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知道,谁想知道这和尚的来历。若是不是当初给的钱多,老子说什么也不来。”常威骂骂咧咧的说着,“我说小公子,你这般深夜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些事吧?这欢喜禅宗扬州谁人不知晓,小公子你随便找一人就能问个明白,何必问俺呢?”
“哈哈。”李道玄笑着,他走到常威面前看着他,“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寻一人,今天白日她被人抓走,我知道是欢喜禅宗的人做的。”
“小公子是为了寻人?寻何人?”常威一听这话,知晓自己这处境有了活动的地方。
他连忙看向李道玄问道,生怕耽搁了事,只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便是这小公子和身旁的披甲将军,皆是没有呼吸之人。
这等发现差点吓破了常威的胆,叫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说话虽是大大咧咧,可这心里始终捏着一把汗,要不是在江湖上做了多年的滚刀肉,如此之时想强装正定都难。毕竟任谁知道和自己说的话不是活人,谁都会害怕。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惊慌。
所以常威这心头里就一直祈祷着,期盼这两凶神放过自己。
李道玄自然不知常威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听着对方的话,就将薛玉颜的容貌说给他听。
常威一听这事,当即拍腿大叫道:“坏了!原来这小丫头是小公子要找的人。这当真是麻烦了。”
“有何麻烦?”李道玄不解的问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道,这小姑娘早些日子就被和尚看上了。她还有个姐姐,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和尚见了这情况后就跑出了扬州,临走的时候还吩咐我们,若是再遇上这对姐妹,不抓姐姐就抓妹妹。所以今儿個他们就将这小姑娘带回来,然后送外扬州城外了。”常威满头大汗的给李道玄解释,一副讨好的急切语气,但又不敢说不清楚,生怕李道玄听错了话,将一切怪罪在他的头上。
他这嘴上一边说着,心里头一边问候着和尚全家。
若不是这和尚的馊主意,他至于被这鬼东西给抓到吗?常威话说完,这额头冒出的冷汗也越发的细密。
他盯着少年,忐忑的等候着对方的发落。
就见李道玄沉思,目光如利剑紧紧望着常威。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你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这个,俺不知道”常威连忙摇头道。
“不知道?”李道玄再问。
“这”
“上将军。”
李道玄的一句话,常威顿时惊的跳起来。他摆摆手连忙说着:“俺知道地儿!俺知道地儿!”
“带我去。”李道玄也不再犹豫,当即便要求道。
在常威的注视下,他捡起长刀搭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用力一切,将自己的手指切下。
常威被这一幕给吓坏了,即便久经江湖的人也怵这个,不怕狠的,就怕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何况这小公子细皮嫩肉的,砍下自己的手指却是面部表情,如此狠人当真是可怖。
他心中念叨着,却是见李道玄将那根手指捡起然后递到他跟前。
“吃下。”李道玄命令。
“啊?!这,这是”常威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
他见过各种奇葩事,却是没见过要别人吃下自己手指的事。
只是如今这情况危机,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他心中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这凶神为未必会让他如意。
念想到这里,常威蠕动了一下嘴唇。
他伸手接过那手指,捏着冰凉的指头,常威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递到嘴边,想着横死竖死,不死就行,索性眼睛一闭就将那指头塞入嘴中。
感受手指节入口的触感,他强忍着恶心,哪还敢咀嚼,见李道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时想将手指吐出来的冲动被吓得烟消云散,只得浑沦吞枣般吞入腹中。
吞下的那一刻,常威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可不多一会儿,他就察觉出来些许不对。
这刚切下的手指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只有如同纸张的寡淡。
常威疑惑的睁开眼,吐了吐舌头,就从舌头上取下一片纸屑,好似烧钱用的黄纸。
“.”
越看越是心惊,常威索性不再看去。
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那少年开口道:“你方才食下我的东西,就不可再说与我相关的事。之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敢有违背,便叫伱肝肠寸断,五脏六腑碎裂而死。”
听此威胁,常威心中发颤。
他不敢不信,此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此时也已不敢怀疑,连忙跪下磕头,那点骨气也都被他抛之脑后。
“愿为小公子当牛做马,便是万死不辞。”
“甚好。”李道玄看这常威识趣的样子便是点点头,“你且放心,事了之后我自然会放你一马。”
“多谢小公子。”常威闻言,再次磕头。
“你且回去,明日你与我出城,去那欢喜禅师所在处。”
“俺知晓。”常威连忙点头。
李道玄见状也不再多说,他挥手一招,就见那上将军化为泥土落下。
随后自己也整个人变化,再次成为一张黄纸人。
化为纸人的李道玄走到常威身边,跳到他身上看着他道:“此乃我的化身,你将其拿好。明日我再来寻你,你可记住。”
“俺知道,俺知道。”常威此刻哪有什么心思在计较其他事,眼前这般情况将他的认知震碎,如此仙人般的法术,谁敢生起歪心思。
“你切记,不可将我之事说与他人听,不可将我之躯毁去。若是有违,必然遭受杀身之祸。”
李道玄说完,纸人再无动静。
常威跪在地上许久,直到双膝发麻后方才敢抬起头。
他看着身上挂着的黄纸人,手发抖的将其捧起来,好生放在衣袖里,不敢有半分怠慢。
随后再推开门,外面已经是天明。
院子中的书生在打拳,见他走出来便是笑问道:“四弟,昨日去了何处?”
