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高原说到“老百姓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这句话,张万达也没有其他话说,只好先行搁置的去保护唐诚的想法,首先还是研究部署,应该如何处置这个群体性事件。
原来计划的是,不管是事件如何演变,今天晚上,是要清场的,即便是强制清场,也要清场,可是呢,现在事情又有了变化,省长还夹杂在群众中间呢,人是那么的多,万一是伤到了省长,那责任就大了。
张万达就把唐诚带来的人,领到了会议室里。
再加上,先前来的人,还有省公安厅长汪必然,省公安厅副厅长宫存奥,还有省计生委的一个副主任,以及市县两级的干部,大家也算是济济一堂了。
不过呢,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人多了,就有一个弊病,那就是意见会有分歧,现场一直就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就是武力镇压,强制驱散百姓,利用晚上夜色掩护的宝贵时间,马上派出武警和警察共同参与,拒不撤离的,立即抓进囚车,予以逮捕,批评教育。还有一种意见,那就很简单了,就是答应老百姓的要求,事件也会得以平息。持这两种意见的人,相互僵持,谁也说服不了谁。
唐诚省长亲自来了,不过呢,唐诚人在事故现场呢,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意见传过来,反倒是让现场的张万达和汪必然很难办。
张万达说:“既然是唐诚省长来了,我们就不要再争执了,我们可以请示省长的意见,如果是省长同意那种意见,我们就执行那种意见,大家对此有异议吗?”
张万达把这个想法提出来,现场的人,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接下来,就是马上联系省长了。
就在梅仲县会议室里,研究问题的时候,唐诚和林乐秋,确实是在现场的人群众,随着人流的越来越多,唐诚和林乐秋夹在群众中间,已经被当成了普通聚集的群众了!林乐秋必须要紧跟着唐诚,不时的就会人流冲断她和唐诚的距离。
很快,林乐秋的脸上就出汗了,把上衣脱了,系在了腰间,脸蛋红扑扑的,胸间因为累了喘气而一涨一伏的。
林乐秋疾赶几步,来到了唐诚身边,大声说:“唐,唐老板啊,这不行啊,人这么多,您不能再向前去了,前面人更多,危险啊!”
唐诚停步,等到林乐秋赶上来,唐诚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深入第一线,怎么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呢,我知道,他们前面来的一帮人,正在等待着我的决策呢,我必须要尽快的把事态摸清,你放心,我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无奈,林乐秋只好是跟着唐诚,一直深入到了梅仲县计生局的大门前,虽然是这里被群众团团包围,但是呢,唐诚不是以一个省长的身份钻进来的,而是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挤进来的,所以呢,现场没有人会去注意唐诚。
等唐诚来到了县计生局的门前,才看到了事件的核心表现。
计生局门前,还停放着一家四个人的死尸。
死尸前,还跪着一大群人,还有一大群人披麻戴孝,穿着孝服,聚集在周围。县计生局的大门上还拉着横幅,白纸黑字,上写六个大字:政府草菅人命!
也就是说,这个县计生局,政府单位,已经被当地群众给占领了!
第1200章 自己也是百姓
现场中的群众,不仅仅是有死者村子里的群众,就连其他乡镇的群众,也都赶了过来,帮助这个死者家属们,向政府讨要说法,也就是说,通过这个死人事件,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彻底是引发了当地居民对政府和县计生局执政的不满,群众的不满情绪迅速得以蔓延,才形成了这么一个声势浩大的聚会,向政府施压。
唐诚就向周围的群众打听,群众到底都是对政府提出来了什么要求啊?
恰好这个群众知道内情,也乐于向唐诚透露,他就说:“很简单啊,咱们这些个群众啊,就是给政府提两个要求。”这个人说话办事,已经是把唐诚当成了群众了!但是唐诚倒是喜欢这个称谓。唐诚是省长,但也是百姓。
唐诚乐于自己也成为百姓中的一员,而不是把自己看成了超出百姓之外!唐诚这个人,很喜欢一副对联,叫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唐诚问到:“那两个要求啊?”
这个群众说:“第一个,一定要补偿死者抚恤金等钱款,一个人按照五十万来赔款,四个人,就是二百万。大人小孩一个价格。第二个呢,我们梅仲县要全面放开落户口限制,要给我们全县没有户口的孩子,全部给上户口。达不到这两个目的,咱们老百姓是坚决不能撤,坚决和政府对抗到底,哪怕是我们付出牺牲和鲜血呢,也要誓死对抗,一定要讨要一个说法,如果县里不能答应,我们还准备去市里呢!”
