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异没有出声,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心中气愤,却也没有着急,他就不信,这堂堂大离皇朝,一位皇后还真能只手遮天。
他等得起,因为点燃魂火的缘故,现在除了周身火烧的疼痛感外,他并没有什么不适,那就等一等看看,对方是否真的一手遮天,大离皇主,他那个名义上的祖父,是否真的冷血到不念一丝亲情。
如果真的这样,必须要重新谋划自己的未来了,这大离皇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孙公公,怪不得外面都盛传毅王妃国色天香,但真实绝世美人啊。”另一名太监突然开口笑道。
“啧啧,的确是倾国倾城之貌,咱家这残缺之人都看着眼馋呢。”首领太监笑嘻嘻道,目光审视着姜异身边的莫离。
最后一名太监目光也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道:“可惜,你们说这真火桥焚尽万物,怎么就不先把衣服烧没了呢,那样咱们可有眼福了,这绝色美人要是不穿……”
“大胆,我堂堂大离直系皇族,岂容你们几个在这污言秽语!”
“当诛!”
话音一落,一道流光自真火桥上激射而出,先是最后那名太监,接着另外两名,直接从眉心洞穿而过。
三名值守太监到死都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从古到今,没人能在真火桥上开口说话,但是今天他们遇到了,不但遇到了,而且还被对方杀死了。
至死他们都没弄明白那道流光是什么。
姜异转头看了一眼,莫离没受那些污言秽语影响,对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嗯,一笑很倾城。
摇了摇脑袋,冷静下来后,姜异犯难了,这公然在皇城杀了人不说,也没人给他敲钟,宣读上表了啊。
按照规定,他不能踏出真火桥的范围,否则一切都功败垂成。
不过这三人的确该死,口出秽语,当诛!
看着姜异悬挂在门洞上的金钟,姜异琢磨了一下,那抹流光再次从眉心飞出,不过这次速度非常轻柔,轻轻敲在了金钟上。
“咣……”一道悠扬、浑厚的钟声响起,响彻整个皇城。
然后,姜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念?反正上表的内容都记在脑子里。
“这是最后的办法,再等等。”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这么办,能按照规则来就按照规则来,其心中隐隐也想印证一下那个皇祖父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们是你杀的?”
过了一会儿,一道苍老中又带着一丝轻柔的声音突然从门洞里传来,姜异闻声望去,一道身影慢慢走过来。
一身最普通的麻灰色内侍服,面色苍老,就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但姜异从从其身上感觉到了跟福隆一样的气息,晦涩如渊。
由此也联想到一个人,莫如海,大离皇主姜镇意的贴身影子般的存在。
姜异心中也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被彻底抛弃,拱手道:“莫总管。”
“王爷有礼了,咱家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莫如海看着眉心被洞穿的三名值守太监,意有所指道。
第43章 奉旨杀人 一战到底
莫如海说完后,又附身仔细看了看三名太监的眉心,神情有些惊讶,接着又看了看挂在门洞上的金钟。
不待姜异说什么,笑道:“王爷当真是好造化,大机缘!”
姜异沉默,隔空杀人,隔空敲钟,无一不昭示着其身上有超凡入圣的异宝,这也是姜异第一次将底牌暴露在人前。
确切的说是活人,因为之前见过其化血飞刀的人都死了,而且都是毁尸灭迹的死法。
“不过王爷太冲动了,为何要在皇城重地杀人,还是火炼门的值守太监。”
姜异也镇静下来,道:“他们口出污言,难以入耳,本王只能让他们彻底闭嘴。”
莫如海看了一眼静静立在姜异身侧的莫离,点了点头,道:
“那的确该杀,皇家血脉,就是再落魄岂能有他们欺辱!”
说完,手一挥,三具尸体凌空飞入了真火桥,直接帮姜异来了个毁尸灭迹。
接着叹道:“王爷,端亲王之事,皇主心痛异常,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皇主也一直关着这真火桥,刚才火焰突然变小,亲手将自己最喜爱的九龙玉壶摔了……”
姜异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猜对了,大离皇主的沉默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待姜异说什么,继续道:“王爷能走出真火桥,皇主定然心下大慰,但是……”
说到这里,弯腰捡起地上姜异的陈情表,苦笑着说:“这陈情表,王爷也莫让皇主为难……龙门已立,断无取消的可能!”
姜异笑了笑,开口说道:“怕是所有人都跟莫总管一般想法,都认为本王走真火桥是为了取消龙门擂吧。”
“哦?难道不是?”莫如海一直平淡无神的目光陡然闪了一下。
“哈哈,莫总管不妨打开看下,本王所求者,至公至道,皇祖父他老人家想来不会感觉为难。”姜异心中底气更足。
莫如海深深看了一眼姜异,手中一边缓缓打开陈情表,一边笑道:“若真是那样,咱家就临时做一回宣读使,亲自为王爷宣读……”
真火桥上发生的一切,外人无从得知,只知道自钟声响起,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宣读声响起。
毅郡王姜异夫妇,真的被晾在了真火桥上……
“为何会这样?天理不公啊!”董成阳浑身轻颤。
“堂堂大离皇族,也是这么龌龊,还作弊,呸……老娘……”驼小六插着腰,上身一起一伏,啐了一口。
但马上就被旁边的驼三捂住了嘴巴,暗道姑奶奶,你气归气,别骂出来啊,要死人的。接着手指就是一痛,却是被驼小六咬了一口。
重新恢复自由的驼小六也没再出声,气鼓鼓的,小嘴一张一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那碎碎念。
“八哥,怕是四哥不是父皇亲生的!”翊亲王姜莫突然说了一句。
旁边的翊亲王姜礼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这是气话,天下人都知道皇四子深受大离皇主喜爱,说道:“莫乱说,想来父皇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能眼睁睁看着七个孙儿陷于死地?还是因为‘端王一门七犬子’的传言?”
