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敖水心，参见司法天神。”敖水心犹豫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杨罡磕了三个响头。
“水心，你起来！你起来，不要求他！我不要你求他……”哪吒在身后激动大能，不断挣扎想要起身。
“跪好。”两名狱卒死死压着他的肩膀，沉声喝道。
“原来是伱。”
杨罡缓缓点头，神色不变地道：“你说你能证明李哪吒无罪，可有证据？”
“回天神。”
敖水心道：“当日我与李哪吒结伴同行，所有经过我都看在眼里。是那敖丙挑衅在先，哪吒才出手打了他，信誓旦旦用脖子顶着枪尖说哪吒不敢杀他……”
“好了。”
杨罡忽然打断了敖水心的话，“你的证词与东海水族之言并无任何差别，敖丙虽有错在先，哪吒却不该将其打杀。”
“可是天神大人……”
“天庭律法严明，敖丙若有错误也当由三法司审判，而不是你李哪吒痛下杀手的理由。而杀人，就该偿命。”
杨罡俯视下方的敖水心，一字一顿道：“你若无其他证据，就下去听审，不要在此扰乱司法。”
“我——”
敖水心当场愣住。
“唉~~~”
杨罡看着倔强的敖水心，不由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显然已经将一切线索切断。再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不可以！”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他！”
“他没有错！你们这群滥用司法的坏人！”
然而敖水心显然不懂这些，依旧固执地拦在李哪吒面前。
许多明眼人见此，不由同时叹息。
这两个孩子都太天真了。
继续这样争论下去不仅没有意义，甚至还会将杨罡与天帝的不和摆在明面上。这件事有阴谋又如何？谁敢继续追究下去？
最后难道还要站在天帝面前，质问他为何不公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吒跪在地上，笑得涕泪齐流，“没有用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他们不会相信你，更不会相信我……”
“为了他们的地位，没有人会帮我们的，没有人哈哈哈哈哈”
“放肆！”
数声怒喝在杨罡身旁响起。
李哪吒依旧梗着脖子，目光瞪着上方沉默不语的杨罡，彷佛已经恨极了他。
“现在，宣判。”
杨罡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睁开，威严的声音传遍东海：“李哪吒虐杀东海三太子敖丙，无视法纪，破坏天庭稳定格局，后更为了泄愤将敖丙扒皮抽筋，凌辱东海龙王敖广，拒捕潜逃。”
“数罪并罚。”
“判：斩——立——决。”
‘哗~~~’
周围的仙神发出惊讶的喧哗声。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杨罡，惊讶于他的狠辣无情，竟真的一点也没有偏袒李哪吒。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法天神，当年为救李哪吒与整个东海龙族对抗，为救石猴王身抗两界山，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相救曾经的兄弟……
今天，竟真的站在了律法一方。用自己亲自打造的森严律法，审判了曾经呵护的子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哪吒瘫软在地上，发出奔溃的狂笑。
那冰冷无情的律法，挚爱的父亲与杨叔叔冷漠的态度，彻底击溃了十几岁少年的心灵。
他疯了……
审判台外。
李夫人头发披乱，歇斯底里地对着李进嘶吼，要他去救自己的儿子。
李进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将内心所有的痛苦与纠结深深隐藏在眼底。
“小鱼儿，是爹对不起你……”
他想救李哪吒，可为了杨罡，为了一家人的安危，只能忍痛坐视这一切发生。
“行刑。”
杨罡一声大喝，盖过了场中所有纷乱的声音。
李进浑身一震，终于睁开眼睛，死死咬着牙看向哪吒。
“哈哈哈，哈哈哈”那孩子依旧在仰天狂笑，心志的崩塌让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好似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
“慢。”
便在这个时候，一道仙光自九天之上落下。
许多人顿时一怔。
难道最后时刻，事情还有转机？
“天帝诏书：李哪吒目无法纪，滥杀无辜，今日所罚皆咎由自取。李进身为其父，有包庇之嫌。今，命其监斩哪吒，以正视听。”
一名灵官立身虚空，宣读圣旨。
随后将圣旨一合，抛向地上整个人木在原地的李进。
“李进，接旨！”
“是”
李进下意识接住圣旨，瞪大的双目皆是茫然。
天帝陛下竟然要他……亲自监斩哪吒？
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下令斩首自己的儿子！
这何止是杀人诛心。
这简直是要在三界众生面前，粉碎李进与杨罡的道心啊！
他未免也……太狠了！
这一刻。
不止李进愣在那里，杨罡、太白神君、王灵官、东海龙王敖广，甚至远在天庭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愣在当场。
“这……这可……”
便是身为当事人的敖广，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天帝为了打击杨罡的威严，竟下达如此诛心的旨意，实在让人感觉有一些……过分了。
“李进。”
那天庭仙官沉着脸，冷冷注视着李进，随后又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杨罡，催促道：“还不领旨行刑，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
李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圣旨，脑海一片空白。
身旁的李夫人早已哭晕了过去，胸膛仅剩一点微弱的起伏。
终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犹豫了，父亲，你犹豫了？你居然也会犹豫？”哪吒狂笑地从地上坐起，身旁的狱卒正要将他重新按住。
“滚开！”
一股灼热的气浪将二人推开。
“放心，我不会跑的。”哪吒缓缓起身，目光如血般一一看向在场的人，“你们不是要我死吗？好，我死……不用你们动手。”
“我——自己来。”
第446章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小鱼……”李进怔怔看着场中悲痛欲绝的少年。
“哪吒？”杨罡猛然转过头。
而伤心至极肝肠寸断的李夫人，依旧陷于昏迷之中。
“借刀一用。”李哪吒一声厉喝，竟将身旁狱卒腰间长刀夺过，一刀落在自己左臂。刷刷——血肉飞溅，白骨森森。
那原本完整无损的手臂，当场只剩一截白骨。
“不！”
敖水心凄厉大喝：“哪吒不要！”
“哪吒今日，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绝不牵连双亲。某个人曾经和我说过，堂堂男儿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
哪吒手持钢刀，浑身染血，凄厉地狂笑，“你们要我给一个交代，今日，哪吒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啊——”
话音落下，无数森白的刀光闪烁。
李进、敖水心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一瞬间，场中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勉强支撑着一颗低垂的脑袋，倔强的站在原地。
还有一地的血肉、肠子、心、肝、脾、肺……
“父亲，母亲，杨叔叔……哪吒欠你们的，都还了。”
轰！
森白的骨架轰然崩塌。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
哪吒无神的眼睛盯着天空，目光渐渐暗淡。
“再见了……小水心。”
寂静。
整个东海之畔，忽然陷入了极致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