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未完,随着那一声“咔”的出现,四面八方,都接二连三、接连不断的响起了“咔咔咔咔”的异象,密集得就仿佛六月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大颗大颗的雨珠直往屋顶上砸。
“亲娘嘞……”
为首的蛮子已经完全傻掉了,听着这暴雨般的“咔咔咔咔”声,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起身逃命,只呆愣愣地抬起头来,望着御书房上那空空荡荡的星空,喃喃道:
“娘,俺想你……”
轰!!!
猛烈的爆炸将整个御书房笼罩,土木、砖石横飞,火光冲天而起,掀起的灰尘凝聚成了一片黑烟,朝着昏暗的夜空飘去。
一道衣着尊贵的身影着急忙慌地从御书房方向逃出,一路未曾回头,身后的爆炸仿佛与他无关。
移山宗既然敢动手,那就绝不可能只出这十几名蛮修,其后必有其他的布置。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耽误不得。
过了御书房,不远处就是金风宫。
金风宫有专门用与大齐七星联络的法宝,只要到了金风宫,就可以向大齐七星求援。
届时,顾及到大齐七星的力量,移山宗必定会有所顾忌,危局可解。
他一路跑,一路望,这一路原先应有的持灯的宫女、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路上空荡荡的,寂静宛若鬼蜮。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朝四周扫视了一圈,长长一叹:
“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宁静的黑夜中,缓缓走出了一群在身上铭刻着蛮纹的蛮族,手持刀叉棍棒,缓缓朝着徐嘉帧逼近。
“么想到,你个狗皇帝居然还有这一手!”
一个持棍的、身高约莫八尺的蛮族大汉越众而出,手中那画满了蛮纹的熟铜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但你今儿个,要栽咯!”
又一个手持长刀,脸上满是刀疤仿佛被毁容了的蛮族大汉也缓缓走了出来,与持棍大汉并肩。
“或者你个瓜娃子在这里也埋了炸药?你再引爆嘛,啷个会笑你哦!”
第三个手持长叉,却身高仅三尺的矮子嘻嘻笑着,径直走到两名大汉身前,运转灵力,恐怖的气势一览无余:
“狗皇帝,今儿个就是你死期!速速给爷爷磕头,让爷爷给你来个痛快!”
“……三名金丹?陆大有这么看得起我?”
徐嘉帧长叹了一口气,静静立着,仿佛已经认命。
“好小子,没想到你个瓜怂模样,居然还能看得出老子们是金丹!”
矮子一脸赞赏,鼓起掌来:
“就冲你个亮闪闪的眼神,一会格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
徐嘉帧握紧了双拳,望着乌泱泱一片朝着他扑来的蛮子,双眼圆瞪。
却在这时,一声独属于太监的尖利嗓音划破了长空,仿佛黑夜中闪耀的光明,刺破了这方寂静的天空。
“护驾!!!”
“杀!!!”
又是一群乌泱泱的人,乌泱泱地朝着徐嘉帧的方向涌了过来,将蛮族包围的乌泱泱的阵势冲得越发乱七八糟,
为首一个面白无须的大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徐嘉帧身旁,一把抓住了徐嘉帧的袖子,语气急迫:
“臣等救驾来迟啦,要给臣定什么罪,还是等陛下平安再说吧!陛下快随臣去金风宫,去向大齐七星求援!”
“你……”
徐嘉帧愣愣地望着拉着他袖子的文公公,声音有些恼怒: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第395章 中洲事(十)
“走?哈哈,陛下,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臣了,臣从小和你称兄道弟,还被你救过一命,这些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现在你遇到了危险,我却只顾着自己独活,那我岂不是狼心狗肺么?”
文公公望着徐嘉帧身后那被三名金丹打得节节败退的自己人,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急促:
“我们快走,我手下的人撑不了多久的,只要我们到了金风宫,他们必有所顾忌,陛下便安全了!”
