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朔铭刚醒,天也就蒙蒙亮,竟然接到一个境外来的电话,看着一串奇怪的号码朔铭差点激动的要叫出声。之前贺美琦出国来电话前缀的地区号不就是这个?
接起电话,朔铭紧张中带有一点兴奋:“紫萱,是你?”
“呦,大坏蛋竟然还记得我。”声音甜腻,笑呵呵的,看来紫萱过的不错。
“这是你的电话?”朔铭问。
“不是,公用电话。”紫萱说:“眼看就要过年了,就问问你有没有想我。”
“想,怎么不想。”朔铭赶紧说。
“你是打电话的时候想,不打电话的时候从来不想,是不是?”紫萱哼哼着,就像几年前两人刚认识时候一样,只不过物是人非,两人隔着如天堑般的大洋。
“霈嫣好吗?”朔铭问。
“昨天晚上霈嫣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她为什么没有?他的爹地在哪。”紫萱说着,腔调有些发酸。
朔铭也是,鼻头一酸差点要被风迷了眼。一阵沉默,朔铭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朔铭知道,自己与霈嫣永远不可能走到一个交汇点,只要能偶尔看看对方的照片,偶尔能知道对方的下落过的好不好就算上天的怜悯了。
“好了,大坏蛋。”紫萱说:“我把霈嫣安排在一个托管中心,跟这里的小朋友一起玩能让他迅速适应环境,也好学会这里的语言。”
这个道理朔铭懂,嗯了一声,还想说点别的关心的话,却如鲠在喉一般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直到贺美琦挂了电话,朔铭才叹息一声:“哎,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啊,我尽量办到。”这句话是多么无力,而且异常苍白。
“公用电话?”朔铭皱皱眉,大天朝几乎已经不存在公用电话了。人手一个手机还用得着打公用电话?难道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发达程度落后大天朝二十年?这怎么可能。
朔铭笑了笑,赶紧把刚才的电话存上。
第八百九十七章打牌
牙牙学语的孩子不懂过年意味着什么,就如朔念君,只要有新的玩具就好。步履蹒跚的孩子粗略懂了一些,但也只知道是件喜庆事,具体喜从何来也没有脑筋去深究。等到了朔铭这等三十而立的年头,年不过是个仪式,走亲访友什么不用想不用干的几天而已。
年前曹毅就约着朔铭大年夜里一起聚赌,所谓的聚赌不过是摆张麻将桌,一干穷同学想要劫富济贫宰朔铭这个富豪一点油水。朔铭也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相比几年前输一分钱就心疼如今可算是大方多了。
这些同学很想多宰朔铭几个压岁钱,互相之间又防备着,别没宰到朔铭却没其他同流给当大白羊。所以赌桌上的价码并不高,从不赌钱的朔铭有点意兴阑珊。一边打牌一边闲聊喝茶抽烟,总好过在家守着电视机看多年如一日的几个主持人。
对麻将朔铭不太懂,也只知道吃对子与鸡胡两种赢钱方式,碰了对子之后回手杠也总能忘了当做闲拍给扔了。
下午三四点钟就要贴对子封门,这是老辈的传统,但年轻人不管这些老规矩,吃过年夜饺子就聚到一起。一个同学家里有台麻将机,有个伺候茶水的赌局干耗着时间,就算年夜的钟声也没人去在意,或者是故意忽略掉了。
两年没摸牌的朔铭很不顺手,一两圈都是点炮,给人发了点小钱。几个同学乐呵呵的,时不时眼神
交流一下,估计在预测大年夜里朔铭能输多少。点炮不过五十块,除了无所谓的曹毅另两个已经开始后悔讨论赌码时没翻上几倍。
包稳与朔铭只在小学时算是同学,中学时候家里花了钱到丰城去上学,关系不远不近,说不上几句热情话,平日里见了也只是打声招呼。麻将桌是他的,茶水也是他提供的,打了几圈包稳赢得最多,曹毅开玩笑说打麻将原来也分主场客场,等下次把麻将机搬到他家里去玩。
包稳乐乐呵呵的码牌,随口问朔铭:“朔铭,你现在发达了,就不能拉拉我们这些老同学?我们都羡慕曹毅,真他么的有眼光跟着你这个大财主一起发财。”
包稳初中毕业就分流学了技术,如今在一家外资长工作,听说赚的不少,一个月六七千。
朔铭笑笑:“我这又没有车床,你能干什么?”
