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不好了!!”
一个护院慌张的冲了过来,却被堂外的持刀武师拦下。
此人看了眼堂内的大人物们,吞了口唾沫,有些惶恐的说道,
“王管事,死了!”
……
“余兄可看出是何人所为?”
外院,王管事家中。
王老爷看着这满屋血腥,两具残尸,目露不喜之色,并未进屋,而是在门外等着。
屋内,
余鸢弯腰,将画盒从粘稠凝聚的血泊中捡起,打开,便见到其中的《列仙朝霞图》。
好画!
余鸢心中默默赞叹一声,将其放在桌子,并未回答王老爷的话,而是唤来一名校场武师,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武师拱手,立刻匆匆离去。
之后,余鸢又唤来同在现场的喜儿、几名护院,一一盘问。
“姥爷莫急,那歹人趁乱行凶,连杀王忠和熊仇两人,有些古怪,待我问问再说。”
余鸢心中有了想法,对王老爷轻声说道。
片刻后,十多名王宅外聘的授课武师快步走来。
这些武师有男有女,大多衣衫干净,气息平缓,丝毫也无刚经历王宅动乱的狼狈。
实际上,包括伏武师在内,这些外聘武师除了自保,将几个不开眼的贼人打晕丢出院外,都很少出手,更勿论保卫王宅了。
毕竟是赤裸裸的金银聘请关系,那点钱,哪里够他们打生打死的!
而此时,余鸢很明显,是想试探这群外来的武师。
看到王管家的尸体,一众武师还只是有些意外。
但看到那具魁梧如熊,哪怕死了,都残留迫人凶悍气息的尸体,不少人目露惊骇,难以置信,
“熊仇?这厮也殒命了?”
“苍天授箓观的十殿火头可都是些狠角色啊,啧啧……”
“嘶,看痕迹,是一招连斩两人!出手的轨迹,由下而上,中途含着一口气,都未变势!”
有目光毒辣的武师,依稀分辨出了打斗的痕迹。
“应当是利器!看伤口的横切面,多半为……刀,重刀,大刀!”
众人沉默了片刻,目光交汇碰撞,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信息。
余鸢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不变,淡淡问道,
“各位,可看出什么端倪?认出了这刀法来历?”
一众武师窸窸窣窣片刻,走出一名年岁犹长,童颜鹤发,但手指极长,犹如鹰爪的老者,
“余大家。凶手只出了一招,而且似乎还修行了敛息的秘术,并未留下过多痕迹,更未受伤流血,所以……”
“嗯?”
余鸢喉咙里轻咦了一声,不轻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老者呼吸急促几分,勉强继续回道,
“至于凶手的刀法……鄙人才疏学浅,只能分辨出至少是入乘了的刀法,有刀意在身。
而由于只出了一刀,没有更多变化暴露刀法的特殊技巧,实在是难以分辨。
事实上,在场各位师兄弟中,我星枢道馆的《七杀刀》、文铁心师妹罗烟道院的《无相风雷点苍刀》、邓冬师弟白云道馆的《两仪刀》、伏天成师弟五老清心斋的《五方天意刀》
若是时机合适早就潜伏在一旁、身具特殊敛气秘术、刀法入境、再配合一把合适的刀、再一身九牛二虎甚至倒掷大象的劲力……”
种种条件越来越克扣。
老者越说,反而声音越发洪亮起来,有种彻底摆脱嫌疑的轻松感,
“杀人者不讲武德搞偷袭,从背后斩身斩首!简直是个胆大包天的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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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缟素
而被老者点名的文铁心、邓冬、伏天成几人也是应和着,并陈述了自己充分不在场的证据。
“姥爷、余管事,牺牲的那几位族老教头,亲眷们都身披斩衰丧服,抱着尸体,堵在大堂了。”
这时,一个下人脚步匆匆赶来。
听到这句话,王老爷和余鸢的眉头颇有默契的皱了一下。
一个萝卜一个坑。
王府有把权者身死在此夜,必定又会在夜色的孕育和计量下,生出下一个把权者。
