂妄,不识天数,面对阳神尊者,仍然如此态度。
这该是他的取死之道!
丁勉既然决定出手,自然不会再拖泥带水,伴随着一道强横的法力波动,自其身上陡然冲起一道隐晦浊气,渺渺杳杳,渊晦难测。
整片天地一时之间陷入了昏暗,万里之内罡云被整个撕裂开来,灵机暴动,日月无光,全然一副末日景象。
许清面色惨淡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充塞绝望,她知道……丁衍已是全力出手了。
以阳神之尊对付一个刚入金丹的真人,哪怕只是泄露一丝气机,也足以将他碾到粉身碎骨了。
而安然丁飞两人,目中更是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哪怕曾经见过尊者出手,也被这足以崩碎地陆的伟力所震撼。
无数浊气晦气合化为一只擎天遮日的黑云大手,只是向下一盖,便将无数黑纹锦缎蝶凌空打爆,天空中纷纷落下了无数血雨碎鳞。
这法术本属寻常,只要法力雄厚,修为高超,便能生出莫大威能,最是刚猛无比!
当然这等普通的大擒拿手与唐缘练的先天一炁大擒拿不可同一而论,后者练到极深处,亦是大神通级数的手段。
黑云大手向下盖压,犹如天倾,所形成的罡风气流狂泻而下,只听到轰隆隆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面对这足以将脚下小岛打碎的一击,唐缘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负手不动,便有青绿色的玄光自背后亮起,向黑纹锦缎蝶照去。
本来被丁衍的法术,惊的四处乱飞的蝶群,纷纷向玄光处飞来,再度凝聚而群。
而玄光正中央,正是那只已有阴神级数的大蝶妖!
只见它兴奋的挥舞着翅膀,抖落了无数斑斓蝶粉,而数不清的蝶群,亦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如星空般璀璨的蝶粉庞大巍峨,聚散之间,便再度凝成了领域,在亿万蝶群的飞舞之下,只是瞬间,就遍布了丁衍的上下四方,几有无穷无尽之势。
而那一往无前,气势惊人的黑云大手,却仿佛陷入了泥沼中一样,不仅压下的步履维艰,速度缓慢,更是在被一点点吞噬,一点点缩小!
直至于无!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丁衍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意外,这蝶群之首不过是阴神,而且在刚才那一击中,已经受惊不小,露出了退意。
不想,仅是经由那绿色玄光一照,便克服了恐惧,重新凝成了群蝶阵。
在黑纹锦缎蝶的禁魔领域之内,哪怕是尊者的法力也会被逐渐消磨,若是法力跌落太多,没准真会出现什么意外。
丁衍沉声道:“这就是你的底牌么,小子不错,但想对付一位阳神尊者,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丁衍双眸凝神,忽然射出一道精光,速度快的惊人,仿佛消除了空间一般,直接来到了那头阴神蝶妖面前。
第195章 御灵道
“目剑之术?”唐缘颇为惊异的挑了挑眉。
因为此术是上层剑修方可参悟一二的神通,便是唐缘自己都还未完全练就。
但他却未从丁衍身上感到半分剑修独有的锋锐。
剑道修者……除非已臻化境,返璞归真,不然眉宇之间的森寒漠然,胸膛深处的锋锐剑意,是绝难遮掩的。
唐缘又思索片刻,方才在心中哂笑道:“原来是这般路子!”
丁飞乃是纯正的魔修底子,丁衍作为他父亲自然也该是魔修,但不想却是魔门中极其罕见的一枝……御灵道。
此宗虽非二位魔祖真传,却也是九幽正统,乃是一位积年魔君所留下的传承,其门内功法更是诡谲不已……可以偷取,剥离他人的魂魄,肉身,甚至神通为己所用。
乃是除了神术一言定法之外,少有的几种可以影响到大神通的道法。
当然其剥离大神通的成功率与“一言定法”没法比,但亦有自己独特之处……无需击败后炮制,只要长时间接触,便有被偷取的可能。
正是因为这般全假他人的修行方式,御灵道不光是在玄门人人喊打,在魔门的情况更甚。
在其门内长老暗害了一位习得了大神通的九幽魔子之后,终于惹来了大麻烦。
御灵道全宗被愤怒的九幽道连根拔除,就连筑基未成的外门弟子,都被一并夷除干净。
斩草除根,尽显九幽道风范!
便是御灵道那位元神三衰的太上长老都被九渊天魔炼成了一道分身。
而这已是近五万年前的事了!
在九幽如此彻底的清扫下,不想御灵道仍有传承流下,而且悄无声息间修至了阳神尊者这一层次。
不过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丁衍会困居混沌海了。
只要他迈出此地一步,便逃不过九渊的感应,有那个元神层次的分身在,这世间一切修习御灵道经典的修士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以一御万,合万为一,这便是御灵道神通的根本道义。
所以这一道目剑之术也必然是丁衍剥离自哪位剑道修者的!
唐缘思索虽多,实则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此时那犹如流云泄地的剑光,方才洞穿了那只阴神级数黑纹锦锻蝶的腹部。
它的整个身躯蓦的一僵,开始胡乱飞舞,引的蝶群也围绕着它不断盘旋,拳头大小的伤口,在不停的飙血,看着甚是骇人。
唐缘又仔细观摩了那伤口片刻,心下方才有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