“……好。”
徐嘉帧也不拖泥带水,无视身后乱成一团的背景,跟着文公公朝金风宫方向冲去。
在文公公带来的下属掩护下,二人一路有惊无险地赶到了金风宫,昔日张元用以寻花问柳、金风玉露的去处,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人去的宫殿,甚至还有了几分荒废的迹象,之所以还留着这座宫殿,是因为这里存放着一件物事——
一个可以向邬家发送求援信号,并调动邬家在皇城周围驻扎的一支火炮战部,对皇室进行火力支援的罗盘。
由于邬家对火炮的研究时日实在太短,自制火炮的威力还差强人意,难以投入使用,所以每一支大齐国师制作的、现存的火炮,每一枚弹药的使用都要经过报备,哪怕是皇宫要使用也不例外,
但完全不给皇宫足以保卫自身的力量未免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有了这支驻扎在皇城周围的火炮战部的由来。
这也是大齐皇宫最大的底牌。
徐嘉帧与文公公二人一齐在金风宫最隐蔽的一处地砖下,起出了那枚向邬家求援的罗盘,将罗盘之上的灵纹对齐,放置灵石之后,一束灵光冲天而起,划破了这片寂静的夜空,几乎将整个江坡照亮。
“火炮战部距离我们很近,不过你的人能撑到火炮战部出现吗?”
徐嘉帧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灵光,对一旁的文公公问道。
“只要别太久。”
文公公皱着眉头:
“我养的那批人都是绝对的心腹,修为不高,但战阵、阵法娴熟,挡住三个金丹几乎没可能,但拖延片刻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现在我们只需等火炮战部的信号,然后我们尽快往火炮战部的方向赶……嗯?”
徐嘉帧望着四下除罗盘的灵光外,一片寂静的、深邃的黑暗,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们……为什么不回信号?”
这冲天而起的灵光,此刻就像是在海上孤零零的灯塔,没有得到任何,哪怕零星半点的回应。
这绝非正常现象。
立于金风宫门口,二人静静眺望着这片暗藏波澜的深邃的夜,仿佛两个居于灯塔,已经弹尽粮绝,却还要面对一群深海怪物袭击的守夜人。
孤寂、寒冷,顷刻间将二人吞没。
他们无比清楚,火炮战部没有回应他们的信号,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在寂静的黑夜中,二人不知站了多久。
忽然,夜色深处,缓缓出现了手持刀、棍、叉的三名金丹蛮修的身影。
“格老子的,跑啊,你再跑啊!”
拿叉的矮子狞笑着一步一步朝着二人靠近:
“老子让你跑,待会儿我拿你脑壳去泡酒!”
“看来,大齐七星是真的要看着我们死了。”
尽管此刻局势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但徐嘉帧却依旧保有皇者的气度,面对三名金丹强者的逼近,依旧面不改色。
反观一旁的文公公,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
徐嘉帧仰望着星空,长长一叹:
“我是想死,但现在还不该是我死的时候。”
“陛下……”
文公公颤抖着:
“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结拜时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看来,我们倒也算是应了誓言……”
“我说了,现在还不该是我死的时候。”
徐嘉帧背负着双手,语气淡漠: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棋子没有下完,所以,我还不能死。”
“可是陛下……”
文公公茫然地望着徐嘉帧,正开口询问,
此时,蛮修矮子却已经挥舞着长叉,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叉已朝着徐嘉帧刺来!
“瓜怂!受死!”
矮子体格小,却声若洪钟,挥舞着长叉时仿佛裹挟着万钧之势,道道被鼓动的灵气打着旋般在他的长叉身上凝聚,随后重重地朝着金风宫门口的二人撞去!
嘭!!!
这沉重而狂暴的一击落在徐嘉帧身前时,却突然仿佛被一面齐整的空气墙给挡住,洪流般的灵气撞在这面空气墙之上,却丝毫不能突破半分,细细望去,这无形的墙上似有灵气流动,竟是修士以灵力凝成的灵气护盾!
“什么!你个瓜怂居然……”
矮子顿时大惊失色,眼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弱不禁风,仿佛一个窝囊废般的大齐狗皇帝,居然也是一名拥有修为的修士!
而且能轻而易举挡住他的全力一击,这大齐狗皇帝的修为,竟不在他之下!
铮!!
还未等矮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原先令他看不上眼的大齐狗皇帝,以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长剑,对着他的胸口便划了一道凌厉的剑光!
“拔刀——居合!”
小皇帝的声音冷漠得仿佛不带一丝情绪般,听得矮子几乎要闻风丧胆,
他拼了命的将刺出的长叉往回收,但这道剑光实在太快,剑上附着的剑气实在太强,他连半点阻挡都来不及,那矮小的身躯顷刻间便被斩成了两截!
“咳……咳噗……你……咕……”
矮子凄惨地倒在地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怎么都不明白这大齐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如此惊人的修为,
他有气无力的指着小皇帝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令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才是瓜怂。”
小皇帝微微一笑,一脚将矮子指着自己的手踢开,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娘有没有教过你,指着别人说话时很不礼貌的?”
“咕……”
矮子一生不弱于人,哪受得这个气?当即喉咙“咯”的一声,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