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奇看着少年，恍惚间有一种感觉，少年手中的刀，似乎就是他的手，整个人与手中的刀，没有任何违和感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只是他做不到如眼前的少年一般。
养刀之法。
左道奇不禁有些好奇。
终于，他听到了少年的名字。
“延东陈成。”
这是少年登台后唯一的一句话。
相较于他，对面的顾肇源的话语，就显得有些多了。
“拿柴刀跟我斗？你很自信。”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但你知不知道，自信，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话很没营养，说装逼但有很枯燥。
翻来覆去，都是这样的几句话。
燕赤侠吐槽，“小顾还是如以前一般，喜欢说废话。”
左道奇只是默默看着，重点看的是陈成。
“左兄，你觉得谁会赢？”
左道奇轻声问道，“顾肇源是也用剑的？”
燕赤侠点了点头。
继而就见左道奇轻声说道，“就看这个陈成的刀，养了多久。”
他面上露出几分期待。
燕赤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听到左道奇这样说，很是幸灾乐祸的说道，“左兄觉得这个看起来憨憨的陈成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有意思，小顾要吃亏咯。”
见左道奇面上表情奇怪，又飞快转化态度，变得有几分悲伤，似是怒其不争。
“早就跟小顾说过，每日都要练剑，不要偷懒，要丢名额了…”
“哎，说不得还得我上去帮他收拾烂摊子了。”
面对燕赤侠的感慨，左道奇默不作声，静静看向场中。
…
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陈成握着自己的刀，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手。
第451章 进步
陈成是个很冷静的人，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他仿佛毫无感觉一般，目光只是落在自己的刀上，仿佛，刀便是一切。
顾肇源也不再喋喋不休的说那些装逼的话。
显然，他意识到了，那种扰乱心神的手段，对眼前这个持刀的少年无用。
与很多天骄不同，顾肇源并不是很早就展现出天骄之姿的，甚至于在神丹之前，他也一直都是上一道的无名之辈。
这样的人，经历了修行界的底层，对一切能够取胜的手段都不排斥，在他心中，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最关键的。
风微微吹拂间，带来太湖万年之水蕴含的潮湿之气。
陈成动了。
那似柴刀一般的短刃无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像是寻常樵夫在劈砍一段朽木一般，他神色内敛，但手中的刀，却是带着一种异样的张狂。
就是这样一个貌似猎户的少年，用着砍柴一般的动作。
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是让对面的顾肇源神色大变。
空中天地之力在动荡着，一刀之下，像是一座大山一般。
顾肇源面上的轻松早已彻底消失不见，随即一道清脆而又明亮的剑鸣声在全场响彻。
他剑化天元，继而浮现一道道如矩阵般的事物，一朵朵似棋盘一般的事物在空中浮现，黑白之子在不断的旋转。
叮！
柴刀与棋盘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苞。
倏然膨胀，化为漫天灵力光斑。
与此同时，刀与剑的争锋在空中相触。
顾肇源身形消失不见，化为一个棋子。
左道奇眯着眼睛，对顾肇源的手段来了兴趣。
这是阵道与剑道相融合的神通？
这种手段让他感到微微惊艳，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是上一道的参战者，也是东部地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名额。
他当然不会小看。
但更让他期待的，却是陈成真正的出刀。
果然，在见到顾肇源直接跳过了试探，直接以神通迎战的时候。
陈成缓缓收刀，如此违和的行为，却是让擂台上那方棋盘缓缓浮现动荡，似是一道道涟漪。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刀鞘似裹挟着柴刀。
