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他方回过神来:“多谢真人。”
元钧子摆了摆手:“虚头巴脑的。有事叫人,这金皇观让人怵得慌,老道先回去。”
金霞缩进元钧仙壶,林玄之不由得舒心一笑。
随身带着个“老爷爷”果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手指”。
只随时随地答疑解惑这一点便会让人羡慕嫉妒到极点。
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是入夜,对于夜不归宿的小徒弟他倒也没什么担心。
略做沉吟后,林玄之便阴神一动,携诸宝遁入望舒清月珠中,只象征性地留五龙御令守护自身。
而后太阴月华一闪而去,清辉已是照彻进了王母殿后方的一间静室。
“谁?!”
林胧儿霍然睁开眼睛,惊诧万分地望着月华中凝聚出的身影。
昆仑派的道院不少,敢放肆的人也有,但历来却无人会撩拨金母一脉的虎须。
如今竟然有人夜探金皇观?!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胧儿,你何不仔细看看我是谁?”
听着月华中身影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本欲打出“金风玉露”的林胧儿手不由得一顿。
随即看到那久违的精致面孔后,更是略有失神:“五……五叔?!”
林玄之轻笑颔首,早前他可是在金母跟前虔诚参拜,请示她老人家多多关照呢。
林胧儿散去手中道术,略微激动起身上前,看着身影朦胧的林玄之不由得喜悦非常:“五叔怎得来了?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咱们竟能在这遇到。”
林玄之轻声笑道:“如今已是昆仑真传,合该稳重从容才是。”
林胧儿招呼林玄之落座,笑容明媚:“亲人重逢,胧儿喜不自胜!更何况在长辈跟前,跳脱些又有何妨?”
林玄之含笑点头:“玉液……倒也不负昆仑教导和你的天赋。”
林胧儿双手奉上一杯云雾仙茶后才道:“胧儿可是以您为榜样的,如今些许微末修为还是不够看的。”
“道门修行最重心性,戒骄戒躁,坚定自身方可长远。如今你已不差!”林玄之略做审视着道。
“近来可曾家去?”
林胧儿轻轻点头:“前阵子我本在神都轮值,才调来西海城十年不到。”
“家里……一切都好,祖父和三叔也先后炼就了法相。曾祖父成就人仙后,家里一些人都得了馈赠,算是彻底奠定了世家之基。”
林玄之听出了其话里未尽之意,心中波澜虽起,但仍是轻声道:“生死轮回本为天道,家中人人天寿已比常人悠长不少。”
林胧儿重重点头:“胧儿明白,但到底不如长辈们豁达。”
以如今林家的底蕴,些许延寿丹药还是不缺的,但所说惠及每一个人自然不可能。
叔侄二人话匣子打开,交流起来自是愈发自然顺畅。
半晌之后。
林胧儿才疑惑道:“五叔您深夜到访只为叙旧?”
林玄之含笑道:“不然呢?我到西海城虽有事,但还不至于劳烦昆仑道友。”
听闻此言,林胧儿念头一转便了然,却也笑道:“若是需要,五叔只与我说,咱们这是血脉亲缘与昆仑无甚相干。”
林玄之笑着应下:“你的心意我晓得。但既负责坐镇一地,便不要节外生枝,徒增因果了。”
“五叔疼我,胧儿明白。”林胧儿乖巧应下。
林玄之身影微闪,便欲借月光而遁。
这时便听林胧突然道:“后面那邋遢老道士是五叔所化吧?”
“金皇观虽只是别院,但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的的,既便是五叔您。”
“您是和娘娘打过招呼了?”
林玄之不禁一笑:“真聪明!”
林胧儿无奈笑了笑:“您这话显得我很没用。”
抬手却是递上来一块腰牌解释道:“既是城中有事需要您奔波,持此腰牌倒能省些力气。”
林玄之挑了挑眉,也没客套,直接手下道:“这算是意外之喜?”
如他们这般修士本身虽然没被下了什么限制,但在城中施展出的道法,威力无形之中是受到了神朝之力的削弱的。
如西海城这般,对元神层次的影响虽基本没有,但对元神之下却不一样。
神都之中的话,即便是元神、纯阳,非大周所属也不能幸免。
神朝所属,级别越高的城市,这种影响越大。
即便是素来精通法术一道的林玄之,施展出的道术威力也会被削弱两成左右。
而有了林胧儿借出的这块令牌,这点影响倒是免去了。
林玄之印象里,原本大周对修行之人的压制还不这么明显,如今却是恨不得大肆昭现神朝威严。
林胧儿轻笑摇头:“为自家人总要开些方便之门。”
“只是您的名号我也时常听闻,神朝治下,侄女又有协助神朝官员坐镇西海的职责……”
“就当疼侄女,您……别闹太大!”
