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里,说了三遍,余乾自己他吗的都要信了。
有的时候,社交牛逼症还是很有用的。
一般人哪里能热血的讲出这么些不要脸的话?
但是文字这种东西在很多时候是真的能煽动人心的,尤其是一些共鸣力强的话语。
最后这一句,无论是从情感角度,还是文字深度,和那坚定的心都堪称上佳。
公孙嫣有点怔住了,被余乾这一番饱含感情的说辞给震撼住了。
耳中好像还在回响着这些话,突然有点感动是怎么肥四。
这件事从任何角度来看,余乾都是那种为了正义而奋不顾身的侠义之人。
“这事...我知道了。”公孙嫣的声音有点柔和,“寺里不会让你受委屈便是。”
“多谢部长。”余乾感激涕零。
“你先回去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说。”公孙嫣最后说着。
就在余乾想转身离去的时候,有人敲了门,走进来一位男子。他看都没看余乾一眼,只是对着公孙嫣说道。
“头儿,赵王府的一位客卿带着太常寺的人来了,说要看被关押着的李湷。”
“看就看,人是丁酉司拿的,找他们就成,这种小事还需要过问我?”
“不是的。”男子压低声音说着,
“那位李湷的关押手续是公孙月办的。所以按理来讲,这事情就归到了我们这。必须得部长你点头才是。”
余乾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脚步轻轻的往外挪动着。
“站住!”公孙嫣喊住了余乾,柔和的语气消失了,质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余乾一拍大腿,很是懊恼的说着,“许是我刚才急着带石逹去疗伤,没交代清楚。这才让公孙执事把手续办了。”
公孙嫣淡淡了瞥了眼舌灿莲花的余乾,继而看着自己的部下道,
“跟太常寺的人说,我们散衙了。不办公务,让他们明天来。”
“这...”男子有些迟疑。
“照办!”公孙嫣不容置疑的说着。
“是。”
“另外,跟他们说一声,李湷的生活条件和人身安全我们会保障好的。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他们的。”
“明白,我这就去办。”男子告辞离去。
屋内再次剩下余乾和公孙嫣两人,前者努力的挤着笑容。
“你好大的胆子!”公孙嫣突然拍了下桌子,厉声道。
余乾吓一哆嗦。低头抱拳。不做任何狡辩。
公孙嫣站了起来,走到余乾跟前站着。一股子香风被她带了过来。
余乾小心的嗅了一口,蛮香甜的说。
“抬起头。”
余乾乖乖的抬起头,但因为低估了公孙嫣的胸口弧度,导致自己的乌纱帽擦鹰而过。
于是,乌纱帽被很有弹性的拨棱了一下。
余乾赶紧退后两步,心里慌得一笔,脸上却平静如常,一点异样没察觉到的样子。
“出去!”公孙嫣娇喝一声。
“好嘞,部长,我这就走。”余乾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一路狂奔下楼的余乾心有余悸,回头扫了眼总部的阁楼,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
方才乌纱帽不小心蹭到的时候,那一瞬间余乾都能感觉到屋里冷了三个度。
赤裸裸的杀气透过自己的乌纱帽。
阿姨真是太凶了。
好可怕。
余乾一路心惊胆战的走回丁酉司。
快到下班的点了,司里的人都在,全都将视线看着余乾。
“公孙部长跟你说什么了。”纪成问了一句。
“没什么头儿,让我和石逹明天配合部里就是。”余乾笑着回了一句。
“你也是真牛,让公孙月把关押手续办了。”孙守成竖着大拇指,“我还想着你能不能从部长那边活着回来。”
“这事办的确实牛逼。”阎升也竖着大拇指,“老阎我佩服你。”
“行了,别说了。”纪成摆摆手,“散衙。”
等其他人都走了,余乾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将那未编写完的细节继续写着。
石逹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等着。
很快,余乾就写好了,将纸张丢给石逹,说道,“自己誊写一边,边抄边记。”
石逹抽了张白纸,抄写起来,很快就有疑问。
“我为公孙月挡刀?”
