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反锁,拉上窗帘,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我妈妈的戒指。
是铂金的,镶着很小很小的钻石,我还让人在指环里面刻了字,很矫情地写着:我永远爱你,妈妈。
我是一个不太孝顺的女儿,大学之后就离家,然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现在,我有可能连累到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一定凶多吉少。
我的另一个手机响了,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号码,就是桑旗。
我接通,放在耳边,声音哽咽:“喂。”
他立刻听出我声音里的不对劲:“怎么了?你哭了?”
“桑旗,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
“今天,我的父母来看我。”
我刚开了个头,桑旗忽然在电话那端沉默了。
“还记得我们在超市里看到的那对夫妇么,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夏至,你知道他们是假的了。”桑旗的声音格外的苦涩。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将戒指攥在手心里,上面的小钻硌着我的掌心:“怪不得在超市里那次,你看到了他们表情有点怪。”
桑旗没说话,我忽然悲从中来,对电话里的桑旗嚎道:“我爸妈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弄死了我爸妈?桑旗,你肯定知道的,你告诉我!”
“夏至,你不要激动,我告诉你。”
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净脸,然后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张惨白的面庞。
桑旗缓缓地开口:“去年在桑家,我中了枪,南怀瑾把我从桑家弄出去,我一躺就是小半年,等到我康复之后就去端城找你父母,发现你父母和你家的亲戚都消失了,我一直都找不到。”
我嗓子里的干干的,心里也干干的,一点点火星子就能烧着。
我坐的笔直:“桑时西怕我的父母暴露了真相,所以把他们和我家的亲戚都给杀掉了。”
“目前没有找到尸体,你不要太绝望。”
“世界这么大,藏几具尸体有多难?”
“夏至,心存希望才能活得下去,就像我一直没有找到白糖的尸体一样,所以我还坚信白糖还活着。”
“白糖还活着?”我将视线落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上。
“桑时西以此要挟我,他说白糖还没死,但是如果我出现在锦城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激动的手心都淌汗了,急忙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真的,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他要和你举办婚礼的前夕。”
我仔细思索:“是不是那次在海边,你说了一些跟我决裂的话的时候?是因为桑时西用白糖要挟你?”
“是。”
我转脸看着窗外,天色已暗,傍晚来的这么快。
我以前总觉得夕阳很美,可自从去年的那件事情就是在夕阳洒满露台的时候发生的,我从此不再喜欢夕阳。
格外讨厌它的颜色,血红血红的,容易让我想起那个黄昏。
我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我不想哭的,但是眼泪还是争先恐后地流下来。
桑旗的声音哑哑地从话筒里流淌出来,像一条很哀伤的河流,用他痛楚的浪涛包围了我。
“夏至,我一分钟也不想让你待在桑时西的身边,但是他用白糖威胁我。就算我知道,白糖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可我不能放弃这渺小的希望。还有你的父母亲戚,有可能都在桑时西的手上,他手上拿着这么多筹码,他是一定要赢的。”
“他赢个毛线,我会让他满盘皆输。”我吸吸鼻子,用纸巾擦掉眼泪:“桑旗,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多成功的死跑龙套的,演技以假乱真。”
“夏至,我要离开锦城几天。”
“去哪里?”
“我要带南怀瑾去戒酒,他酗酒太厉害,昨天晚上胃穿孔吐了很多血,我们在锦城的医院里不能出现太久,所以我会带他去国外戒酒。”
“南怀瑾。”我喃喃的,在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在路上遇到过他,当时他喝的酩酊大醉,哭的像个孩子。
我从来不知道他爱谷雨这么深,深到我无法想象。
“你去吧,多加小心。”
“嗯。”
我还想跟桑旗多废话一会,不能见到他,煲电话粥也是可以的。
以前,我是多瞧不上爱煲电话粥的女生,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住下铺,上铺的那个姑娘从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给男朋友打电话。
一张薄薄的床板根本不隔音,就听到她大半夜都在说那些没营养的情话。
“喂,你在哪儿,在宿舍啊,我怎么不信呢?我听听筷子的声音,他不在宿舍啊,我看是你不在吧!”
“你想不想我?你骗人,我才不信,你会想我?”
有时候她被男朋友逗得咯咯咯笑,笑的床板直抖,搞的我很害怕她会从上铺掉下来直接把我给压死。
那姑娘每晚如此,令我苦不堪言。
所以我那时就指天发誓,以后不论谈怎样撕心裂肺的恋爱绝不煲电话粥。
现在,打脸打的啪啪的。
我不但想煲电话粥,简直不想放手。
难过的事情不想说,也没什么高兴的话题,但就这么静静地听他的呼吸,我都是欢喜的。
忽然,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桑时西的声音,我只能匆匆跟桑旗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