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呆呆坐在残破的院子前，双眸不知何时早已模糊，落下两行如冰雪般的泪水。
“羿~~”
“你在哪里？”
慌乱、无助、凄楚，素娥捂着嘴无声哭泣，只觉天地偌大，却似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太阴星毁了。
敬爱的师尊失踪了。
连心底最深爱的人，也彻底失去了音讯。
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浓烈的怨恨、懊悔，彻底冲垮了曾经的神女心中的防线。恨天，恨地，恨自己……恨天无情，恨地无爱，恨自己无能……
这一刻。
她的心中只剩下对天庭之主帝俊浓浓的仇恨。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
“如果还有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把握每一丝机会，不死药……如果还有不死药，我便能等到先天雪莲成熟，我就能……”
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素娥失魂落魄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上，一个月、一年……身体愈发苍老、无力，连应对一些野外的猛兽都成了问题。
终于在这一天。
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在落月湖畔，有一处姓杨的庄园，住着一名过去曾经拯救过天地的大英雄，他家仆成群，生活富足，每日过着十分奢靡的生活。
“是他吗？”
素娥心中一震，麻木地向那一处庄园挪动脚步。
夕阳西下。
拉长了苍老佝偻的背影。
‘咕噜咕噜~~’马车从身边经过，一帘窗布挑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雪白鬓角依稀可见曾经的峥嵘刚毅。
“羿~~”
素娥呆立原地，痴痴地看着那个侧脸。
马车中的老人瞟了她一眼，却似根本没有认出她，乘着车一刻不歇地向前行去。
‘咯咯咯~~’
青春的笑声从马车中传来，似有女子笑得十分开怀。
“他……”
素娥心头巨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他……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
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女心绪彻底乱了，紧紧捂着胸口，依着街边的柱子，只觉心好痛、好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无法相信这样的变化，会发生在过去那个坚定神武的男子身上。
‘咕噜咕噜~~’
车轮滚动声不停。
“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十余岁的少女天真青涩，抬起好奇地问道。
杨罡收回目光。
淡淡地道：“看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故人而已。”
“等待已久，那爷爷为什么不去见她呢？”
少女奇怪地问。
她叫忘月，是逄蒙的孙女，也是当年那个名为小镞的小男孩生下的第五个女儿。
“为什么……”
杨罡默默叹了口气，望着马车外流逝的景色，久久不语。
等了这么多年。
终于等到了她回来。
他又怎会因为心中的怜惜，因为一时的冲动，破坏了自己谋划万古的大计呢？
心中的亏欠，只能留待未来的时光去弥补了。
第373章 四份不死神药
明蟾西挂，月华如霜。
院子里的桂树又经历了一个四季的轮回，盛开朵朵明艳的鲜花。
昏黄的烛火下。
杨罡轻轻抚摸着一个陈旧的木盒，盒子表面已经包浆，彷佛经历了几十个年头。
‘嘎’
盒子打开，两份不死药如有呼吸一般，静静躺在盒子中。
窗外的月光下，似有一个黑影静静看着他。
许久、许久。
杨罡一声长叹，“服下所有不死药，我就能飞升天界，重新恢复过去的神力。但是，帝俊心中恨我良多，我就怎敢去那如森罗炼狱般的天界？”
“罢了。”
“当初用计逼素娥离开，本想独吞两份神药，如今却因为心中的畏惧……”
苦笑声渐渐低不可闻。
而窗外的身影听到他的自语，心头却掀起阵阵难言的疼痛。
‘他……果然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否则几十年过去，为何从未寻我过……’
‘羿~~~’
‘负心人~~~’
剧烈的疼痛彷佛天底下最严酷的刑罚，让素娥几乎站不稳身子，扶着那一颗繁华盛开的桂树才勉强没有倒下。
渐渐的。
她的心似已痛得麻木。
一双眸子逐渐冰冷，望着屋内的身影，再也没有过去的深情。
这一刻。
素娥终于彻底觉悟。
心中只剩下一个目标：重回太阴星月宫，拯救师尊与太阴一族。
要完成这一个目标，当前唯有拿到不死神药，等到先天雪莲成熟。
而当年。
她是想让心上人独自服下，恢复那威震三界的神威的……她不愿自己心中的大英雄，因为自己，过着平凡庸碌的生活。
可现在……他似乎已经接受。
屋内灯火熄灭。
渐渐传出苍老、浑浊的鼾声。
桂树下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她踏入屋中，看着过去深爱的那个人苍老的身影，在床前伫立许久。
终于。
缓缓俯下身，取走了枕边的木盒。
“西王母，不死神药。”
素娥凝视着两份形状奇异的神药许久。
伸出爬满皱纹的手掌，捏起一颗。
“羿，我不会独吞神药。拿走一枚，是我欠你的。剩下一枚……足够你长生久视，在人世间好好享受你的富贵吧。”
清幽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床上沉睡的老人眉头一皱，似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呵~~”
素娥看着他的脸，忽然生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当初的两人，能不顾生死，一齐射落天上九日。
能为了对方放弃长生的机会，彷佛飞升成神的机缘。
而如今。
他们都变了。
长生果然是一个劫，能够改变一切，改变这世间上最简单的意志。
手掌渐渐收回。
素娥捏着其中一份不死药，慢慢向嘴中放去。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似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彷佛这一口下去，将要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咳咳~~”
床上沉睡的身影忽然一阵咳嗽。
素娥惊得手臂一颤。
‘咕噜噜~~’手中木盒响起一阵滚动声。
“嗯？”
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十分明显。让素娥不由眉头微皱，露出疑惑的神色。
随后。
她的目光盯着手中的木盒，心中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