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同样热闹,都是些上档次的饭庄,但是这里比起江面上还是差点档次,属于那种包不起花船又想看花魁选举的人的最佳去处。
此刻大大小小的饭庄都坐满了客人,昌盛热闹。
江边更是有许多“渡口”。
掌渡之人都是一些八九品的术师,他们负责驾驶低级的法器小船只将客人送到他们想去的花船之上,若是花船过高,小船亦是能用修为驱使进行短暂飞行。
所以江面低空之上就分外热闹,人流来来往往,像是画中仙宫一般。
余乾不由得再次感慨这边的奢靡程度,这里是大齐最简单的豪华生活,比起外头, 其中的极度贫富差距显而易见。
算是一种另类的畸形的社会形态。
“文安, 你是哪艘船?”余乾问了一句。
李念香将视线挪了一圈, 最后指着右边的那艘显眼的三层高的巨大花船。船顶轻轻飘扬的帐幔写着天香两个字。
然后她正欲招手要一艘灵船的时候,余乾直接阻止了,笑道, “我在这,叫什么灵船真的是。”
说完, 余乾一把牵过李念香的手腕, 然后直接带她飞了起来, 朝那艘显眼的花船飞去。
顷刻之间便带着李念香落在了最上层的甲板上。
李念香都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踩在了甲板上,这里的水流极为平稳, 再加上船的吨位够,半点颠簸没有。
甲板上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这吹着江风,清一色的全是女子, 有大家闺秀, 有已为人妇的。
她们衣着华丽精致, 满身璎珞, 各个都保养的水灵水灵的。一看就都是富家女子。
余乾带着李念香的从天而降让这些女子都停下了交流,然后有些愕然的看着。
还好, 李念香反应快,一回过神,就立马朝众人笑着, “惊扰到大家了。”
说完她又大大方方的指着余乾说道,“大家想必也都认识, 他是我的夫君余乾。”
余乾没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大理寺的衣服, 此刻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对眼前这些个女子来说就是最好的风景。
不少人都忍不住将视线偷偷扫视着这个驸马, 尤其是最近太安城的文人圈子里传出这位驸马爷是个大才子的消息,就更让她们好奇了。
这时候,才子这个名头还是非常有魅力的。就像数百年前的时候,那时候诗词一道虽然没落,但不像现在这么凋敝。
太安当时出了个擅长写诗词的柳居士,虽然穷困潦倒。
但是硬生生的睡遍了这边的所有的青楼,不要钱的那种。
姑娘们上杆子的让柳居士来, 来了自个身家就倍增,如果有一两句诗词那就更是极佳。
当时太安城的所有青楼都争相希望柳居士能来,这份殊荣至今为所有才子津津乐道。
简直就是做文人的最高境界。
如今诗词凋敝,而余乾又隐隐传出去擅长诗词的名声, 这如何得了。
也就是他身上背着一个驸马的身份,否则就刚才来的路上,或者说在这里,他能直接被那些狂热的女子给活剥生吞了。
看着眼前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那闪烁的眼神,余乾只是保持着温醇的笑容,也没有跟她们攀谈的意思。
只是朝她们轻轻的作揖颔首,然后便轻点甲板,施施然的飞走了。
余乾前脚刚飞,那些女子就立马围到李念香身侧,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询问起来。
人群中心的李念香态度很是亲和,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因为态度问题得罪这些人。
有人问道,“文安,之前你成婚的时候, 我也只是远远的瞧见了你夫君,现在这般近距离看着,实在是丰神俊朗。”
“还好啦。”李念香的下巴抬起了一分, 嘴角噙着微笑。
又有人问道,“我兄长也是大理寺的,听说现在驸马在大理寺可受重视了,说是什么数百年一遇的天才。现在都是有褚寺卿亲自教导。”
“嗯,好像是这样的,我夫君工作上的事情我倒是比较少过问的。”李念香的下巴抬起了两分,嘴角舒展着笑意。
“想必你们都听过驸马的那句词吧,现在很多人都纷纷赞同,我夫君的朋友们都因为这句话说什么从此要挺起文人的脊梁。”
不少人异口同声的赞同道,“对对对,是这样的,现如今这太安城里的那些读书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文安,你夫君可真是厉害,文武双全。”
“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太登对了,看着都让人羡慕。”
“就是,刚才驸马还亲自送你过来,我就没见过对妻子这么好的丈夫。”
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不绝于耳。
李念香的下巴愈发的抬高了,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偶尔谦虚的搭腔一两句。
以前,她也没少被人这么恭维,那时候她总是会适当的打断这些虚伪的客套话。
但是当现在这一切落在余乾身上的时候,李念香全然没有这个念头了,她巴不得这些“闺蜜”多说点。
因为这时候她心里全是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我是因为我夫君厉害,让别人羡慕,这种感觉跟之前的那个长公主身份带来的加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
作为这样一个文武双全,优秀男人的妻子,然后得到许多许多的羡慕和赞扬,这种正向的荣誉所带来的心灵上的愉悦是很多情绪都比不上的。
另一边,余乾离开李念香的画舫后就朝对侧飞了过去。
这个举办中秋文会的画舫足有四层高,可谓是独树一帜的那种,很是显眼。
