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的要命，不但弟子全丢了，道斋交好的巫山道人现在也要划清界限，搞得她有些里外不是人。
巫山道人毕竟心慈手软，见状神情微微有些动摇。
好像很有道理，不是程应心故意要坑他，是左道奇那厮太狡猾。
“你…”
“那你去问问那左道奇，前几日袭击的人是谁？老夫看的出来，他对那人的身份一定有所了解，却故意瞒着老夫，定然是还想着把老夫当打手。”
巫山道人神情缓和几分，不再那般对待程应心。
毕竟方才程应心的话也很有道理，要是真想坑他，程应心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辛辛苦苦培养十余年的弟子全都没了，还有自己那老妻也说过，这一代平心道斋很惨，程应心一人撑着已经很苦。
年纪大了，这种对晚辈的爱惜总归是重了些。
程应心抬起脑袋，“前辈觉得那些人有背景？”
她神情错愕，显得有些呆萌。
巫山道人心中暗道，有这么单纯的掌门，怪不得如今平心道斋的存在感降低了许多。
“你觉得呢？一个阴神真人，背后没有一点支持？”
“你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现在已经蹚进了浑水，那人一定有背景，且你想想，他怎么得到的消息，极有可能是大晋朝廷乃至皇族中传的信。”
程应心嘴巴微微张大，女道一脸呆萌，幸好巫山道人不贪女色。
“那我们…怎么办？”
巫山道人冷哼一声，“凉拌！你不是爱管左道奇的事情吗，现在好了，咱们跟他现在绑定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得罪人了。”
程应心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笑，心中颇为不好意思，毕竟若非自己，巫山道人也不会卷进来。
“我…去找左道奇！”
巫山道人闭眼，不再理她。
另一个方向。
左道奇面色凝重。
文先生离开在即，虽京都城那边的印信尚未传来，但其人离开虎卫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有左道奇决定将赵玄风的身份告诉文先生与莫屠。
“前几日那袭击者的身份，我查到了，想要与两位说一说。”
“那人的身份，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便是如今回想起来，心中也有些心神不定。”
文先生轻笑一声，他知道有人会急。
果然，下一刻，莫屠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是什么身份？”
左道奇声音沉重，一字一顿，“西京城秋杀军统帅-赵玄风，但其还有一个更恐怖，隐藏更深的身份——昔日赵王后人！”
赵王后人？
四个字几乎石破天惊，几乎是瞬间，莫屠便豁然起身，神色大变。
“消息准确吗？”
他凝声问道，便是一旁一向淡然的文先生，此刻神情也浮现些许凝重，双目也死死盯着左道奇。
左道奇声音正色道，“消息来源可以保证，至于到底如何而来，我不便多说。”
文先生闻言，神情莫名的看了一眼左道奇，复而想起那日左道奇身上传来的恐怖蛮荒气息，那种气机显然不是左道奇在朝廷中得到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秘密，文先生自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左道奇又道，“我将这件事告知两位，希望你们能提高警惕，尤其是文先生，你若是接了帅印，届时极有可能会成为赵王那批人的目标。”
文先生点点头，有些认同的说道，“你说的对，但…”
他缓缓起身，身上竟然莫名浮现了几分慷慨之气，“但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太多年了，从走出书院的那一刻，我便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
“老莫一直都说郑公很照顾我，你知道为何吗？”
他忽然向左道奇问道，眼神中带着某种光芒。
左道奇摇头。
“我出身清风书院，郑公算是我的师伯吧，我师尊乃清风书院夫子，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师傅一生只想要压下巨鹿书院，本来这个目标已经无限接近，但…”
“巨鹿书院出了个张巨鹿！”
文先生的声音微微变得激动起来，“师傅一生的愿望就是让清风书院立足大晋之巅，为了他，东南我也一定要去。”
左道奇沉默。
他对儒家圈子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但从文先生的发言中，不难看出张巨鹿在儒家中的地位。
一位书院夫子一生以超越巨鹿书院为目标，仅仅因为初出茅庐的张维正，清风书院便蛰伏了数十年，尽管彼时的郑赤霄已经位极人臣…
左道奇叹息一声。
“文兄走之后，可有推荐的继位者？”
文先生平复脸上情绪，“没有，这点便由着老莫选吧。”
莫屠在一旁低声说道，“你清风书院的弟子，我很喜欢。”
他一向很少说这种情绪化的言语，显然，文先生的离开他心中并不好受。
这种情况下，左道奇自然不会开口，只是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
