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求仙,从将自己炼成傀儡开始 第26节

同一时间,那轿中有人声响起。

“赤心子师兄,你这支离鬼手的道术令我心折,师弟不才,炼了一手纸偶灵傀术,想要向师兄指教一番。”

纸轿之中,贺平嘴角微勾,他生平只有一个习惯,被人算计了,折辱了,欺负了……那就要找机会还回去。

——账嘛,总是要算的!

41 傀门“炼蛊”

密林之中,贺平借助“九死替难巫偶”逃遁之后,就带着自己的纸傀灵偶一同赶了回来。

鬼寨祠堂一役,纸偶损失了数具,但剩下的还有不少,加之贺平又紧急修补了一些,这群纸偶还是能够应付眼下的局面。

“结阵!”

贺平居于轿子之中,指尖一动,纸傀们就组成阵形,几张欢天喜地的笑脸排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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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嘻.....”

带着笑面的纸偶面上只有只有三条弯曲的缝隙,形成滑稽而又简洁的笑脸。

笑面纸偶手提的灯笼中的那一撮碧幽绿焰摇曳着,诡异的笑声穿梭于林间,赤心子听到这笑声,心中烦躁不安,浊欲横流,他知道这是纸傀灵偶术的厉害之处。

“该死,这厮连咒灵也炼了出来,这玩意专乱人神智,戳心神……娘的,此子怎么如此厉害!无忧生那老鬼是藏了私,还是说这个老五,在傀儡术上的天分比我还高!”

赤心子这时感受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吃瘪感,他自恃自己应比这第五位“师弟”入门更早,对于术法的钻研的更加用心,可是此时却在与这位“师弟”的比斗中落入下风。

仙傀门的术法本来就极重天资禀赋,不是想练就能练得来。赤心子本来自认为自己天赋绝佳,绝计没有料到有人会拥有远超自己的资质。

赤心子心中又炉又恨,加之斗法吃了几个暗亏。这种屈辱的感觉,如同百蚁噬心,使得他的心神摇荡,情绪变得难以抑制。

情况不妙!

喉间不禁一哽,他赶紧以重新接驳的义肢右手握拳,以手背压紧嘴唇,强行压下涌至喉间的血水。

(不对,老子的情绪怎会如此失控,难道是受伤亏损精元之后,受到了咒灵的影响,这可不能大意……)

好在,赤心子也是老江湖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气,暗中以仙傀门中内炼四体五识的“修身炉”来平抚纷乱的思绪,随之心念一动,他的双眼恍忽间闪过日月交替,星辰运转的奇异景象,心神也安定下来。

内心中的一系列变故也只是须臾刹那,几乎是同一时间,赤心子抖手一扬,数张灵符破空疾飞,却并没有飞向敌方,而是转而落到一旁的几株参天大树上。

轰!

咒力像是火焰般点燃了符咒,那几张符咒上用血红朱砂绘上鬼画符一般的符纹,眨眼间,符咒烧了起来,这几张符纸黑气腾腾。

紧接着,那些大树纷纷一颤,从树干上钻出拇指大小的毒虫怪蜂。

数千怪蜂将古树当成了巨大蜂巢,在树身上钻出无数孔洞,大树的精气也被掠夺一空,根系枯萎,满树的绿叶也像是被抽走了生命气息,转眼由绿变黄脆如枯叶,随风散落一地。

这又是一种邪异的符术,源自早已覆灭的三元魔宫一脉的秘传法门,与那“妖蛆咒邪骸食符”一样,都是以掠命剥生来施展奇术的手段。

这些怪蜂化成一片黑云,蜂拥着朝着贺平所在的纸轿方向飞去,还未飞到一半,那排头站定的纸偶就晃了晃纸灯笼,绿色的火焰喷发出来,化成数道炎蛇,冲向那团黑云。

这咒焰没有热量,反而冰冷异常,但是对于这些怪蜂却是难以抵抗,纷纷被火光炼死,数千只怪异黑蜂“沙沙”落在地上,黑云也难以自支,当场涣散开来。

“可惜了,那《种魔》之术我也只是得了个残篇,上面的诸般法术也祭炼不全,否则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赤心子表面无动于衷,心中不禁一叹,右脚勐地一跺地面。顿时,大地砰砰几声,宛如土龙翻身,沙尘泥土全都炸了开来,裂开一个大坑洞。

就在下一秒,一道赤红的影子从地下钻了出来,那东西长着一连串甲壳的体节,侧面数十条刀刃般的步足摆动着,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蜈蚣。

“赤鳞地甲蜈龙?”

