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一带多水，一座大州十之七八都是太湖水域，负龟生性温顺，这只尚算小的，湖州有些城池，都是在龟背上修建。”
她倒是记性不错，将左道奇方才说的再度复述一遍，随后便将目光投向姬灵舒，“我的傻妹妹，你没见过负龟吧？待会购粮时，让左卿带你见识见识。”
左道奇：……
‘我背别人的原话，起码还是在人不在的时候，您这倒是好，原话照着背。’
他明显的看到姬灵舒的面皮抽了抽，拳头紧了紧，随后又放开了。
或许是担心待下去会忍不住揍昌邑，姬灵舒转身离去。
昌邑开心一笑，然后笑的越来越放肆，也忘了害怕，双手背在身后，“左卿，看我大晋这大好山河，本宫不禁诗意大发，你也陪本宫写一首吧，本宫为你品鉴修改。”
左道奇的面皮也跟着一抽。
这昌邑，越是与之相熟，越是能发现其内在的逗比属性。
“内臣知道了，过几日内臣写出来了，一定请公主品鉴。”
昌邑颇为大气的向前走了几步，学着以往在含元殿见到元吉帝的动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左卿好好干，本宫回去后，就为你请千户官职，这小小百户，有些配不上左卿的才能了。”
左道奇心中一动，听着昌邑公主不太熟练的画饼语句，倒是颇为心动。
他是知道小公主说一不二的性子的，说给他升官，就会给他升官。
看来，一路上唐诗三百首，得熟悉熟悉了。
争取回去做千户！
确定了目标，左道奇干劲十足。
直接在第二天接收粮食时，写下了一首《悯农》。
昌邑很开心，装模作样的说道，“这悯之一字，有些不妥，不如叫怜农吧。”
说完也不等左道奇反应过来，叫采儿取了张纸，自然的誊写了起来。
左道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
“父皇在上，儿臣今日接收粮食时，见百姓疾苦，忍不住诗兴大发……”
左道奇面皮再次抽动，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昌邑写了一会，抬头时，“咦，左卿。你怎么还没走？皂衣处乃此行督粮军，你一个百户在接收粮食时不去查看，在本宫这里做什么。”
得，过河拆桥真没几个比您用的熟练的。
左道奇麻溜滚蛋。
今日清晨时，外面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粮食。
一路运粮的，自然不会是虎卫这种特种兵，而是从湖州抽调的府兵，对于府兵，皇帝自然是不会太过信任，尤其是这里是湖州。
阳春王的封地！
所以，皂衣处便是一路监督运粮大军。
三十万两的粮食，到底有如何多，左道奇今日才见识了一番。
按照物价，一斤粮食为二十个铜子左右，一两银子可购粮五十斤！
三十万两，可购粮一千五百万斤！
望着在岸边堆积如山的麻袋，左道奇却并未感到多么放松。
北地去年无雪，地里的冬粮因此全部冻死。
几次奏报中的数量加起来，难民已达近百万！
从现在开始，直到三月开春，这些难民都再无食物。
也就是说，这一千五百万斤的粮食，需要帮助百万难民，熬过三个月！
这么一算，这如山的粮食，也并不显得如何多了。
左道奇随意的挥了挥手，一个身穿府兵衣服的小将走到左道奇身边，双手抱拳作揖道，“卑职湖州总兵陈瑞麾下裨将军姬古，见过百户大人。”
“国姓？将军还是宗室之后？”
姬古脸色不变，像是被人问习惯了，熟练的回答道，“卑职祖上为太祖近侍，太祖念先祖忠心，故赐了国姓。”
左道奇随意的奉承到，“将军祖上立得功劳不小啊。”
谁知姬古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但却不在说话。
左道奇倒是也没在意，开口问道，“这粮食，何时能全部上车，大军何时能够出发？”
姬古很专业，他抱了抱拳，“百户大人放心，我湖州府兵都是气血强壮的练家子，午时便能将一切做好。”
左道奇满意的点点头。
因为两位公主强烈的意愿，他不会成为督粮的一员，而是留在两位公主身边伺候的。
虎卫毕竟是军队，对于伺候公主这样的事情，哪里有太监出身的皂衣处来的舒服。
所以皂衣处会兵分两路，一路虽公主北上，一路伺候侍奉，一路监督湖州府兵运粮之事。
左道奇看了一阵，便离开了。
他要告诉昌邑准确的时间，免得这纨绔公主到时候又闹什么幺蛾子。
第147章 武祖
宽阔无比的太湖上，一座小岛正在微微游动，昌邑公主大呼小叫的喊着。
“妹妹，快看，好大的鱼啊！”
“左卿，快下水给人家捞上来。“
姬灵舒有些怕水，小手紧紧地拽着左道奇的衣袖。
昌邑脑袋抽风，在知道负龟无害后，吵着要走水路，所以太湖知府为她找了只坐忘境界的负龟，大约有三十丈大小吧，很是平稳。
与昌邑一起坐龟的，除了西苑公主，还有左道奇与采儿两个近侍，莫屠也在。
毕竟公主安危，事关重大。
他需要寸步不离的守护。
莫屠不苟言笑，面容冷峻，人站在那里，如山一般，给人一种浓郁的安全感。
姬灵舒听到昌邑的话，微微皱眉，冷冷的说道，“要鱼你自己下去！”
又来了，左道奇想要后退，袖子却还被姬灵舒拽着。
他只好僵硬的站在原地。
果然，听到姬灵舒的话，昌邑当时就炸了。
她一向喜欢和姬灵舒斗嘴，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茶里茶气的说道，“人家让左卿去，又没让你，左卿就喜欢给人家抓鱼，要你管啊？”
说完又转头对左道奇说道，“左卿你快离这个蠢女人远点，不然会传染的，到人家这里来，人家不像她，只知道命令左卿。”
负龟游得很稳，但难免有些晃荡，让姬灵舒面容有些泛红，她冷冷的看着昌邑。“我什么时候命令他了！”
昌邑据理力争，大声说道，“你现在不就在命令他，你不让他给本宫抓鱼。”
姬灵舒无语，她沉默下来，只是拽了拽左道奇的衣袖，示意左道奇说话。