这些死者的亲眷前来哭丧,一者是悲痛心切,二者嘛,怕是借着还未淡去的主家情谊,为自己这一脉摄取更多的利益。
想到这,王老爷的头顿时就大了。
“余兄,你……”王老爷试探性的开口。
“姥爷,我还得赶回去保护大少爷,马上就得走。”
余鸢脸色不变,语气认真的回道。
此刻,王管事的死,似乎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但毕竟是自己赐名的老奴,打狗也看主人。
王老爷吩咐两名护院,前往官府报官,干脆让官府来调查,也算是有个交代。
……
朦胧的月光下,伏天成脚下的小路似乎向无尽的深夜延伸。
尽头隐约可见,点点如同星辰的灯笼下,丁字校场沉默的伫立着。
一具尸体凌乱的摆在路边,淡淡血腥味传来。
伏天成目不斜视,大步走进校场。
刚刚,在王管事家中,看到那两具尸体时,不知怎的,一个荒诞而可怕的猜测,浮现在他的心头。
但当时有余鸢这位养神高手在场,他连继续深思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刚有个猜测的苗头,就立刻打断了。
此刻,
校场的演武沙场,被灯笼照耀出斑驳的光影。
而在另一侧,一座兵器架,静默的隐藏在阴影中。
伏天成快步上前,便见那把衔虎斩首刀安静的插在原地,丝毫不差。
见状,伏天成猛地松了一口气,犹如放下重担。
“呼……真是乱想,那小子才学了几天刀法,怎么可能?!”
“嘶,我这疑心病的症状,怎么越发严重了?看来得明日回道馆,吃几天斋,请蔡大家推拿针灸一番了。”
伏天成失笑摇了摇头,正欲离去,眼睛余光却注意到衔虎斩首刀那光滑如新,似乎刚被打蜡保养的刀身。
不染丝毫灰尘,
很新,很亮。
静谧校场中,伏天成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
翌日。
有流动的下人,提着木桶推着小车,挨个给救灾的佃佣放饭。
李清霖三两口喝光浓粥,又吃了一迭小菜,这才以劳累过度,坚持不住为由,回到院子。
他昨夜并未傻乎乎的一直待在院子里,坐以待毙。
而是连东西都未收拾,借着救火、清理倾倒废墟的理由,在王宅外侧、临街的地方徘徊。
就打着见势不妙,事情败露,就连夜逃跑的念头。
但直到天亮,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余鸢管事骑着骏马,匆匆离府,要赶赴城外保护大少爷时,李清霖才松了口气。
他自诩已经做到了极限,一刀斩杀王管事和大个头两人,便飘然离去,连摸尸都来不及。
此界毕竟处于封建社会,各种破案手段匮乏,许多血案甚至靠着屈打成招,一桩桩无头悬念简直汗牛充栋。
虽然有可能存在‘千里追凶’‘点灯问鬼神’等通幽的法术,但按照这些日子修仙者难寻的经验来说,王府应该不具备这种能力。
毕竟如果真的有的话,还会让那鹿杖客蹦跶许久,把自家仙人的墓盗了都浑然不知?
想着,
李清霖刚回到屋,便见从相邻院落的墙头上,一前一后冒出个脑袋。
驴脸和红翠翠看见李清霖,纷纷面露惊喜,
“霖哥儿,我们可以出来了不?外面还危险吗?”
李清霖闻言,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真在屋里躲了一夜。
不过,听人劝吃饱饭。
见两人都安然无恙,李清霖也放下心。
“霖哥儿,这次多靠你了!有机会,我让翠翠给你带点新鲜的飞龙汤来!”
片刻后,驴脸走到李清霖的院子中。
他刚刚在外打探消息,越听,越是后怕!
昨夜死了不少人,更有许多丫鬟,被人玷污!
满府飘满缟素,死者家属悲嚎不止。
同是养虫的冯道死了,被人用麻布罩着头,乱刀砍死,冲进屋里把所有冬虫钱财抢走。
腿脚刚好利索的小刘,躲在羊圈里,抱着一只肥臀羊过了一夜,捡了条命,只是得了风寒。
前些日子刚晋升武师,被主家看中归返户籍的庞大壮,护主心切,被贼人砍断右臂。
苗妙昨夜经历了生死一线,临阵突破,成了武师。
马大师似乎摔了一跤,屁股都肿了,淤血乌青,现在正躺在人满为患的府医药房中。
最关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