“这是好事,记住就好。”
“可是...”
“记,别问,记就行!”余乾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第七十四章 槐山真人
半刻钟后,石逹把这个数百字的小作文抄写好了。余乾也不耽搁,抽出自己的那份附在纸鹤上,给公孙月送去。
“行了,散衙吧,回家睡个好觉。记得伤口不要好太快。”
余乾撂下一句,直接离开,把锁门扫地这些个杂事一股脑丢给石逹。
当夕阳落在沧江上,余乾姗姗来迟的回到了七里巷码头这边。
在老地方的面馆坐下要了碗羊杂面。
余乾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在这几家馆子来回吃,加上他本人很好说话的长相和行事法则,可以说是融入了这里。
那些个也经常来这吃饭的码头小头目什么的从刚开始的拘谨害怕,到现在恢复往日的高谈阔论。
“嗐,你们知道嘛,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靠,每次都是你狗日的卖关子。你跟你媳妇办事之前是不是也要卖个关子?”
“滚蛋。”最先开口的那位汉子,敞着马褂,口水喷射的说着,“说出来你们可别怕。”
“今天西南城这边发生了四起灭门案!一共死了二十条人命。”
这位汉子见众人的思绪被自己调动了,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继续说着,“说是妖怪干的。很残忍,掏心挖肺的那种。”
“真的假的?”有人表示不相信。
“不信就算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在整个西南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你自己随便去打听打听。”
看着这位汉子煞有其事的样子,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还会杀人嘛?”
“这谁知道。不过我倒是不怕。咱这西南城这么大,千门万户,二十人沧海一粟罢了。得多倒霉才会轮到你我身上。”
“这话可不敢说,等会晚上就去找你。”
“怕它作甚?老子天天朝六晚九,活的比狗还累的挣这三瓜两枣的。不被妖怪杀死,迟早也要累死。”
“不跟你们扯了,我得回家告诉我家那口子去,让她晚上小心点。”
“都是在西南城出的事是吧?不行,我得去我北城的叔叔那躲些日子。”
这些人说着不信,不怕死,但是很快就三下五除二的唤作鸟散。
余乾在一边听着这些,眉头紧蹙。
这几起命案是今天才被发现的,而且是大理寺直接接管的。
按理说不可能传的这么快的。
消息肯定不是从大理寺传出去的,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丁部的部分执事接触过的。公孙嫣也特地嘱咐不得外传。
至于那些捕快,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妖怪所为,而且这挖心掏肺的细节还这么充分。
最关键的是,消息传的太快了。
西南城这么大,古代信息本就闭塞。可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知道整个西南城的人都知道了?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在整个西南城区散播消息出去。
是大理寺的破案手段嘛?
不至于啊,这太蠢了,除了打草惊蛇,更是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真出了大骚乱谁能担责。
余乾思来想去的想不通。
算了,不管了。反正有高个的在上头。
如果不是大理寺做的,那这个案子外泄的事情很快他们也会知道,怎么处理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余乾将最后的一口汤喝掉,结账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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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城,内城。
一处占地极广的朱门大户,盘踞在黑夜之中,也融入在黑暗之中,因为整个大院通体碧幽,像是没人居住一样。
大院深处的一间屋子,屋内陈设朴旧,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点着一支惨绿的蜡烛。
绿幽幽的光线偶尔跳动一下,映照出两张脸庞。
一位是中年男子,眉阔鼻方,表情淡然。正是当时在鬼市那边的李府里的那位下人管家。
坐在他对侧的也是一位中年男子。
瘦骨嶙峋,奇丑无比。脸颊凹陷,眉骨突出。干瘦的身子裹在黑袍下,空荡荡的。
干枯如柴的手臂放在桌上,手掌里把玩着几只惨白的手指骨头。
这骨头看着是被盘了有一段时间了,竟隐隐看着有些晶莹。
“李管事,白骨丹该给我了吧。”黑袍男子森然的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像是钝刀锯着声带。
李管家摊开手掌,掌心一粒白色丹药,药香四溢,丹药表面流转着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