左道奇却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题，一脸认真的看向一旁站着如小山的莫屠，“莫将军，在下能请教你一些关于武道修炼方面的事情吗？”
莫屠刚要有所动作，却忽然顿住，他眼神瞟过，刚好看到两双圆碌碌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已经准备动的嘴唇瞬间停止，恢复成冷面魔山的形象，看都不看左道奇一眼。
左道奇心中暗骂，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莫屠，不是说有事能找你吗？怎么又给爷来这套！
他再度开口，“莫将军，我前阵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内息是气血的具现，那真力又与内息是什么关系呢？我看书中写道，真力的诞生与神窍有关，不知莫将军能否为在下解惑？”
莫屠还要装傻，眼神一直冷冷的盯着太湖水面，仿佛水中随时会跳出一条什么妖兽，对两个公主造成什么伤害。
昌邑见此，心中得意，刚要开口，却听到姬灵舒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左百户的问题，本宫也在想，莫将军若是有空，且说说吧。”
莫屠一看姬灵舒发话，脸上表情马上解冻，“武道浩渺，末将也不得其所有，但既然公主开口，那末将便妄言一二。”
“末将也不敢说些什么，万一使得公主武道蒙蔽，末将万死难辞其咎，便给两位讲一个故事吧。”
“在很久以前，久到临朝都未建朝，当时还是仙道宗门的天下，在一个古老的小村庄中，有一个身高一丈，体型如山的人梦想求道成仙，但他并没有灵络，更别提会有人去为他探寻法脉强度，这样的人，对当时仙道高高在上而言，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他当然失败了，被所谓的仙人逐出山门，当那人再度返回村庄后，他很气馁，直到有一天他入山打猎，有一个所谓的‘仙人’要强取他的猎物，被他反杀，他那时便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为什么凡人就不能比仙人强了！
自那以后，他离开村庄，周游天下，遇到一个老人，那老人待他给很好，给他吃给他住，让他为自己驾车，有一天，他发现当他的气血壮大到一定层次时，体内诞生了一种神秘的气感，甚至能够透体而出，于是，内息境便出现了，那诞生内息的人，当时不知道这是一种修炼方式。
倒是那车中老人，抚须而笑，言他快悟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悟了，但自那以后，他对老人感激至极，直到有一天，有人找老人的麻烦，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他在那仙人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他的拳，明明想要挥出去，却无法击破那仙人的神通，他很急，但却无可奈何，在那仙人即将登上老人的车架时，他终于挥出了那一往无前的一拳，一拳击退仙人。
他很惊讶，问老人。
老人笑笑不语，只是让他驾车去西边，一直走，直到离开中原之地，进入妖国……
明明是妖国，却没有一妖敢拦老人的车，他很奇怪，驾车直达浊江龙门瀑布，往西再走，便是极渊。
老人带着他静坐九日，问他悟了吗？
他说悟了，却没有完全悟。
直到忽然有一天，龙门大开，难以计数的浊江之鱼踊跃而过，有大鱼竟然在跃过瀑布后，腹生利爪！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悟了，他回忆那一往无前的一拳，明悟了人体需要龙门，第十日，他开启九道神窍，还不够！第十一日，他再启七十二道窍穴。却依旧感觉差点什么，直到体内气血形成的气感跃神窍而过，化为真力，他终于再度又挥出那一往无前的一拳！”
不得不说，莫屠一定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故事讲得并不精彩，剧情干巴巴的，根本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但内容，左道奇与姬灵舒都很感兴趣。
姬灵舒问道，“莫将军说的那人是谁？”
莫屠有些神往的解答道，“秦荡！”
左道奇对这个名字倒是没什么印象，姬灵舒也一样如此。
倒是一旁的昌邑公主大呼小叫道，“原来你说的那老人是孔圣，这个本宫知道，孔圣带武祖秦荡前往龙门悟道的故事。”
莫屠不说话。
左道奇却是明白了莫屠故事中的主人公，武祖秦荡，也就是创造武道的强人，没想到他年轻时，竟然是先意动，再逆推真力、神窍两境，果然，这等不凡人物都有超凡之处。
莫屠通过故事，告诉了左道奇与姬灵舒，真力与神窍之间的关系。
毫无疑问，先突破真力，在沿着真力轨道寻找神窍，比之秦荡先意动，后逆推真力与神窍来的简单的多。
每一种修炼体系，都是成千数万年来古人的经验与智慧的结晶。
正在他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姬灵舒忽然开口说道，“姐姐博学多识，真是佩服，只是不知道姐姐知道秦荡开启的都是哪些窍穴吗？”
昌邑瞪了姬灵舒一眼，不在说话。
姬灵舒又拽了拽左道奇的衣袖，示意他上去补刀，左道奇装作没感觉到。
这昌邑还真是有种魔力，让一向冷淡的姬灵舒与她都勾心斗角。
他倒是隐隐听说过，儒家孔圣，确实是武祖秦荡的启蒙恩师，虽然后来秦荡的成就并不见得就比孔圣低太多。
但这并不妨碍儒家就此轻视武者，却又喜欢效仿孔圣，招揽武者为自己驾车。
昌邑也是个修炼者，走的儒道体系，只是文宫都不算太稳，修为也就马马虎虎，只有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