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胜负已分,后羿只能孤身退场。
他若妄想带领狼兵残部撤出战场,后者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结果,只能是被大楚卫戍军死死缠住,直到灵气耗尽,与狼兵残部一起战死。
“晋公,您看这些明军如何处置?”一名副将来到范离面前,小声请示。
范离摇摇头:“此战是我三弟全权指挥,你们等他的将令吧。”
“是!”
副将领命,一边指挥大军将狼兵残部包围,一边静静等待范纯最后的命令。
然而,范纯却没了动静。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范纯怀抱银枪,竟盘腿调息打坐。
范离只当他损耗过大,需要运转周天修复伤势。
没想到,竟然猜错了!
战场,是淬炼兵家武道的最佳练功房。
杀伐之道、生死之道、兵家正奇相辅之道,尽数在此演绎!
范纯竟是在沙场悟道!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直至夕阳西斜、夜色将至,范纯突然睁开了双眼!
澎湃的灵气自体内涌出!
弥漫在整个战场,似大浪涛涛,又似金戈铁马喊杀不绝!
范纯一跃而起,手持银枪悬停在半空中。
他居高临下俯视狼兵残部,整个人犹如战神下凡!
“投降不杀!”
范纯口吐四个字,威势竟分毫不弱于半日前的后羿。
范离见状面露喜色。
他知道,自家老三已经突破到合道境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范离甚至怀疑,若再战一场,后羿还能否从范纯手中逃出生天?
“投降不杀!!!!!!!”
大楚全军齐声大喊,更将手中兵器高高举起。
仿佛狼兵胆敢有片刻迟疑,立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降?或者死?
这不是一个困难的决定。
放在半日前,后羿没说那句极具侮辱性的话,狼兵将士必然愿意死战到底!
悍不畏死,本就是狼兵的优点。
但眼下,狼兵们却迟疑了。
统帅如斯,还值得他们效死命吗?
当啷!
不知是谁带头,悄悄将兵器丢在了地上。
一人做表率,无数人效法。
很快的,全部狼兵缴械,向楚军投降。
……
…………
“败了!?”
万历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羿亲自率军追击,结果反而是他全军覆没,只身逃回后方?
按大明军法,后羿应该被问斩!
但军法对万历太子而言,形同虚设。
他详细问明情况,神色一阵阴晴不定。
“朕与魏汉吴三国鏖战,倒让范离捡了便宜?”
“可惜,耽误这么长时间,范离一定率军撤出大明国境,追也追不上了。”
在万历太子眼中,这只是一场小败,是范离趁着自己和明军疲敝,侥幸得手。
“呵呵。”
“范离的好运不会持续太久。”
“朕先班师回朝,古语有云,扰外必须安内。”
万历太子冷笑。
这一趟收复云州,他几乎全歼三国联军,实在是天大功劳。
过去的一切耻辱都在此战中被洗净,他太子地位从此稳固,只差登基称帝了。
稍稍让他感到惊讶的,范离军中竟有一位大乘境强者,把箭之圣主都逼退了。
“太……陛下。”张居正从旁提醒。“楚军的大乘境强者,该是黑龙乌骓。”
万历太子眯起双眼:“原来是她?”
“嘿嘿!大乘境虽强,却也有限。”
“在天子神通【盘古巨身】面前,大乘境根本不值一提!”
后羿咧嘴大笑,毫无败军之将应有的模样。
张居正听了,欲言又止。
现在的万历太子麾下,南巢三千人才是亲信,自己的地位游离在大明王朝与万历之间,实在有些尴尬。
“老师?”
“啊?臣……臣在。”
张居正有些惊讶。
他已不敢再提旧日师生关系,没想到万历竟主动开口。
“朕今日大胜,当载史册,流千古。”
“老师才高八斗、文气斐然,朕想请老师亲自作文。”
张居正听得目瞪口呆。
他已是大明内阁重臣,这种溜须拍马、逢迎媚上的肉麻文章,去翰林院随便找个人就能写了。
万历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不顾他的脸面?
万历心中大好,又见张居正沉默,只当他无法确定这片文章主题要义,便继续提点道:“朕以为,此文题目用《万历三大征》最佳。”
“……是。”
……
…………
范离班师,先书信一封送回朝堂,简单说明前方战况。
“什么!?”
“三国联军几近全灭?”
“云州城重归大明!”
“诸葛亮、郭嘉、周瑜都死了!”
“晋公连云州城墙的影子都没看见,在荒野中与明军偏师打了一仗就回来了?”
范离的信太过简略。
只稍稍提及前方战事,便重点讨论五国联盟今后的稳定性。
毕竟在他看来,瑶光女帝背信弃义,魏汉吴三国是否继续接受联盟,已不可知。
范离身为楚国的实际掌控人,遇事从大局出发,当然是没问题的。
可他忽略了项冲的感受。
一封简短的信,对战事描述极其简单,更只字不提战胜后羿的功劳。
项冲瞬间误会了!
他以为范离在前线吃瘪,这是灰溜溜班师回朝来的?
“哈哈啊……诸位爱卿,晋公出师不利,但咱们也该出城迎一迎吧?”
大楚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出师不利?
晋公率领十万大军打了一仗,但信中没提胜负、战损和斩获。
“陛下,出城迎接大军归来,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一名老臣站出来,跪奏谏言。
“只是,晋公信中没有名言胜败,陛下不宜早下定论。”
项冲一听就火了!
什么?
范离踩在朕头上撒野就罢了,除他以外,大楚王朝还有臣子敢对朕不敬?!
“大胆!”
“你是何人?敢妄言朕的不是?不怕诛九族吗!”
此言一出,项冲满意为自己能震慑对方。
却没想到,跪着的老臣抬起头,一脸茫然错愕的望着自己。
不仅是这名老臣,满朝文武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奇怪。
“怎……怎么了?朕哪里说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