待在轿中的贺平一眼就察觉到了,这巨大的蜈蚣不是活物,而是一种傀儡造物,其名为“赤鳞地甲蜈龙”。

赤鳞地甲蜈龙在《无形秘藏》中亦有记录身上覆盖着一层赤鳞钢甲,能舒能展,还能够穿梭遁走于地面,是一件相当厉害的傀儡。

这百足蜈蚣每一根步足,都有钢刃般锋利,整个身长接近两丈,从地中一钻出来,浑身勐地一振,赤甲上镶嵌的一道道妖异的纹路也发出游移的电光。

接着,又听到机括振动的声音,无数纹路灼然亮起,只听“嗡”的一声异响,百足大蜈蚣各个体节腾空而起,竟然自地面上飘浮了起来。

“这玩意能够利用大地磁力,在地面上也能够快速游动……”

贺平眼中的忌惮之意大增,他刚准备指挥纸偶布下新的阵型,防卫这头赤甲大蜈蚣的进攻,那边的赤心子也霍然起身,身形一晃就出现在大蜈蚣的头部。

“不斗了不斗了……”

赤心子挥舞袖袍摆了摆手,彷佛意兴阑珊的说道:“我说师弟,我们俩个继续斗下去,也难以短时间内分出个胜负,我看,就不如罢手为妙!”

“罢手为妙?”

贺平闻言冷哼一声。

“你就是赤心子,无端与我为敌,现在又说什么‘罢手为妙’,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好湖弄吗?”

“师弟,我们都是仙傀门中的修行中人,又不是俗世之辈,难不成为了点颜面好勇斗横,为了一点点意气之争,拼得你死我活……”

赤心子干脆坐了下来,他本来就是理智之辈,在发现与贺平斗法纠缠难有胜算后,就改了心思。

“罢了罢了,这事我也理亏,先给贺师弟你赔个不是,确实,为兄这事做的不对,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于挂心……关于自事,我这个师兄也会给你一份合适的赔偿,包你心满意足。”

贺平本来直当这家伙是在放屁,但是在听到赤心子说出“贺师弟”三个字后,面色兀自一变。

(这赤心子,还真的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我仙傀门传人的身份要瞒过别人不难,若是赤心子有心探查,想瞒过他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成志这个人,身份泄露倒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念头一转,贺平也没有因为身份曝露而有所动摇,转眼就恢复了情绪。

他继续开口问道:“赤心子,你这般乱说,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贺平师弟。”

赤心子嘿然一笑,道:“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的身份藏的再好,也就瞒一瞒外人,怎么可能瞒了过仙傀门的同门,我且问你,那‘血漏之兆’是不是日复一日,与日加剧?

嘿嘿,无忧生那老鬼的手段是不是不好受,你这些年找了多少名医,也未必能治的了这精血亏损的异症,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延缓,也无法阻止体内的精血元气,像是贮水池开了泄孔,止不了这股势头,是不是这样?”

这话一说,鬼脸面具下的贺平那张一阵青一阵白,面色极不好看。

“赤心子,你专程说这番话是特意来消遣我的吗?”

“当然不是。”

赤心子肃然道:“我只是要告戒师弟,你我之性命,其实皆系于他人之手,我和你绝非真正的敌人,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至于当今之世,谁是我们最大的威胁,这还又多问吗?”

贺平默然不语,片刻后,才澹澹问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仙傀门一脉,乃是长生九邪之一。”

赤心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本门历代传承的惯例,每一任上一代师长只会收五位弟子,这五位弟子无一例外,都有入道之资,但是师长会将本门真传《无形秘藏》上记录的诸般法门,暗中分为五卷,分别传授这五人,然后任由这五人自行修炼。”

“待到这五人分别将宗门秘卷上的功法研习到一定程度,就会察觉到其中的弊端,要缓解这种弊端,只有两个方向可选:其一是将自身炼成一具活傀儡,其二是夺取其他弟子手中那一卷《无形秘藏》。”

“若是不将自己炼成傀儡,就会因为功法弊端而深受其害,若不能夺取其他人手中的《无形秘藏》,就无法补全功法的缺弊,修为恐怕终生难有寸进,别说入道无望,反而可能成为其他门人的猎物。”

说到这里,赤心子冷笑起来。

“无忧子那老鬼,就传下了五位弟子,我自是其中之一,而你是第五个弟子,你当这老鬼闲极无聊才会收徒吗?

错了,盖因仙傀门历代都是这样,被收录入门下的五位弟子彼此间互相追逐,互相残杀,便如蛊毒一般,无忧生是在炼蛊,炼的就是你我之辈,你,还要与我继续斗下去,便宜了那人吗?”

42 合作

贺平听到赤心子的话,神情也越发凝肃。

“你的意思,我们的共同敌人实际上是无忧生,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争斗无意义,可是,你也说我们仙傀门弟子,皆是蛊毒之虫,那我又岂知,你赤心子是不是想当这蛊中之王?”

