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世子正在读书,老奴这就去叫世子。”
“不用了,带本王过去就行了。”说了一句,便向端王府走去。
安道辉落后半个身位在旁引路,神色有些不安。
往里走了一会儿,姜异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整个端亲王府是在太安静了,安静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不论是小七还是小七的生母,都是喜静之人。
但是人呢?整个前院竟然是空无一人,别说侍卫了,连个丫鬟婆子都没见着。
当初分府时,他虽然刻意压缩了端王府的人员,但是侍卫、内侍、丫鬟婆子加在一起,怎么着也留下了几百号人。
可现在,堂堂一个端亲王府,整个前院竟然连半个侍卫都没有。
而安道辉的神情也是越来越不安,最后额头都布上了一层密汗
姜异觉察到了,皱眉道:“怎么,安总管可有事要说?”
安道辉咬了咬牙就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一道嘈杂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最刺耳的是一道喝骂声,还伴随着一阵无力的哀嚎声。
姜异停下了脚步,看了眼丁任,丁任此时也是一脸惨白。
虽然不知道这端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个场景肯定是不正常,而他作为自家王爷身边的耳目,竟然毫不知情。
这可是严重的失职,但是其心中也是万分疑惑,端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姜异索性站在那里不走了,因为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
至于安道辉,直接“噗通”一生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一动不动。
姜异没有管他,只是饶有意味地看着不远处的一道小拱门,那道小拱门连接的便是端王府后院。
很快,便见一群人从拱门内走了出来,人倒是不少,足足有十几人。
但姜异却看得眉头深皱,因为这些人都很面生,虽然衣着鲜亮,但看着总感觉与这王府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围绕在其身边的也都是一些健壮婆子。
其中两名健壮婆子手里押着一名年轻少女,这名女子身上穿着一身王府丫鬟服侍,看样子应该是端王府的丫鬟。
“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
一出拱门,为首的黝黑妇人便看见了姜异一行人,立刻出声质问道。
姜异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名一直无力低垂着脑袋的丫鬟,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眼中顿时有了一丝生气。
“王爷,奴婢冤枉啊。”
王爷?那十几名健壮婆子神色一变,哪来的王爷?
倒是为首的黝黑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应该是猜到了姜异的身份,不过脸上确实没有什么惧怕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丝不屑。
此时丁任已经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过去,从几名已经有些痴傻的健妇手中接过了那名丫鬟。
那黝黑妇人神情一怒,便想喝斥什么,却在丁任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又咽了回去。
“来人来人,都死哪去了,有人闯了进来都不知道……”
黝黑妇人后退几步,猛地向后院大声吆喝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名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青衣仆役。
“谁!谁敢在我张府放肆!”
张府?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张府?姜异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行人,为首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几人,确实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哪有一副侍卫的样子。
反而是后面的十几名青衣仆役,一个个精气神儿十足,隐隐散发出一股子煞气。
“参见王爷!”
见到姜异后,十几名青衣仆役立刻都是跪倒在地。反倒是那几名王府侍卫,正一脸不知所谓地站在那里。
“谁能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异面色有些难看,他虽然叫不出这十几名仆役的名字,但却认出来了,这十几名青衣仆役正是以前的王府侍卫。
而那几名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反而都是生面孔。
接着转头看向了安道辉,安道辉从始至终都是跪在那阿里一动不动。
“去将你们两位主子请来!”姜异对着其中一名青衣仆役说了一句,接着便一甩身向曾经的禳麒堂走去,没有管依旧跪在那里的安道辉。
那名青衣仆役精神一振,应命一声便向后院跑去。
“大胆……”黝黑妇人见此就想喝骂出声,却是被一名亲兵一刀柄拍在了地上。
“你……你们竟敢打我,我可是小七的亲舅妈!”
“掌嘴!”闻言,姜异脚步一滞,冷斥一声便走进了禳麒堂。
小七?小七是随便能叫的?除了他们几兄弟以及皇族长辈之外,就是兵马司的曹玉德见了姜钟硕都得恭恭敬敬称呼一声世子或者七爷。
不过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貌似这端王府是被人“鸠占鹊巢”了啊。
姜异心中不由感觉有些荒谬,这可是堂堂的端亲王府,而且就在大离皇族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人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缪!
一走进禳麒堂,姜异直接愣住了,这还是之前的那个禳麒堂?为何给他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因为整个禳麒堂都空了,那副白虎图不见了,昂贵至极的太师椅也不见了,整个禳麒堂已经成了一件空屋子,甚至连墙壁上的装饰都被扒去了。
以至于走在里面都能听到脚步的回声。
接着姜异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出了禳麒堂,抬头向大门上方望去,嘴角一阵抽搐。
禳麒堂的牌匾竟然也不见了,怪不得进门时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姜异面色难看,一甩手再次进了禳麒堂,就这儿么站在空荡荡的大堂内,等着正主的到来。
此时后院,听闻姜异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这是那些自认消息灵通的人:自己都自身难保被放逐西疆了,到这里耍什么大尾巴狼!