“昨日.”常威张张嘴,又想到李道玄的话,只能编了个理由,将这事给骗过去。
他回到房间后来到关公神像前,恭恭敬敬的给关公上香。
“武圣保佑。”
第279章 粉面和尚
李道玄回神,缓缓睁开双眼。
身上雨露皆有,甚至于还有鸟禽留下的痕迹。
望那天边鱼肚泛白,又是一日清明。
起身禅去身上的杂物,便是感叹一声时间飞逝。
“一夜过了。”
这间院子无声,外面可是开始热闹。
昨日陈掌柜送来一些人后,寂静的别院多了些烟火气息,只见炊烟寥寥,人声交错,鸟雀声伴随着人踪,有种俗世归来之感。
站在法坛前,李道玄抽出三张黄符将泥人封起,朝着外面唤了声,没多久便是有下人走进来应道。
“少爷。”应声的是个不大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与李道玄年龄相仿,只是面黄肌瘦,有些营养不良。
这年头的人很容易营养不良,便是富家公子也容易缺失一些东西,能够卖身进富贵人家,也是多少贫苦人想做的事。
毕竟自己种田可能饿死,去了地主老爷家那可就能吃饱,更别提若是遇到好东家,还能有新衣服穿,这等好事谁能赶得上?
李道玄自然也明白这道理,但他起初依旧保持的前世的观念,看不得穷人卖身,富人理所应当的驱使穷人,所以他起初还有些抵制让下人服侍自己,可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他不克扣对下人的工钱和伙食,对于下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你叫何名?”李道玄看着少年问道。
“我,我叫阿狗。”少年拘束的回答。
他身上穿着昨日发的新衣,衣角都被细心的折叠好,看起来有些大,与他纤瘦的身上并不匹配。
只是这些衣服都是李道玄统一买的,定制不得只能暂时穿穿。
“阿狗?这名字不大行。”李道玄听着少年的名字,觉得有些不雅。
“姓什么?”
“姓陈。”少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既然你来了我这儿,不如就叫你陈二狗吧。”
李道玄有些恶趣味的说着,他对这名字十分顺口。
“多谢少爷赐名。”少年连忙谢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李道玄再问。
陈二狗如实回答,将他来处说出,原是买来的两户农家中的一家,本姓姓陈,河南许州人氏。
去年大旱,便是与一家人逃难到扬州,逃难的途中出了事,便是卖掉随身所带的所有东西也没能补账,最后只能被迫卖身,一家人都被插标卖首。
李道玄听闻少年这话,倒是想起了这个河南来的陈家。
那老农的确是个老实之人,身上的气运带些许功德金光,一家人没犯什么事,也是他比较安心之处。
“往后你就随我,我若是回来你便是听我吩咐。”李道玄对陈二狗说。
“是,少爷。”陈二狗拜谢,就见李道玄递来一物。
“你将这三尊泥人放于中院堂厅中,切记放在中间的香炉下,然后再叫些人来,将这里收拾一下。”
“是。”
陈二狗离去,李道玄收回法器。
昨夜将薛玉颜的事都打探清楚,今日正好去试一试这欢喜禅宗的底细。
也不知道那欢喜禅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实力又是如何,若是与那东洋法师相当,那还是有些棘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道玄还是决定准备一些后手。
“只是纸人化形带不得东西,还得叫那常威帮我打点一二。”李道玄如此想,便让纸人托话。
回到房间中换了身衣裳,梳洗一番后就去吃早饭。
且不提常威为了李道玄的一句话开始忙活起来,也暂不提李道玄与扬州掌柜们的见面。
沿着扬州出城,一路朝铜山而去。
过荒草,夸土路。
就见沃野千里,良田纵横。
山村起伏,炊烟缭绕。
老牛耕作,农夫拾地。
小童于山间嬉嘻,妇人男子在田间劳作,正是耕作忙碌之时,农家人散布田野间。
寻道路前行,就见一座小山。
山峰绵延起伏,有湖水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