文先生摇头，低声似呢喃道，“清风书院…我师傅去世，郑公入朝为官，已经烂了……”
复而，他看向左道奇，面带微笑。
“左兄，看来我这临走，还抓到条大鱼，赵王后裔，还是个真人。”
左道奇笑了笑，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至少，从这点可以看出，赵王那帮子余孽，很有可能便藏在西边。”
他说着，眼神莫名地道，“说不得，昔日河谷之战，这帮子人也在背后弄了些云雨。”
这只是个引子，很轻易的，文先生便联想到了发生在西边的很多事情，比如河谷之战，再比如旧太子之死…
他不禁细思极恐。
莫屠也陷入沉思。
几人所处的亭子沉默许久，文先生却是忽然抬头，笑盈盈看着左道奇。
“不管这些，天元盛会将近，希望左兄旗开得胜，到时候咱们一起使唤老莫。”
莫屠低声啐了一口，“谁跟他个小白脸比了。”
话里话外，带着浓浓的调侃。
左道奇倒也不在意，反而抬起脑袋将自己的脸全露在外面，“没办法，咱年轻时候就靠这张脸吃饭，玉婵，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扬起脑袋向站在亭子外的苏玉婵喊道。
苏玉婵侧过头，巧笑嫣然，笑而不语。
“瞧瞧，我家侍女都默认了。”左道奇微微露出得意之色。
莫屠冷哼一声，懒得多言。
等到两人离开，苏玉婵抱着三钱剑来到左道奇身边，“公子，你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好像也就跟西苑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这样笑过。”
左道奇伸手搂住苏玉婵的细腰，入手处微微发凉，细腻如玉，手感很好，脑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
苏玉婵脸上瞬间变得通红，微微侧过脸想要躲开左道奇的贴脸，继而低声说道，“本来就是嘛…”
左道奇笑了笑，没有过于调戏自己的小侍女，抽出搂着腰的手，在苏玉婵脸颊上捏了捏。
“有些人，你与之相处就会很放松，我笑的那么开心，除了灵舒，你和托脱不也是？”
苏玉婵面上红晕不断蔓延，直到蔓延到脖子上，才见到左道奇向前走去，压抑下心中雀跃，快走几步跟上左道奇步伐。
犬戎山中忽然迸发一道蛮荒的气息，继而所有人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皆明白这是山中的主人回来了。
左道奇也微微抬头，心中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自见到赵玄风面板后，得知犬戎山中来了三位真人后，哪怕在杀了赵玄风后，他心中依旧是带着几分紧张的。
如今平原红袖返回，以其人大天位的修为，足以保证安全。
“左小子，山中的人好像和美味的东西。”
蓦然间，自吞了赵玄风的神魂后便数日没了声息的冥蛇忽然开口。
左道奇神情一动，“你感觉到了什么？”
冥蛇低笑道，“很美味的气息，只是很久没有嗅到这种美味的气息了。”
十八冥神昔日以人间凶残怨魂为食，这群自称冥神的怪物一向喜欢玩弄人心，昔日在人间挑起大乱，立下邪教道统，引得人间对立。
他们经常培育很多凶残至极的所谓传人，又以近乎养蛊的方式让这群人厮杀，从而养出‘食物’。
能让冥蛇感觉到美味的，还是很久没有嗅到的，自然是很早以前所培养的‘美味’。
左道奇在心中思索着自己在书院中查到的关于被关押在幽冥的十八冥神的信息。
难不成冥蛇说的美味，有昔日犬戎族的人？
“冥神，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在东南那边时便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冥蛇自然没有回答。
左道奇知道这家伙傲娇，也不在意，继续道，“东南群山那边的蛮子似都信奉某种魔神，我想知道，这些所谓的魔神，与冥神是否有所关联？”
冥蛇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等你阴神了，兴许本神有兴趣跟你说说，或者，你帮本神拿到山中的美味。”
祂说着，左道奇便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种明显的贪婪。
左道奇神情微动，这样看来，山谷中的东西对冥蛇这家伙很重要？
“到时候再看吧，山中有个蛮族大天位阴神，冥神你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的。”
冥蛇狞笑一声道，“区区大天位阴神，若是真惹了你，本神会为你出手的！”
这家伙一向很懒的，竟然愿意为自己主动出手？
他心中默默想着，在南苏城时，这家伙便有了与大天位阴神匹敌的实力，山谷中的东西，不会是能够让其触摸阳神吧？
只是片刻，他心中便做出决定，一定不能让冥蛇拿到想要的‘美味’。
谁知道这家伙跟着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过为了托脱，他还是很有必要去见见那位平原大人的。
来了犬戎山这么久，也该去拜访一下主人了。
左道奇笑了笑，带着托脱向山中气机最雄浑的地方走去。
第432章 一湖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