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不是挖坟。”陈衍面无表情道。
“什么挖坟不挖坟的！这坟头是我自己埋的，挖自己的坟能叫挖吗？”
“你没事埋自己坟干嘛？”陈衍匪夷所思。
“要你管！”老道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挖不挖吧，不挖老道我可就走了。”
“挖！”
陈衍二话不说，抄起铁锹朝着坟包就开始满头狠挖。
挖了没一会儿，铛的一声，陈衍便感觉到铁锹触碰到了某个硬物。
抬头看了老道一眼，得到老道的确认，陈衍俯下身，扒开泥土，从中取出一个长约四尺、宽三寸的铁匣子来。
“就是这个？”
将铁匣子交给邋遢道人，陈衍好奇的问道。
老道点头，打开匣子，从中拿出一把带鞘的长刀来。
连着刀鞘一起扔给陈衍，邋遢老道语气随意的道：
“一百文便宜你了。”
陈衍凌空接过，抽出长刀。
铮！
只听一声轻鸣，但见此刀长约四尺，刀身挺直，背厚面阔，刀柄处各刻了幅青面獠牙的恶鬼图，刀刃雪白清亮，隐约有一龙首鱼身的异兽欲要飞出。
最引人注意的是刀刃末端，刀身与刀柄的连接处，有一道陈衍不认识的符印。
明明刀身干净清亮，却难掩一股澎湃的血煞之气，仿佛手中握着的并非是一把刀，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令人心生胆寒。
“好刀！”
陈衍眼睛一亮。
老道却是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官家的千锻刀能不是好刀么？整个武朝打造的这种刀也不超过百把，每一把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此刀虽不是法器却胜似法器，就是对付那些妖魔鬼怪也大可伤得，只收你一百文钱，便宜你小子了。”
陈衍也不是不识货的傻子，眼前这把刀别说一百文了，就是一百两白银，甚至是一千两黄金也未必买得到。
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陈衍忍不住又问：
“此刀可有名讳？”
“前主人都死了哪有什么名字？鬼头刀也好，砍头刀也罢，就是叫杀猪刀也随你。”
邋遢老道自顾自的喝酒，满不在乎的摆手。
陈衍闻言不禁无语，白了老道一眼，再次看向手中的宝刀，轻轻抚摸着刀身，感受到刀身的寒意，忍不住道：
“既然如此，从今天起，它便叫【鱼龙刀】好了！”
“鱼龙刀？”
老道一边仰头倒酒，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含糊不清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饱饱的打了个酒嗝，老道士面色酒红的说道：
“好了，酒也喝了，刀也有了，关于邪祟的事，你小子总该说了吧？”
听到这句话，陈衍收刀面色也正经起来。
虽然还不清楚眼前这邋遢老道的真正身份，但是对于其来历陈衍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大概率是有着官方背景的修行中人，或者相类似的职位。
不管怎么说，总之可以明确一点，那就是眼前这邋遢道人至少和昨晚的剥皮傀儡没有关系。
心里想着，陈衍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省去了他一夜换血的内容。
“剥皮傀儡？”
听完陈衍的讲述，老道老眼之中一抹精光一闪即逝，随后又眉头一皱，露出沉思之色，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剥皮法》？”
“可《剥皮法》不是已经失传了么？莫非有妖人偶然得之，暗中修炼？”
一旁的陈衍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却是将这《剥皮法》记在心中，同时他内心也肯定，这老道果然就是修行者，而邋遢老道似乎也并不避讳这一点。
“那人皮可还在？”
“在，就在我家中。”
“行，那你明日便将这人皮送到县衙，老道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明天？那现在干吗？”
“干吗？当然是回去了，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啊！”
“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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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监天司 飞鱼卫
等到陈衍与邋遢老道赶回山溪镇时，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日落西山，皓月升空。
回来的路上陈衍敏锐发现，别看老道一副老迈的样子，但其体力竟是一点也不比已经换血的他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一路飞奔疾驰，陈衍他自己都有些呼吸加重，但邋遢老道却是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还能摇头晃脑的喝酒，看不出有丝毫疲惫。
这叫陈衍对这老道士的实力有了更深的印象，抛开修行者的身份不谈，单从武道修为来看，他也未必是老道的对手。