余乾倒也没有放肆的直接飞到顶层去,而是来到一层的甲板入口处老老实实的报名进去。
他在邀请的名单上,候在入口的下人直接放行。
船很大,构造也很奇特,楼梯在正中间,是旋梯的方式一路向上。
这里前三层没有具体的楼层,每一层都是环状的长廊中间就空着一大片的圆形面积。只有第四层有地板。
环状长廊上站的人不多,零散的人在那聊着天。其他人都在四层。刚才余乾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没有屋顶,四层除了围栏就是甲板,上头摆满了长桌和椅子,面积够大,乌泱泱的全是人。
余乾也没在
一上来,余乾就觉得自己被鼎沸的人声给淹没了,放眼望去,这偌大的甲板之上全是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只有一个中间那里有块真空地带露出来,张斯同等太安的文坛领袖便在那里,专门的一张长桌。
古时候的读书人除了极少数年少成名的天才,多数还是要靠年龄熬上去的,也是属于越老越吃香的那种。
所以,张斯同他们那帮老帮菜就在这就显的格外显眼,其他人朝那边看过去的视线都是艳羡和尊敬。
这帮人余乾虽然认识的不多,但是他看到了当朝大学士魏钦黎,有这尊大佛在这,就知道今天的文会档次着实牛。
按照以往,这里的有文采的朝臣应该也挺多的才是,但是今天看过去,除了这位大学士来的倒是不多。
估计都在摘星楼那边陪着天子宴各国使臣,赶上李太后寿诞将至,时间也确实不巧。
余乾的上来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他身上的衣服。
能来这里的读书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家况什么的也都不错,所以个个衣冠风流,或白色或青色的上好长衫,看着就像是读书人的样子。
所以,余乾的这一身大理寺的飞鹰服在这就显的极为惹眼、极为突出。
就像私塾里突然闯进一个悍匪。
是的,大理寺的武夫在读书人的眼里跟悍匪是直接能划上等号的。
但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像余乾这种自己考进去的大理寺的执事学习能力半点不比这些读书人差,甚至远远胜之。
因为这大理寺极少数对方开放的名额每一次都是无数个年轻人哄抢,都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勤奋学子。
只不过学的东西跟一般的读书人不一样罢了。
不学四书五经这些传统的文学,而是学律法,国情,大理寺规章职责等等之类的纷杂东西,涉猎可谓是非常广。
原身当时寒窗苦读多少年才成功考入大理寺,这其中的汗水要是放在正经学业上,不见得会差哪里去。
但是很多穷苦人家不敢赌罢了,一清二白的家世也就只有在大理寺的这些外放名额里能看见仅有的公平。
再加上一旦入了大理寺那就直接是阶层的跨越,远比读书这条路来的快捷高效。
所以,多数贫苦家的孩子有很强学习能力的话,一般都会去读大理寺的,而不选择科举这条路。
如今大齐这个国情,科举这种东西,只配有权有势的人玩。泥腿子出身的没几个。
张廷渝能以白身读到当朝宰相,这是千万中无一的存在。
当然,大理寺也有一些个特例,比如白行简,他在太安读书人的圈子里还是很响亮的,一手锦绣文章写的极好,不少都被人当做模板争相传颂。
余乾甚至能想到,若是往前推十年,当时风流无双,一样也是文武双全的白行简肯定是风流人物。
反正余乾是没少听人说,现在这白行简依旧是许多已婚妇人暗暗心思的对象。
余乾其实也蛮好奇自己头儿的感情史,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是单身一人,按理说,在古代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白行简始终保持单身。
这个文会白行简也来了,正在栏杆那边和余乾不认识的人聊天。
总之,余乾穿着这身衣服上来,直接吸引住小半数文人的视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不是这里有犯人。
没把余乾当做圈中人看待。
正在和好友闲聊的张斯同也看到了余乾,赶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
“余小友,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张相盛情相邀,我怎敢不来。”余乾抱拳一笑。
“来了就好,老夫的那些好友可是一直盼着小友能来,我引荐一下。”说着,张斯同就拉住余乾的手腕,急忙忙的朝中间走去。
这下,周围的那些就大多数的读书人就不淡定了。
张斯同在读书人心中的分量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标杆。
作为国子监四大博士之首的张斯同的文学水平是公认的没人会质疑,一个身无半寸修为的读书人,却能读出通天浩然正气,寻常妖鬼半点进不得身,这样的读书人是所有学子的梦想。
而现在,人人当做的偶像的张斯同此刻却像是牵着他自己偶像的状态,这如何让旁观的人不震惊!
此人是谁?
这是所有人第一个涌上的念头。
要知道,张斯同从不趋炎附势,皇子他都不会给这么大的尊重的,现在一个大理寺的年轻人却能得到这般看重。
不能否认,在场的读书人不李姐。
很不李姐!!
场面自然就窃窃私语的喧闹起来。
“这人是谁?”
“不认识。”
“有认识的嘛?”
“难道是他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大理寺黄司司长余乾?”
一说起余乾两个字,所有人先是一怔,然后声音就更热烈起来。
“他就是余乾?”疑惑的声音。
“这么年轻!假的吧!”震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