林玄之好笑道:“你把五叔当成搅屎棍了不成?!我是那种人!”
林胧儿眼观鼻鼻观心摊手,:“罢了,大不了我只当不知道您来过。”
林玄之顿时失笑,还真是自家人,有些事作风都很是类似。
月华散去,无声无息融入天地,不知去往何处。
林胧儿喜忧参半地摇头:“久别重逢乃是喜事,只您老人家本事太大呀!”
“千万不要太闹腾了才是……”
这边借望舒清月珠阴神化太阴宝月法身的林玄之借太阴之力自金皇观遁出,转眼便到了兰心书院附近。
万里无云,明月普照,银白清辉洒遍城中,这更使得林玄之如鱼得水一般。
怪不得月清真人推荐此宝,只这一手借月遁形的衍生妙用便非比寻常。
只要太阴显化之时,林玄之借之隐遁不主动现身,如今寻常元神真人也难以发现其踪迹。
文房四宝店铺的后院中,白日里那掌柜模样打扮的人在后院几个侍妾的服侍下狠狠逍遥快活一通后才起身而出,来到一间被隐藏的静室中。
就见其来到一张桌子前,翻开一本崭新的书册,提笔便在其上写了起来,无外乎便是某年某月某日,兰心书院无异动,有陌生面孔若干,行事如何等言。
字迹隐去,片刻后却又浮现出一段段话。
“持续关注,继续尝试揪出另一伙人。”
其见状松了口气,合上书册后封好静室后又往一处井口钻去,很快便进入一间水下密室。
这里只有一盏古旧的烛台,上面半截血红的蜡烛。
男子以自身精气点燃蜡烛,便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自烛火里浮现。
“不是说无事无需禀报?”
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沙哑,却让男子不敢有丝毫松懈。
“回尊者,弟子怀疑另一伙人可能已经混入书院近距离观察素明心的状态。”
烛火中的身影闻言诧异:“哦?何以见得?”
男子低头恭顺回道:“前几日附近似有人窥探,但弟子还未来得及做什么,那人便被莫名惊退。”
“弟子没动,素明心不能动,那很可能便是就近另有其人。”
烛火中的身影摇曳刹那,随即不置可否:“往日因果,如今应显,看来有心之人不少呀,这可都是素明心的人劫,嘿嘿。”
“就看谁最先按捺不住喽。”
“对那边你如何告知的?”
男子笑着道:“能回禀的内容乏善可陈,弟子不过是省略几分,并未说谎。”
烛火里的人影微微颔首:“定要排查仔细,辨别是否有护道之人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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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魔教支脉
虚空之中。
林玄之冷眼旁观着男子在两处静室进出,对方两番操作之下,他倒也多多少少看出些东西。
“看不出来还是个二五仔……”
“哦,或许也不算是,从两处的联络法门来看,竟都有魔教的路数。”
注视着男子出了井口回到房间自行休息,林玄之并未着急探查两处联络手段。
反而在对方深入进入某种修行状态后,他才借月光照射,悄无声息地施展法术。
修为差距太大,面对林玄之的手段,他自然是毫无察觉地在定中便被诱发出了自身心魔,继而在林玄之所构建的幻境之中将自身一切吐露个干净。
虽然略有繁琐,但林玄之此举无疑能完美避开这风信子神魂中的禁制。
半晌之后。
风信子脸色变幻,时而喜悦,时而愤怒,很快便在一阵烦躁之中转醒。
就见其眉头紧锁,苦恼地点燃几支安神香后摇了摇头。
“监视一位已触及生死玄关的大高手果真不易。”
“最近压力太大竟已影响我入定修炼,花间无为定都难以慑服诸念。”
风信子修为只是玉液圆满,在散修之中虽算得上不错的高手,可面对那要上品金丹,阴神尊者却是怎么都不够看的。
更何况西海城在大周治下也算一线的州城,官方高手本也不少。
他虽得“器重”被点了来,但实则心里却并无多少喜悦。
毕竟在大周治下谋划道门正宗的真传高手,无论成功失败,一旦过程中走漏了痕迹,他这样的小人物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上头许诺的和已经兑现的部分奖赏,也难以让人感到心安。
林玄之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离去。
在他的操作下,风信子很自然地为自身从定中转醒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此外,其心灵之中也已然被埋入了一颗心魔种子。
但是略有收获之下,林玄之并不急着回返金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