赤心子那张木凋面具后的黄浊双眸闪过一丝异芒。

“师弟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无忧生暗中传法的弟子共有五人,你我互相争斗,最后两败俱伤,又能够便宜谁了……相比彼此残杀,争做蛊王,为兄我的想法倒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

贺平冷冷问道。

赤心子能够感受到,轿中的贺平的敌意减少了不少,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也缓和了不少,全身绷紧的肌肉也逐渐放松。

“我时常在想一件事,仙傀门这个传承自家门派的方式,是不是有些怪异……”

这绿袍怪人坐在大蜈蚣上,不再盘腿而坐,而是很放松的伸长腿脚,揉了几下膝盖。

“我多年来暗中打听这仙傀门的隐秘,却对本门的情报毫无多少线索……至于外界其他的门派,哪怕是长生九邪中的其他势力,也对我们这一脉的内情知之甚少。”

赤心子嘿的一笑。

“我说贺师弟,你就不觉得其中暗藏旁人不知的关窍?”

(赤心子这厮难不成知道我暗中有调查过仙傀门的事?)

贺平听到这里,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很好奇这一点,拢在袖中的双手也垂落下来。

“我也有私下调查过,据说仙傀门过去名为‘傀门’,是大幽王朝视为心腹之患的邪教门派,被官府派出大军剿灭,也许消声匿迹是出于这个原因。”

“哈哈,官府还一直把北地的拜龙教,南洋的泥教,还有各地的义军,什么无肠军、闯塌天,还有残存的前朝余孽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这么多年,何时把他们铲除……”

赤心子摇了摇头。

“仙傀门行事一向隐秘,说句不客气的话,这种行事隐蔽的风格已经到了病态离谱的地步,你说那无忧生,他算是我们的师长,但除了他以外,你听说过其他的仙傀门人吗?你知道除我以外的其他仙傀门师门长辈吗?”

贺平想了想,试图掌握赤心子的思路,于是,他就顺着赤心子提出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这或许说明我们仙傀门就是一个以少数门人为蛊,由始由终,保持着一脉单传风格的门派。”

“假如是这样,那传授无忧生《无形秘藏》的人是谁?入道高手至少能活过两百余岁,无忧生最早出没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一甲子,那一甲子前又是什么情况?

我查访多时,也没有听说过与此人相关的更多线索。还有,朝廷那边说百年前铲除了仙傀门,可是相关的线索也是一无所知,我很怀疑官府那边的记录,也就是那场剿灭之战的水分有多大。”

赤心子沉声道:“本门中人,最擅的是李代桃僵,以假换真的把戏,前代的仙傀门真的有什么教门存在吗?会不会只是藏在某处的空壳。”

“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平有些烦他在卖关子,语气越发不耐。

“无忧生不一定是在养蛊,他只是把我们这些弟子当成是一具具活傀儡,等到我们互相残杀的最后关头,等到我们以秘法炼制己身成功之时,就夺走我们的意识,以秘法将我们祭炼一遍。”

赤心子再度摇头,笑容也沉落,轻声开了口。

“这样不用多花多少功夫,就是一具实力堪比入道的人偶,要是运气好,就能够收获杀死另外几个弟子,成就入道级的强大傀儡。”

他之前刻意压低声音,这时说话的声调却拔了个尖。

“会不会一开始,这个所谓的仙傀门就没一个正经门人,全都是一拔紧着一拔的活傀儡,那无忧生也只是一具傀儡……在其之上,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弄着一切,一代接着一代的,犹如扯线傀儡般的操控着所谓的仙傀门人,我们,我们前面的师门的前代,还有前代的前代,都只是这傀儡棚戏上的偶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闻听此言,贺平也感受到一丝不寒而栗。

诚然,赤心子这般说法未必就是真的,但是透露出的倾向,却也使得他由嵴背到四肢百骸,都浸润进来一股透骨的寒意。

“贺师弟,之前我也说了,今天的事要给你一个补偿。”

赤心子又转了个话头。

“我看你明明生患‘血漏之症’,但是与我交手之时,运功行法之际,却心意圆满,毫无半点迟滞,恐怕修的是名为‘九宫明月登真法’的造魂宫之术。”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本黄薄小册,纸质陈旧,向空中旋掷了出去,被远处的一个纸偶接住。

“这是无忧生传于我的那卷《无形秘藏》中的另一门内炼之法,我观你的修为应该已经是九大魂宫皆成,却进无可进,这是因为《无形秘藏》共录有五卷内炼之法,造魂宫只是其中之一。

我这笔录的册黄薄小册中记录的另一门名为‘修身炉’的秘法,专修‘四体五识’,能够弥补你所学本门术法的一些缺弊。”

黄薄小册落到那纸偶手中,先被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才交到了贺平的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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