“不会干可以学啊。”包稳笑着说:“还是老同学呢,这么不给面子。”
坐在朔铭下手边的是小南庄的曲凯,相比之下人就直爽多了。对包稳说:“别光看别人挣钱了,咱自己也得会啊。”
曲凯这人有点经济头脑,在丰城夜市弄了个铺面,做个小生意看似不大,听曹毅说四五年功夫买了一套房外拽一辆车,着实让朔铭惊讶,小生意怎么了,赚大钱啊。
包稳有些不服气,盯了一眼曲凯,很不高兴自己被拆台。打出一张牌,意有所指:“给你个砖厂玩不转还是给你个搅拌站玩不转?不就是看着生产盯着送货,然后追着要钱,简单的很,两条腿的都会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外行眼里做生意都简单的很,仿佛一买一卖钱就到手,自己又干不了还要羡慕别人能干成的,肚子里还脏话连篇的骂钱都让狗赚了。
打个麻将而已,朔铭不想讨论这些不着调的话题,而且看样子包稳除了会当工人摆弄车床其他的什么不会。嘴上还大话连篇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朔铭开玩笑说:“是,没错,两条腿都能干,可关键是老子是三条腿。”
几个人笑,这个话题也算是揭过去了。曹毅看了眼朔铭,嘴角挂笑。
轮到朔铭打牌,一张闲牌打出去上手边的包稳立即把牌推倒:“又胡了。”
朔铭付了赌资,曹毅说:“先赢得是纸,后赢的才是钱,你可别着急,一会朔总发威把麻将机都给你赢走。”
包稳脸上满满的不屑,似乎朔铭能赢钱才怪。
也不怪包稳有这种想法,以往过年朔铭也跟大家一起玩,只不过年年发工资,一两年玩一次的朔铭错误百出,好好的牌能打成相公,能不输钱才奇怪。
曲凯一边整理着刚抓到手的牌,认真的看着牌面,突然抬起头对朔铭说:“听说你那个小区开始卖房了,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这段时间这种情况遇到了不少,都是想贪便宜买房的,朔铭已经有些麻木,点点头说:“什么事?想换套房了?”
曲凯说:“是想换一套,不过问题是现在没钱。”
没钱还说个屁,朔铭是做慈善的?朔铭还没说话,曹毅说:“老同学,你记得你小店门上可是挂着概不赊账啊,你这小本买卖都知道不赊账,朔铭这也不好赊账吧?”
包稳也说:“就是,从没听过房子还要赊的,你可真他么的有才。”
曲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几句话把气氛搞得很压抑。曲凯想了想说:“也不是赊,只是最近钱不趁手。我想把这套房子卖了再换一套大点的,只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买家,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让朔铭给留一套房,钱该多少还是多少,只要留个把月就行了。”
“你要先卖房再买房?”朔铭惊讶:“那你住哪?”
“这就好说了,我可比不了你们有钱人,身子骨糙的很,实在不行回家跟父母住几天。”曲凯说:“我听说你们承诺五一之前就交房的,唯一的担心就是到时交不了房。”
要说想利用同学的这层关系让朔铭给便宜铁定不可能,要说留一套倒是可以,如今房子卖的虽好仍有不少库存,个把月而已,无关痛痒还在同学这给了点面子。朔铭说:“个把月没问题,我给你留两个月,到五一都行。”
“真的,那真谢谢了。”曲凯很知道分寸尺度,有可能常年做小生意的原因,人情世故的看得很透:“到时候请你吃饭,就怕你这大老板不赏脸。”
曹毅知道朔铭不在乎这一两局客套话,就是真请客又怎么样。曹毅开玩笑说:“得,你看这老同学真势利眼,我们这些老同学你就不请客了?”
几个人笑笑闹闹,朔铭的心思根本不在麻将上,又给包稳点了一炮。打了这么久,一个自摸都没有
,全是朔铭再四处放炮,曹毅也忍不住开玩笑说朔铭是二炮手,一打一个准。
朔铭想的是曲凯的这笔经济账。做生意的人头脑活,把问题想的很明白。如今房价涨势已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会有不小的涨幅。朔铭答应给留一套房,也就是在这一两个月朔铭的这套房价格是不变的。曲凯现如今的房子却在升值,一个月看似不长,一平米多卖二百块这就是一两万。房子卖了贷款换套大房子,自己的需求得到满足还等于赚了一万多。朔铭作为同学给的面子不算大,朔铭也没吃什么亏,曲凯是实打实的赚了。
麻将桌上的几个人也就朔铭动了动脑子算明白这笔账,曹毅无动于衷,包稳觉得曲凯脱裤子方放屁,有套房子住着不就行了?在朔铭这买一套一百平的还要先卖掉自己手头上九十平的,就为这十平,不值当。而且包稳还算了一笔账,卖房子要给中介费过户费,买房子还要上购置税。一来一去就是好几万。
朔铭听了这个说法只能笑笑,不明其中深意的也就看不透。如今买房是个热潮,看准的房子没准明天就没了。曲凯就是打算把房价标的高一些,实在不好卖再降降价。