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知道姬灵舒未来会成为女帝，他真的有些心动。
镜界中白袍老道如神似魔，高坐云端，面上浮现真诚善良。
鬼不同一副悲天悯人之相，轻声说道，“哎，执迷不悟者终遭天谴！还不弃恶从善，日后在地府中可得一世沉沦，若是依旧如此，地府万世沉沦！”
左崇并没有搭理鬼不同的意思，任由他化为的白袍仙王伸手来擒，只是死死的盯着左道奇。
“你仔细想想。”
“真是愚蠢啊，你这般行恶事，总有一日，要灰飞烟灭，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终有报…”
鬼不同絮絮叨叨的话语不断在上空中盘旋。
正在对视的两个人，只感觉耳旁似是有一只苍蝇在不断盘旋一般。
于是在下一刻，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闭嘴！”
鬼不同面容错愕。
左崇镜中神魂上浮现一抹讥讽，终于抬头，第一次去看鬼不同。
“你还真是惨呢，没了求道之心的你，还是你吗？”
鬼不同眼中初始变得错愕，忽然浮现一道混乱，继而面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左崇依旧冷笑，予以讥讽，又看向左道奇。
“早知道鬼不同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说不得老夫真的要本体来了，也许…那时候你就觉得老夫的计划很不错了。”
左道奇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你神魂走的了再说吧。”
左崇哈哈大笑，猛然伸手指向鬼不同，“老夫要走，就凭现在的他，拦不住！”
在鬼不同的仙王之手终于触碰到左崇的时候，顾青的身体缓缓崩解。
他身躯的崩解，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从他身体开始，继而像是空间中不应存在的奇点一般，缓缓蔓延至整个世界。
鬼不同引以为傲的镜界空间，竟然因此…
碎了！
神通【同命】！
这是顾青本有的神通，竟然被左崇完美的用了出来。
甚至与鬼不同化身的白衣仙王，在这一刻也如镜子一般，浮现一道道漆黑的裂纹。
左崇的分魂目光阴翳的看了左道奇一眼，“你到底是老夫的孙子，我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见面…”
他的分魂，随着镜界的粉碎，不断的变淡，越来越透明，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左道奇面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猛然追了过去，却再也看不到左崇的神魂。
片刻后，镜界彻底粉碎消失，随之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左崇施展出来的黑暗封闭世界。
重归现世，左道奇依旧站在破庙中，庙中大殿前端坐的那尊道不似道，佛不是佛的神像，脸上的笑竟带着几分讥讽。
左道奇面容平静，陷入沉思。
第422章 不同
鬼不同在被斩去本我恶我两道人格后，其立道根基红尘镜又化为三生石，实力与之前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若是换了在南苏城中处于巅峰状态的鬼不同，左崇想走定然没有这么容易，至少其分魂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离开。
但如今的鬼不同，终究不再是完全体了。
甚至于他的每一道镜界，也因为失去了红尘镜，从而变得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般，在这一方魂镜之界被左崇以顾青同名神通生生崩坏后，其人面上罕见的浮现一抹苍白。
这是反噬。
“要不是老夫的红尘镜化为三生石为天下谋福利，就那个小垃圾，老夫一只手镇压他！”
当然了，他嘴并不软，依旧在喋喋不休。
左道奇听得不禁有些头疼。
“你先回去吧，三生石目前还离不开你。”
鬼不同点了点头，却是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向左道奇点去，无数散落的流光似飞舞的灵蝶一般在空中掀起斑斓之色，继而落在左道奇掌心。
“这是幻镜之界，蕴含着老夫最巅峰的状态，那老东西再敢找你，你直接干他。”
这方镜界，似乎对鬼不同格外重要，在将镜界交到左道奇手中后，他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比之方才魂镜之界被鬼不同破碎还要严重。
左道奇甚至都觉得，鬼不同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虚幻，似真似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他猛然想起姜离烟曾经说过，鬼不同已经有了求死之心。
他心中明白，鬼不同知道，自己此次再回南苏城，基本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于是他打算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帮助左道奇。
