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迈入这里,陈铭的脚步便不由一顿,敏锐的感受到了某种东西。
大殿之中,有一股恐怖的压力正源源不断扩散着,源于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英武中年,身上披着一身常服,尽管人至中年,但身上的魅力却不减反增,令人敬仰。
在他身上,一股如山如海,掩面不绝的磅礴之力正汹涌传来,那体内蕴含的无尽神力正待喷发,几乎如同一尊小太阳般,令人不敢直视。
宗师!
不!或许不止!
原地,陈铭身躯僵住,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仅是感应到对方本能泄露出的一缕气机,就全身都开始颤抖,身躯下意识颤骇,升起一股大恐惧。
哪怕是历经诸般血战,屡战屡胜,得以养成的战意与神魄,在此刻也失去了作用,仅能勉强保持自我,不至于彻底沦陷在对方的气息之中。
这不是陈铭第一次见到宗师,不论过去在岳山时所见到的钟丘,还是以神兵之力感应,隔空一瞥的大乾太祖,毫无疑问其实力都在这英武男子之上。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与钟丘相见时,陈铭不过方晋先天,体内的佛血感应更没有此刻这么强大,虽然觉得对方很强,不可力敌,但也就是那样了。
双反差距太大,根本感受不到太大细节。
至于大乾太祖那一次,更是透过神兵之力交感所望见,仅仅只是一道残留烙印,不具备本体那种独特而强横的磅礴神力。
下一个瞬间,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状态,陈铭深吸口气,身上汹涌的佛力隐退,佛血的感应视角被关闭,顿时周遭压力大减,再感受不到太大东西。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暗警惕,神通天心之力蓄势待发,只要情况稍有不对,立刻便会发动神通之力逃离,绝不会有丝毫迟疑。
两者差距实在太大,对方动手的可能虽然较小,但一旦动手,数招之间陈铭必然身死,根本不会有多少余地,不得不多加警惕。
“父皇。”
身旁,不同于脑海中流转诸多念头的陈铭,太子轻轻喊了一声,叫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当今的大乾天子。
“明儿,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在眼前,大乾天子面容温和,对着太子喊了一声,随后才看向眼前的陈铭,在那里上下打量着。
他的视线很平和,很是平静,带着点温和,看着陈铭,像是在看着一个后辈。
在身前,被他的视线四下打量着,陈铭却低头,显得很不自然。
大乾天子的视线看似平和,但身怀佛血,陈铭却能够感受到,伴随着对方视线探下,有一股无形无相的神魄之力正向下探来,正探寻着陈铭的身躯痕迹,探索他过往的痕迹。
感受到这一点,他以神魄压制体内两股神脉,将两道神脉的活性降低,想要尽可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直到片刻之后,眼前的大乾天子才收回视线,凛冽而又温和的眸光收回。
“小小年纪,便能将大楚武经练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了不起。”
大乾天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一顿夸赞。
“天子谬赞了。”
陈铭低头,心情平静,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夸赞而感到丝毫欣喜。
历经诸战,大楚武经配合大瑞佛经,此刻的他,于心灵上已经真正趋于纯粹,尽管方向不同,但在单纯的心灵修为上绝不输于那大乾四皇女杨怜,早已经不会因他人言语而动容。
哪怕说话的是大乾天子也是一样。
“家贫出孝子,国难思忠臣,你能投身安儿磨下,在方才出手,实属不易,不亏是忠良之后。”
乾天子笑了笑,随后继续开口:“若我没记错,如父是陈器之?”
“正是。”陈铭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
“这倒是巧了。”
皇座高位上,见陈铭承认,乾天子脸上泛起笑意,似乎想起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朕记得三十年前,一场文举,你父为探花,就列于朕前,年纪与你此刻相仿。”
“三十年朝夕改,你父已长,连他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陈铭嘴角一抽,这一刻莫名感到一阵无语。
武者的世界之中,一尊宗师至少也有五百年寿数,以眼前大乾天子的岁数来看,此刻连一半都还没有过完。
陈家世代入仕为官,以对方的在位时间来算,别说是陈铭的父亲,说不定连他的祖父与曾祖父都见过了。
想到这里,陈铭便不由嘴角一抽,这一刻心情有些莫名。
“你身上帝陈氏一脉的淬炼之法,是从何处所获?”
在身前,乾天子俊秀开口,言语温和,但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令人心惊胆战,不敢小觑。
“是从一个游方道士手中购得。”
陈铭如是回答,没有将明微供出来。
帝脉之事极其敏感,眼前乾天子问起,摆明了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铭自觉明微对他还是不错,不想在这个时候坑了队友。
“帝陈氏之淬炼秘法,其是常人可得,又这么巧被你这帝陈氏之后撞上?”
乾天子哑然失笑,开口道:“那人心思不纯,心思倒是叵测。”
听着这话,陈铭脸上恭敬应是,心中却在暗暗吐槽:“站着说话不腰疼。”
明微或许心思不纯,但对方此前出手救援陈家,随后又给与神脉淬炼之法,告之陈铭诸多隐秘,对陈铭所提供的帮助,可远比大乾皇庭所给的要多。
况且,这世上哪里绝对纯粹的往来,明微对陈铭或用心不纯,难道眼前的乾天子就用心纯粹了不成?
说到底,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当然,尽管心中如此吐槽,但在表面上,陈铭却是另一套说辞:“陛下放心,下次若再遇上那道人,我必斩其头以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