熟不知,姜异就是在落魄,再自身难保,也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硕儿,等会一定要开口为你舅舅、舅妈说话,记住,咱们才是一家人。”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边走便对一名七八岁的幼童说道。
第332章 物是人非的端王府
姜异站在空荡荡的禳麒堂内,总有一种荒谬不堪的感觉,与此同时,一股火气在心中开始升腾。
这禳麒堂是什么地方?乃是端王府的正牌主人亲自设立的,甚至不少人在提起端亲王府时,都会以禳麒堂三个字代称。
可现在,代表着整个端王府威严的禳麒堂没了,就像进贼了一样被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屋架子。
没一会儿,丁任躬身走了进来,得到允许后,近身低声汇报着什么,姜异越听脸色越觉得荒唐,听到最后已经是一副望天无语的神情。
丁任小心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然后冲着门口挥了挥手,一名侍卫亲兵搬着一张普通椅子放在将姜异身后。
姜异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丁任带着侍卫小心退了出去,只留下姜异坐在一张椅子上独自呆在空荡荡的“禳麒堂”内。
此时,禳麒堂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会儿看看亲兵守卫的禳麒堂,一会又看看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安道辉,有些好奇的议论着。
尤其看着安道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不屑,嘴里碎碎念叨这一些不大好听的话。
甚至还有几个妇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在那里磕,嗑一颗吐一口,没一会儿周边便是一地瓜子皮。
丁任此时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还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端亲王府吗?
尤其跪在那里的安道辉,其眼皮忍不住一阵乱跳。
这位安总管可是老王爷身边的老人,从小就为老王爷牵马坠蹬,跟随征战四方,更是立下了不少军功,被老王爷依为左膀右臂。
但现在被几个粗俗妇人指手画脚、一口一个老梆子的叫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知道这个人便是那个曾经权倾整个端王府的安大总管。
还有周边这些陌生人,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反倒是那些麻衣仆役,此时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情,与安道辉一样,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过了好一会儿,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终于从那道小拱门走进了前院,立刻吸引了所任的目光。
唯有安道辉仍旧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硕儿,娘跟你说的话都记清了吗?等会一定要为你老舅他们说话。”衣着华丽的贵妇不忘再次叮嘱道。
“娘,孩儿知道了。”身边那名看上去大约八九岁的文静男孩点头道。
华丽美妇仍然有些不放心,又是仔细叮嘱了一遍,得到儿子的保证后,这才深吸了几口气向禳麒堂走去。
之前被亲兵一刀柄拍在地上的那名黝黑妇人,因为嘴巴实在是没个把门的,便被侍卫把嘴巴塞住了。
此时见到两人走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哀嚎着使劲挣扎,却被一名侍卫用刀柄牢牢压在那里。
华装美妇见此,用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姜钟硕,姜钟硕跟着出声道:“她是我舅妈,放开她。”
那名侍卫转头看了一眼丁任,见丁任点了点头后,便松开了黝黑妇人。
一恢复自由,黝黑妇人便撒泼一样张牙舞爪地抓向那名侍卫,却被那名亲兵侍卫一个拔刀的动作吓住了,哀嚎着向淑妃母子求援。
“七爷,淑王妃,王爷在禳麒堂等两位主子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丁任这时上前躬身一礼,说了一句。
淑妃也顾不得那名黝黑妇人了,使劲握了握自己儿子的手,便挪动沉重的步法向禳麒堂走去。
尤其看到头杵地,跪俯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安道辉后,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栗,倒是旁边年幼的姜钟硕,反而要淡定许多,反握了一下自己娘亲的手,牵引着对方走向禳麒堂。
就在两人走到禳麒堂门口时,王府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闻声望去,包括淑妃和姜钟硕。
但见数百名一身黝黑战甲的亲兵护卫快步走进了王府,见到这个场景,淑妃面色一白,反倒是年幼的姜钟硕,小手轻轻一握,半拉着她走进了禳麒堂。
两人进去没多久,数百名亲卫护卫已经已经到了禳麒堂前,站定往两边一闪,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走了出来,一双眸子淡淡扫了一眼禳麒堂前的景象,妙目含煞。
丁任等人见到这名女子,都是齐齐上前见礼,打千道:“见过大姑姑!”
来人正是毅王府大姑姑姜凝,姜凝冷眼看了一圈,对着丁任挥了挥手,轻斥道:“弄得整个端王府乌烟瘴气的,将这些人全部都收押了!”
说完便对身边的几位老婆子示意了一眼,几名老婆子会意,带着一队女侍卫向后院走去。
丁任应声挥了挥手,顿时整个禳麒堂外一阵鸡飞狗跳。
禳麒堂内。
“见过六哥。”姜钟硕向姜异轻轻躬身行了一礼,旁边的淑妃也有些不知所措地要上前行礼,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姜异眼睛凝了凝,笑出声道:“来人,给淑妃看座。”
一名侍卫推开门,搬着一张椅子走了进来。
门一开,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杂乱声传进禳麒堂,还伴随着一些粗俗的骂街声。
“张嘴!”
随着姜凝这句话,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淑妃面色一急,想说什么,但看着姜异一双似笑非笑,反而有些冷淡的目光,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不安地坐在了椅子上。
姜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这对母子。
淑妃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即使已经生过一个孩子,风华依旧胜过绝大多数豆蔻少女。这或许就是当年迷倒自己那位父王的原因。
但看着对方半低着脑袋,不敢怒不敢言,目光却不是瞥向门外的样子,姜异暗叹了一声,对自己父王看人的眼光不禁佩服不已。
凭着对方这风华绝代的俊俏摸样,不论进了哪家府上,肯定都会被当宝贝一样宠着,但对方被父王收入房中后,没过多长时间便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