或者说，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恕罪。
念及至此，左道奇心情难免变得复杂。
鬼不同诚然该死，但在张维正玉佩中的神秘存在斩去其人本我与恶我之后，实际上他便已经算是死了。
如今的鬼不同，只是替他恕罪的‘亡魂’罢了。
死与不死，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左道奇轻声道，“回去后，善待地府亡魂。”
鬼不同变得沉默，不再碎碎念，而是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望向天边。
晨露微启，天光初开。
在阳光下，他此刻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谪仙意味。
他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带着强烈的解脱。
“老夫有点…熬不下去了。”
左道奇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站在一起，看着天边旭日。
天边旭日终于缓缓攀过山头，阳光划破云层，照耀在身后破庙顶上，将穹顶不多的金漆照耀的闪闪发光。
“回南苏城后留一道分魂，投入轮回，赎罪九世后，我重新引你入仙道。”
左道奇有些突兀的话语忽然在山颠响起。
鬼不同愕然。
左道奇轻轻抬手，手中斑斓之色飘摇，“我想了想，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在那日已经被人帮我报了仇，今日这幻镜，算是恩情，轮回九世，便当为南苏城子民赎罪吧。”
鬼不同微微摇头，“九世…不够。”
“这些年修行，我共害命过三十万，九世，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这回轮到左道奇错愕了。
眼前这个大恶人，这算是真正的幡然醒悟了吗？
左道奇忽然笑了，“我有些想见到九世后的你了。”
鬼不同身形微动，迎着旭阳之光遁入苍穹，比之前正经了许多的声音缓缓传来。
“希望不要叫你失望。”
等到鬼不同彻底离开，左道奇依旧站在原地。
摇摇头哑然失笑。
鬼不同这样，挺好，不知道那神秘存在还在不在了，能不能帮忙把左崇也处理成这样？
或者直接斩去天下所有人心中的恶念？
念起，忽的天边传来惊雷，似在左道奇耳边炸响，好像是在警告他一般。
左道奇这才惊醒，自己似在不知不觉间，将一切想的想当然了。
人乃当今天地之主，历经不少万年而终于走到这一步。
但世间没有永远的主角，就如上古时妖族才是主人，人族不过血食尔。
时代的变迁，总是崩于事物内部。
若人族没了私欲，皆胸怀天下，就如唯余孤阳，天地不可承受，必遭天罚。
左道奇哑然失笑，压下心中胡思乱想，继而缓步走下山间。
今日与左崇会面，倒也不算毫无收获吧，至少知道了为何大晋宗人府总是有种想要颠覆大晋的行为。
这一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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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高大的轮廓下，站着几道人影。
袁震目露感慨，几多感叹，几多复杂，只是在心中说道，‘终于回来了。’
在他身侧的吕奉目光则带着几分不屑，“这便是京都城？也就城墙高了些，看样子跟西京城差不多吗。”
袁震对于自己这位结拜兄弟的狂傲性格，早有领略，但之前因为天元出战名额的事情，两人已经闹得不太愉快，便没有再说话。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被一个来自西陲的‘蛮子’如此羞辱，心中生出不满乃应有之义。
好在一起来的还有两人间的‘润滑剂’-拓跋修，对于吕奉的孤傲，拓跋修早已习惯，很是熟练的拉着吕奉。
“三弟这话说的，京都城毕竟是大晋心脏，别的不说，其中的女子定然比西京城那群蛮女有趣，我可是素闻教坊司中的女子，都是细皮嫩肉。”
安抚着吕奉，还不忘对袁震说道。
“二弟你乃是京都人氏吧？可得带我跟三弟在这京都城中好好快活快活。”
袁震对女色虽不排斥，但也并不沉迷。
倒是吕奉，为人孤傲自大，骨子里却又对男女之事颇为沉迷。
闻言不由一亮，有些期待的看向袁震，内心中的几多高傲却又在瞬间让他移开脑袋。
袁震笑了笑，说道，“那就入城吧，教坊司我虽没去过，但知道在哪里。”
“哈哈哈，早就听闻京都广陵街盛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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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奇有些头疼的看着正在跟澹台静炫耀的昌邑，小声的向身侧小八子询问道。
“她没见到冷月姑娘吧？”
小八子修为不够，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昌邑听到，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左道奇心中微微一松。
这才向坐在水榭中喂鱼的两女走去。
“静静，你觉得我给这些亭子取得名字都如何？是不是感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