踩着点，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成功回到了山溪镇。
望着走在前面醉态醺醺的邋遢老道，陈衍眼底露出一抹沉思。
他在思索邋遢老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陈衍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别看老道士一百文加一壶酒卖他了一把刀，看上去逻辑说得通，但实际上这和白送没有任何区别。
以鱼龙刀的珍贵之处，别说一百文了，就是一百两黄金也别想买到。
可老道就是这样以近乎白菜的价格白送了。
显然，老道这么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但这目的究竟是什么，陈衍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够知道的是，就是老道士对他没有恶意。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接受鱼龙刀，哪怕鱼龙刀极其珍贵。
“莫非原主是其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陈衍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看向邋遢老道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颇为古怪。
老道被陈衍古怪的眼神盯得一阵不自在，忍不住抄起酒葫芦轻敲了一下陈衍的脑袋，骂道：
“你小子是什么眼神？贴这么近干吗，我又不是你爷爷，去，你走前面！”
陈衍斜睨了老道一眼，懒得计较，刚要越过，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呼喊：
“刘大人！刘大人！”
陈衍抬头望去，只见大街前方，一身穿肥大官袍的肥胖身影正满头大汗的小跑而来，肥胖身影的身边，还有十数名捕头护卫周围，维持秩序，赵叔赵刚赫然在列。
这胖子陈衍并不陌生，或者说整个山溪镇的百姓都不陌生，其人正是山溪镇的县令，吴庸吴县令，山溪镇万人之上的存在。
只见这位吴县太爷满头大汗的小跑，因为太过肥胖，平衡性太差，赵刚和另外一名捕头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搀扶。
小跑至邋遢老道的跟前，吴县令一张肥胖大脸既是埋怨又是委屈的说道：
“刘大人既是已经到了我山溪镇，怎的不去我山溪县衙？可是叫下官一阵好找。”
“哈哈，老道我肚子里的酒虫馋了，勿怪，勿怪……”
邋遢老道神情讪讪，打着哈哈道。
另一边，陈衍却是悄悄拉住赵刚来到一旁，小声的询问道：
“赵叔，这老……刘大人是什么来历？”
陈衍本来想说老道的，但看到县太爷当面，又改口跟着称呼大人。
赵刚闻言偷偷看了老道一眼，随后弯腰低声道：
“小衍可听说过【监天司】？”
“监天司？”
陈衍眉头一皱，他阅遍原主记忆，发现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字。
见陈衍不知，赵刚继续道：
“伱没听过也不奇怪，实际上，监天司本就是我朝的秘密司曹，直到近些年因为一些事情才渐渐浮出水面，开始为世人所知，所谓监天司者，监察天下，莫敢不从……”
随后，赵刚开始将监天司的来历娓娓道来，而陈衍也逐渐开始对武朝这一神秘官方组织有了初步的了解。
说白了，监天司和前世的明朝锦衣卫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监天司除了监察百官、黎民百姓以外，还要监察武朝的武师以及……修行者。
是的，修行者。
从赵刚的口中，陈衍终于得知了修行者的明确消息。
武朝不仅存在修行者，甚至还有专门修行的门派，那些坊间关于仙人的传说，其实本身就是那些修为强大的修士。
当年的监天司强者如云，镇压武朝九州十三郡，各方势力莫不服从。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监天司的势力才渐渐有些衰落，可即便如此，监天司依旧是武朝最大的暴力机关。
而又因监天司之人皆穿“织金飞鱼服”，因此监天司的人又被称为飞鱼卫。
其中飞鱼卫又有普通飞鱼卫与授章飞鱼卫之分，毫无疑问，授章飞鱼卫都是飞鱼卫里精英中的精英，无不是本事高强之辈。
而邋遢老道，全名刘福景，就是一名铜章飞鱼卫，虽说铜章飞鱼卫只是授章飞鱼卫里最低的一个等级，其上还有银章与金章飞鱼卫。
但即便如此，单是在官职上，铜章飞鱼卫的品级也要比七品县令高上一级，这也是为何吴庸会对刘老道口称大人的原因。
不过一想到邋遢老道之前差点将飞鱼铜章作为抵押换取买酒钱，陈衍的嘴角就忍不住一抽。
刘老道出现在山溪镇的原因也很简单，正是这段时间山溪镇灭门惨案激增，但是捕快们又追查不到线索，怀疑与邪祟鬼怪有关。
于是山溪县令吴庸便将此事上报到了夷陵郡的郡府，夷陵郡的监天司分部便派出刘老道前来调查此事。
听到这，陈衍忍不住看了刘福景一眼。
授章飞鱼卫向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也就是说刘老道现在就是一剑斩了吴庸，言其乃是妖邪霍乱之源，在场众人不会也不敢说什么。
当然，事后监天司肯定会派人核实，但这依旧掩盖不住飞鱼卫权利很大的事实，也无怪乎吴庸对刘老道小心翼翼又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