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渝江道徐弘死了，道观所有人都被杀个干净，神像林被全部斩断。”
一个房间之中，一个男子轻声说道。
“被人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正闭眼盘坐，闻言眼皮都不抬，只是淡淡询问。
“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还是交接化妖丹的人发现的。做下这事的人叫做顾生，是个十六岁的童生，还是个锻骨武者，事情后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现在才知道？渝江道白闫在做什么？锻骨武者杀了徐弘？”道人声音带上一丝意味深长。
“徐弘死于厌胜之术，被斩了脑袋。”男子说道。
“厌胜之术？怎么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扯上关系？”道人终于睁开眼睛，眼中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波澜。
“温元帅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对方在道观里留了字，将养神之事写了下来，被上山的信众发现，后来官府的人也去看了，事情在周围几县和新常府传开了。不过新常府知府上报朝廷的文书被我们截下来了。“
“不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做的，倒像是那些自诩正道的人的做法，能知道且看出养神手段，也绝非偶尔得了传承的散人……查，查出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是谁。”
“就算是死了，也把他的魂魄给我带过来。”
“另外，新常府的道观不必重建了，少一尊温元帅也无所谓，新常府也不必留着了，吩咐毛子胜，让他们拿下新常府。”
“是”。
男子眼神之中倒是没什么异色，哪怕他知道只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了几十万人的命运。
……
顾笙倒是优哉游哉的又过了二十多天。
“顾兄，我能坐下么？”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在顾笙身边道。
“请。”顾笙放下手中的书，伸手虚引一下。
这个女子他倒是见过，跟罗信来过多次，叫做陈秀轩，今天竟然是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看顾兄每日极其喜欢看书，从不释手，我家中有些书是从北方买来的，还有几本孤本，如果顾兄喜欢，我可以从家中拿来。”陈秀轩笑着说话，手在袖子里却捏的很紧，心中忐忑不安。
陈秀轩看起来十八九岁，虽然穿着男装，但也能看出相貌清秀，还带着一股英气。
“那便多谢了。”顾笙一边儿琢磨对方来意，一边儿笑道。
不会是求字的吧？还是想听曲儿的？
我顾笙不是那种人。
若是能拿出让自己心动的书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兄喜欢看哪一类的？”陈秀轩捏的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笑盈盈问道。
“游记、杂谈、见闻之类的。”顾笙想了想道，他现在最急切的事便是获得离魂草或者引魂丝，不然道术想要突破到出窍境很难，而且随着武道修行，会越来越难。
至于放下武道修行，更不可能。
顾笙心里清楚，别看这一个多月挺悠闲，但他现在并不安全，而这个世界也并不安全。
这半个月他就是一直在看游记，店里的游记他看了三分之一，离魂草和引魂丝没没半点儿方向，倒是获得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水果，蔬菜，大补气血的药材，还有一块金矿石……
唯独一株佛草，能用来洗髓，被顾笙收起来又贴上符篆，估计还能保存半个月，超过了药力就流失的差不多了。
不过武道上倒是进展神速，人家锻骨按年算，顾笙锻骨按月算，如今四肢、肋骨都锻骨完成了，就颅骨还差一半，虎豹雷音也有了雏形，估计再有几天颅骨锻骨完成，就可以借助虎豹雷音开始洗髓了。
“好，我回去找找看。”陈秀轩眉宇明朗，似乎心情不错。
顾笙心中琢磨问下，对方到底想要求什么，就见颜如玉拿着茶壶茶杯走过来。
“公子喝茶。”颜如玉给两人倒了杯茶，俯身之时面纱突然掉下来，然后轻呼一声。“哎呀。”
颜如玉捡起面纱，看了陈秀轩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带上。
那股茶里茶气，顾笙都闻到了。
陈秀轩一脸惊讶与错愕，她之前自然也想过这个侍女到底什么相貌，从双眼和眉宇来看应该是个美人。
然而当真正看到那张含着笑意的脸，才知道什么叫做国色天香。
换做自己是个男人都要动心。
陈秀轩惊讶过后，又看了看顾笙，然后笑了一下。
“多谢。”
虽然有些吃惊，也很有危机感，但正妻怎么可能娶个侍女？
娶妻娶贤，娶妾纳色。
这种事她从小就见多了，因此在短短时间内就反应过来。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就真知难而退了。
她这反应反倒让来宣示主权的颜如玉有些皱眉，扫了陈秀轩几眼后，转身离开了。
“对了，顾兄你这些日子进出要小心些。”
“怎么说？”顾笙心中吃了一惊，以为是青云观背后之人或者哪天那个白衣少女的人找过来了。
“青龙帮在海上吃了大亏，几个高手都折了。原本新宁府里，青龙帮的实力要压赤羽帮一头，如今青龙帮损兵折将，赤羽帮要坐不住了。怕是一些小帮派也要坐不住了。这里是青龙帮的地盘，怕是要乱起来了。”
陈秀轩道。
顾笙倒是没想到陈秀轩对帮派的事情还了解，听了后点点头：“这样，多谢告知。”
又聊了些别的，陈秀轩才告辞离去。
顾笙坐在那思索片刻，这陈秀轩到底是什么意图？
总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不可能，自己和她又没什么接触，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求我。”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响了，我能反杀，她（他）喜欢我。