唐诚明白了群众们提出的这两个要求。
唐诚这个官员,就是和其他官员们不一样,也很另类。
大天朝里的许多官员,都是倾向于自己的利益,而忽视老百姓的诉求,一旦是面临到这个群体性事件,一般都不会答应老百姓的要求,甚至是不考虑,直接就把老百姓划成为刁民了,动不动就是抓人和镇压以及打击。好像是答应了老百姓的诉求,政府就无法再生存一样。
而唐诚就不一样,唐诚骨子里是倾向于群众的,只要是遇到了群体性事件,唐诚去处置,总是会认真的考虑群众提出来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合情合理的,唐诚都会答应。这虽然让唐诚博得了一个亲民省长的名号,但是呢,同样也遭到了很多官员们的反对和敌视。唐诚也会为此而得罪了仕人集团。
唐诚就问道:“梅仲县政府答应我们群众的条件了吗?”言语之间,唐诚也把自己当成了群众。唐诚这么快就融入了群众里,速度之快,都让林乐秋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群众说:“当然是没有答应了,如果政府早早答应了,咱们这么多群众,干嘛还要深夜集合啊!第一个条件,咱们要求的是,每个死者五十万,一共是二百万,而政府答应只给五十万,一共是五十万,平均一个死者只能是十万多一点。第二个条件,我们提出来,要给我们梅仲县全体没有户口的小孩落户口,不管有没有足额缴纳社会抚养费,要先把孩子的户口给落上,先不能耽误孩子的上学和生活。结果呢,这个条件,政府也给回绝了。”
唐诚听后,苦笑了下说:“也就是说,我们群众提出来的两个条件,政府都没有答应啊!”
群众点头称是。
随即,唐诚的眉头就凝结成了一个大疙瘩。
可是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唐诚在现场和群众交流的时候,还没有等唐诚最后拍板决定如何处置呢!
另一个指挥部里,梅仲县委大楼,这里也发生了变化。
当两种意见,正在骑虎难下的时候,在现场负责武警和警察力量的第一人,省公安厅长汪必然,却接到了省委秘书长田东希的电话,田东希拨通了汪必然的手机,田东希问道:“是必然同志吗?”
汪必然随即回答说:“是,秘书长,我是汪必然。”
田东希安排他说:“我现在向你传达我们省委的决定。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聚会,一些打着上访旗号进行暴乱活动的行为,对于这一些要挟政府的过激行为,我们是绝不能手软,要坚决给予严厉打击,露头就打,千万不能在我们甘南省助长了这种不正之风,经过我们省委研究,报请周书记同意后,我们原则上同意你们的方案,调派警察,进行严厉打击和镇压。你们可以立即行动。控制事态,坚决在今晚黎明之前清场,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
汪必然点头说:“好的,我遵守上级省委的决定,我这就马上着手安排。”
汪必然说到这句话,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唐诚省长还夹杂在群众中间呢,省长都亲自来了,省长会是一个什么态度啊?万一是警察和群众爆发出来了武力冲突,万一是伤着了省长应该怎么办啊!那事就大了,他这个公安厅长也担待不起。
于是呢,汪必然来到了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里,小声对田东希汇报说:“秘书长啊,我还要向你报告一个情况啊,想必你也清楚,唐诚同志来到了现场啊,并且唐诚已经混在群众中间了,我们必须先要把唐诚找出来,然后才能采取强制行动呢!”
“哦。”田东希说:“他这么快就赶到梅仲县了啊!这个唐诚,兵贵神速,腿跑的真够快的啊!”
然后呢,田东希就捂住话筒,转脸请示一旁坐着的省委书记周希良说:“周书记,这个唐诚,跑的很快,唐诚此时已经到了梅仲县了,而且,还混在了群众中间,他身边没有带很多人,只带一个秘书,而且还没有表露出来省长的身份,如果这个时候,立即采取行动,汪必然担心,会意外伤着了唐诚,怎么办啊?”
熟料,这个周希良狠狠的说:“这个唐诚,就善于玩有些推陈出新的事,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我对他的这种做法是非常有意见。事态紧急,这一次和上一次学生请愿活动不一样,不能是再让唐诚意气用事。我不能再让唐诚牵着鼻子走了,如果这次唐诚再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恐怕甘南省的天要变,正好唐诚可以借故推行计划生育政策改革,那样的话,我这个省委书记的颜面何在,情以何堪啊!唐诚或许是忘了,甘南姓周,它不姓唐!不要管唐诚了,让唐诚自生自灭好了!马上让汪必然马上行动,不要受唐诚的任何干扰,万一是误伤了他,算是工伤,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有了周希良的这个态度,田东希就好办了!
第1201章 大浪淘沙
汪必然回到了会议室里,把洪江市的市委书记张万达叫到一边,这两个人,一个手里有兵权,一个人手里有政治实力,这两个人一合计,就能做出决策,改变整个事件的定性和走向。
汪必然小声说:“张书记啊,已经接到了省委的指示精神了,要我们立即调派警察,把事件定性为扰乱社会秩序,非法聚会,意图是颠覆政权,要坚决予以打击,我的想法是,现在是晚上八点钟,就给现场闹事的群众一个半小时的清场准备时间,九点半之后,我们就开始出动警察,拒不执行清场命令的群众,一律按照寻衅滋事罪予以逮捕关押。”
张万达说:“你的这个意见,我原则上是同意的,老百姓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依仗的是群胆,只要是我们决定清场了,他们就得服软。可是呢,现在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啊,唐诚省长来了,他的人还在现场呢,不管是从省长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从政治的大局考虑,我们都要先把省长抢救出来啊。然后,我们才能采取下一步的果断措施呢。”
汪必然说:“我也有这个担忧,但是,省委说了,事态紧急,时间宝贵,不能是再等了,要我们立即行动。”
张万达面色犹豫,他是洪江市的市委书记,也有责任,登时就让他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张万达说:“我再派人和省长联系。如果实在是联系不上,只能是服从大局了。”
汪必然看了一下手表说:“我们还有十分钟,就给联系省长十分钟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