旁边的姜海叹息一声,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她手中的权势太大了……”
换来的是,两位皇叔的沉默不语。
姜礼在心中暗自叹气道:“父皇啊父皇,你可想过,一旦一月后四哥一门七子都死在龙门擂上,会导致何等的后果……人人自危,父子相疑,父不再是父,子不再是子!”
而姜瑟父子身边已经汇聚起一群人,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也招致了许多人额厌恶的目光。
不少人都在纳闷,一母同胎,两个兄弟一为猛虎一为蛆虫,怎么能这么个偏心法……这不像是母子,更像是仇敌。
又或者,皇家本来就无情……
突然,一道声音从皇城内传来:
“端亲王府世子、毅郡王姜异,携世子妃、毅王妃莫离,已过真火桥,现于火炼门下,上表大离皇主:……”
有些阴柔,但却不失洪亮、浑厚的声音穿破天际,响彻在皇城上空,真火桥外原本嘈杂一片的声音一下子寂静下来。
过了!开始宣读上表了,绝大部分人只是单纯的这个想法。
但是像姜莫、姜礼等这些身份显赫的人却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同,这是大离内侍大总管莫如海的声音,他怎么会亲自宣读?
莫非?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翊亲王姜莫几人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作为大离皇主的影子,莫如海出现在火炼门并亲自宣读,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们猜错了,亲自宣读还真是莫如海自己的意思。
其打开姜异上表扫了一眼,神情就是一凝:“如果是这样,皇主必然会应允,这也是在间接为皇主出这口窝囊气啊。”
“不过这毅郡王好大的杀性!”
“这是要奉旨杀人!”
莫如海看了一眼立在真火桥上的两道身影,心中有了决断,就由他亲自宣读,皇主在鼎院会听得一清二楚。
皇城内外,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莫如海的下文。
“祖父在上,孙儿钟宝叩启:
家父端王姜烈,舍弃家室,孤守北疆。自北上之日起,殚精竭虑,深恐有负皇恩,五载南望家门不回。
今遭歹人加害,卧床北疆,生死难测。身为人子,不能侍奉床前,心如刀割……
……
家父镇守边陲,拒异族于北疆之外,统异臣南向而拜……大功于社稷……
……
今却一旨立龙门,端王府满门悬于刀下,实乃灭门之举,我端王府何罪之有?
……
孙儿心中苦楚难言,为父王悲,为王府哀!
……
今皇后懿旨出宫,龙门已立,孙儿别无他求,然心中一口气,泣血上书,叩请大离皇主圣旨:月后龙门擂,请立生死状!
龙门之后,纵端王七子尽亡,满府丧幡,九泉之下,亦叩首而拜……”
字字泣血,字字如刀,莫如海宣读完后,整个皇城,甚至大半个皇都都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猜错了,不是请求取消龙门擂,更不是刻意求死的血柬,而是光明正大的要杀人权!
毅郡王姜异,这是要一战到底,血染龙门!
第44章 生子当如姜钟宝
莫如海的声音消失后,整个皇城变得非常安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姜异叩宫门的目的,一部人认为是在为端王一脉求一条生路,恳请取消一月后的龙门擂,按照祖制,叩宫门者,无事不可求,说不得就能打破龙门擂一旦宣布不得取消的铁律。
其余人则认为,一月后的龙门擂端王府根本不可能幸免,端王一脉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姜异这是临死前最后的反扑,用命殒真火桥的方式,发出端王一脉最后的呐喊。
但是,所有人都猜错了。
“我以我血荐轩辕……”董成阳站在人群中,嘴里反复嘟囔着这句话,仿佛看到了一盏指明灯。
他活了五十多年,最庆幸、最值得骄傲的是就是有幸与端王府的小王爷相识,铁骨铮铮、不屈不挠,真是自己这些人所欠缺的。
“哈哈!壮哉!”翊亲王姜莫仰天大笑,但心中依旧隐隐作痛。
“自此之后,谁还敢说端王一门七犬子!”兵马司曹玉德心中也升起一股感慨,大丈夫当如此啊。
“生子当如姜钟宝……”睿亲王姜礼细细回味这血书中的内容,低声喃喃自语道。
上官冰一动不动注视着真火桥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对小酒窝: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你你别哭了……”驼三看着身边的妹妹在那抽泣,低声说了一句。
“驼三,你说一个月后,端王府如果真的满府丧蕃……”少妇驼小六擦了擦眼角说道。
驼三没有回答,他没法回答。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寻常老百姓,没有什么高瞻远瞩的目光,但就跟驼小六兄妹一样,他们从这血书中,感到了浓浓的悲情。
满府丧蕃,全府披麻戴孝,哭声震天,这种场景也最容易触动普通人的心灵深处。
而从皇都附近连夜赶来的那些大离皇族的远支、旁支,听完后又是另一幅神情。
一旦订立生死状,一月后的龙门擂,恐怕会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原本只是单方面的杀人权,他们这些挑战者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因为按照祖制,会有专门的武道前辈时刻关注战况,一旦他们有什么危险及时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