算了，她不说，也懒得问了。
……
晚上吃完晚饭后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喊杀声，由近及远，似乎只是路过。
“公子，外面打起来了，我看几个人被追着砍了好远。”颜如玉趴在墙头上津津有味的看完之后，跑回来跟顾笙说道。
那语气，似乎颇为兴奋，恨不得对方冲进来，让她大展一下身手。
毕竟她前两天就靠着那根三百多年的野参将气血炼到巅峰，然后突破到了锻骨境。
虽然只是锻骨境里的垫底，但那也是锻骨境啊！
“不用理会。”顾笙道，倒是没想到陈秀轩下午才跟自己说完，晚上就开始乱起来了。
看来这青龙帮的情况确实不妙了。
不过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干系。
顾笙将那个圆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只见上面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里面的情意女子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一，虽然眼中仍然无神，不过顾笙觉得对方应该快要破蛋而出了。
因为她头上那个一直洒落金色辉芒的铜钱，最近洒落的辉芒少了大半。
顾笙估计快则三两天，慢则半个月，应该就能孵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孵化出的神明，摄提
顾笙凝了下心神，将念头都抛到一边，整个人接近定神状态，心中宁静通彻，不受丝毫干扰，只差一步便进入定神时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琴弦弹动，琴音如小溪般流淌，充满宁谧的氛围，让颜如玉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颜如玉在一边托着下巴看顾笙弹琴，她每天最喜欢这个时候了，什么都不用想，心神之间全是通透，仿佛被雪水洗涤了心灵。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颜如玉脑中飘散着念头。
“不过今天那个女人不是好人，要赶走才行！”
顾笙之前没留意，颜如玉却观察很久了，陈秀轩每次过来都会盯着顾笙看，几次都想要上前，最后又退了回去。
这事儿坚决不能忍。
”公子的衣服又小了一点，公子又长个子了，明天还要给公子重新订两套袍子才行。”
渐渐地，颜如玉脑子里的念头也消失了，只是一片空明，连琴声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先看桌子上的球，惊喜道：“公子，她眼睛动了。”
“哦？”顾笙心中有些惊喜，仔细盯着球中的青衣女子，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对方的眼珠动了一下。
“看样是快孵化出来了。”顾笙心情极好，他对于球中的青衣女子也很好奇。
顾笙安静坐了片刻，看着桌子上的蛋，心中略微思索一下，指尖再次弹动，这次却是轻快的很，让人闻之心喜，隔壁几人脸上难以抑制的现出笑容。
“喀嚓，喀嚓……”顾笙指尖一顿，看了眼正在缓缓裂开的圆球，心中喜悦，这个终于孵出来了。
随后指尖更快，琴音中流淌着他心中喜悦，颜如玉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很灿烂，也很诱人。
“裂开了，裂开了！”颜如玉整个人蹲在桌子前，双眼盯着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随着琴音渐停，那球哗啦一下碎成大大小小的碎片，青衣女子蜷缩成一团飘在空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先是有些迷茫，随后渐渐恢复清醒，伸出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那枚铜钱。
然后抻了个长长的懒腰，仿佛一觉睡了许久一般。
“就是你将我唤醒的？”青衣女子在空中转了个身，上下打量顾笙一番，神色清冷。
“说话了，说话了哎！”颜如玉出手如闪电向着轻易女子抓过去，似乎想要拿在手心看看。
不过青衣女子身形一动便晃开，在空中如履平地，接连躲过颜如玉几次伸手。
虚立空中，身上青衣无风自动，轻轻撇了颜如玉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嘲讽。
“好大胆子的凡人，灾殃将伴你左右。”青衣女子手中那枚铜钱飞到颜如玉头顶，不断洒着黑色尘埃。
顾笙看着她脑袋上面正转着圈洒黑粉的铜钱，莫名有种烧烤洒孜然调料的既视感。
唯一问题在于那枚铜钱太小了……
“这是什么？”颜如玉好奇的看向自己头顶。
“自然是灾殃，亵渎神明的凡人，必然会被神明所惩罚。”青衣女子站在空中，淡淡说道。
“会怎么样？”颜如玉更加好奇，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危。
青衣女子扫了她一眼，没理会她，反倒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顾笙。
顾笙若有所思，这神明是掌管灾祸的？
“怎么称呼？”顾笙问道，仔细打量对方，大小跟手办差不多，赤着脚，相貌秀美中带着高傲，一身青袍初看普通，然而青袍之上却有着隐秘的纹路，以及某种难言的光泽。
那枚铜钱飞到她头顶，落下三五粒金色粉尘。
“我乃掌管人间福祸之神，摄提。”摄提扬起下巴道。
顾笙琢磨一下，自己是从《养神》之中具现出摄提，按照自己之前整理出的具现规则，《养神》的作者应该是见过摄提，并且留下极深的印象。
那么，这两个摄提是同一个么？要知道摄提与颜如玉不同，颜如玉不过一介凡人，而且早已身亡。
摄提却是真正的神明，哪怕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更像是个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