看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就是能感觉到一只刀鞘浮现。
棋盘似察觉到危机，一枚枚棋子在空中不断的游动，黑与白不断的交汇。
似演化阴阳之道，黑白棋子在空中不断的纠缠、游动，一道道玄妙的仙音响起，黑白棋子在空中炸开一道道灵雾。
一座似天宫一般的奇妙世界在虚空中徐徐展开。
陈成出刀。
也是在这一刻，两人的身形再度浮现，长刀如山，以势压人。
剑化阴阳天宫，以精妙应对。
妙，太妙了。
左道奇只觉得这场战斗，基本是今日看到的最精采的战斗。
无论是陈成的养刀之术，还是顾肇源的精巧之道，都让他心中生出一阵阵感悟，尤其是顾肇源的道，似与阴阳有关。
锋锐的刀气在虚空中不断的游荡着。
几乎将棋盘从中劈开。
磅礴的锋锐之气与阴阳天宫在这一刻，轰然绽放出最精彩的画面。
天宫崩塌，仙音凝滞，仙人雕塑缓缓凋落。
黑白棋子在不断炸开，顾肇源面色不变，陈成亦然。
近了，在陈成走进棋盘之后，棋子再度复活，一柄柄长剑游动着，以万剑穿心之势向陈成胸口刺去。
让顾肇源面色发生变化的，是陈成竟然迎着这些穿心的长剑，持刀的手没有丝毫动弹，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噗呲~
一声如长刀划破布匹的声音在擂台上响起，天宫、棋盘、如山之刀，皆消失了。
左道奇叹了口气，“可惜了。”
燕赤侠微微一愣，“可惜什么？”
“陈成的刀，养的不好，他没有超越生死的勇气。”
燕赤侠摇头，“我虽一直看不起小顾，但他从不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哪怕再战一次，我也不觉得陈成能胜。”
结果不言而喻。
陈成输了，但输的光彩，顾肇源赢了，但也赢得惨烈。
陈成胸口一道道血窟窿，气若游丝，其人灵力虚浮，虽未倒下，但都看的出来，其已经无法行动。
而顾肇源，从脖颈处到胸口，明显的塌陷了几分，但其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一如之前登台之时。
左道奇不禁对顾肇源高看了几分。
倒是有几分血气。
“小顾与我们不同，他其实并不是上一道嫡传，你我第一次相见时，他还在昌州修行界底层厮混。”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心中，对小顾是有些敬佩的。”
左道奇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没兴趣了解一个别方参战者的往事。
有大晋士卒上台，带走了几乎站不起来的陈成，顾肇源婉拒了士卒的搀扶，而是向前走出几步，看向了燕赤侠以及他身边的左道奇。
左道奇在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展露一丝怯意。
他面色平淡，露出一抹邪笑，轻声说道，“你有资格期待与我站在台上。”
此言一出，猖狂毕现，毕竟在之前，左道奇刚刚将一拳轰退一个期待与他交战的人，而顾肇源与陈成之战，在众人眼中含金量是很高的。
顾肇源并不觉得左道奇狂妄，他轻轻点头，继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能获得左爵爷的承认，在下受宠若惊。”
左道奇淡漠的点了点头。
远处观战台上最好的视野，九言侯与一个面容古朴的老人坐在一起。
此人正是熊熙的爷爷，熊符。
九言侯看完擂台上的一战，也看到了左道奇与顾肇源的互动，他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熊老兄觉得我朝廷天骄如何？”
熊符轻轻抚了抚胡须，面上带着一种奇妙的色彩，符合道，“左爵爷之名，在我们东边也很是出名，能有如此气魄，倒是并不让老夫惊讶。”
“那与熊老兄的孙子相比，如何？”
九言侯轻声说道。
熊符笑而不语，他不想无端的符合九言侯，但也对自己的孙子有着无限的自信。
天生仙骨的熊熙，是熊家、也是无忧宗的未来。
九言侯看出他目中的野望，并未在意。
一直到天元台这天最后的战斗结束了，左道奇才收回沉浸在战斗中的心神，虽未动手，但心力消耗很大。
见过这些人的手段后，他不可避免的将自己代入双方，以双方的手段开始重新模拟战斗。
很多战斗的结果，在他的推演中结果发生倒置，或许战斗过程依旧艰难，但很多时候，他发现都是有机会的。
尤其是陈成与顾肇源的战斗。
不断的推演，将双方换成自己，用着他们的手段。
就像是玩着战斗模拟的角色决斗游戏一般，很是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